我跟著他們跑了有不到十分鍾。


    身後已經看不見跟著我們的那些村民了。


    我們在一處破房子裏暫時休息。


    這房子四麵漏風,雖然不安全,但也還算安全。


    起碼那些村民若是追上來,看到我們的同時,我們也能看見他們。


    我們在房子裏休整一番,收拾東西的收拾東西,補覺的也躺在地上眯起眼睛。


    又過了十分鍾,來路上看不到一點燈光,也見不得一個村民。


    我們方才其實也算在賭。


    賭的是這群村民離不開村子太遠。


    這番倒是賭對了。


    隻不過,看似安全平靜了下來。


    但我心裏麵跟明鏡似的。


    我清楚,對於我來說,這事不過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罷了。


    我和他們不是一條繩子上麵的螞蚱,更不是同心同德的手足兄弟。


    我們從一開始,就抱著各自不同的目的。


    心懷目的不同,我們又怎麽能是同路人呢?


    王老板要的是福元人長生不老的秘訣。


    他想要活著,想要長生不老,想要不死。


    可這個念想是活人根本承受不住的念想。


    所以他死了,死在福元人手裏。


    我則是想要將整個福元的風水全都破壞了,我想要給爺爺擦屁股。


    當然,歸根結底,我還是為了自己。


    獨眼龍他們一夥人倒算是最簡單的了。


    他們隻是為了錢,隻是為了找到那傳說之中的寶藏。


    他們徹頭徹尾沒有任何的隱瞞,他們是真正意義上的盜墓賊。


    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出入都是死大於生。


    怪不得他們身上那麽多的煞氣。


    土煞最兇,而他們一個個都是那土中蛟龍。


    兇中指兇。


    好在我和那王老板還不同。


    王老板除了有幾個臭錢以外,其他什麽都不會。


    獨眼龍自然到了該拋棄他的時候,就給他扔了。


    而我不同。


    從我們進入這個破屋子裏麵之後,獨眼龍就一直在我身邊規勸。


    “我們這行講究的就是一個慧眼識金,我們幾個哥們都看得出來,你不是個普通人!”


    “早幾十年,興許你們祖上也是個幹摸金校尉活的呢!”


    “要我說,咱們幾百年前是一家,如今相逢即是緣,不如你日後就跟著我走算了!”


    獨眼龍對我好說歹說,拉攏了一晚上。


    我前半夜還能應付過去。


    可是後半夜,他便開始咄咄逼人。


    雖然也沒有那麽語氣強硬,但我聽得出來。


    我要是再不‘識相’,興許等待我的,就和王老板所遭遇的一樣了。


    我陽奉陰違,點頭答應。


    畢竟他們這群人窮兇極惡。


    我若是不答應他們,興許這群人得給我大半夜五花大綁,當個禮物扔那福元人村口。


    經過一晚上的交流,我知道了,這獨眼龍江湖外號是獨眼李老三。


    “李哥,那我以後就跟著你走了,我聽你的吧。”


    他很明顯臉色軟了下來。


    “嗨,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客氣!”


    他又跟我說了一會兒。


    具體是誇我的同時,又說一些自己的英雄過往。


    頗有一種糖和鞭子雙管齊下的感覺。


    他想要讓我害怕他,但又不打算讓我太害怕他。


    天快亮的時候,我們幾個輪班看守,挨個睡了不到一個小時。


    說來,這獨眼龍也是真厲害。


    能幹盜墓,還能幹的時間比較長的人,基本上全都命硬,陽氣也強。


    但我從未見過像獨眼龍這樣,陽氣如此強盛的人。


    我們誰在荒郊野外,一晚上我竟然沒感受到一隻孤魂野鬼。


    他們全都被獨眼龍嚇跑了。


    我記得爺爺之前曾經跟我說過。


    世上但凡作奸犯科的人,基本上都是陽氣爆強的人。


    這樣的人不怕鬼,不信鬼,甚至神佛也不放在眼裏。


    不是因為他們愚蠢,不開化。


    而是因為他們確實見不到那些東西。


    若是鬼上身,上到了一個陽氣過剩的人,就比如獨眼龍這樣的。


    興許直接就會被震得魂飛魄散也說不定。


    多虧了他,我這一個小時,睡的很安詳。


    天亮後。


    我們從小屋出來,想著迴村拿上那些我們慌亂中,沒帶走的東西。


    白天,不管福元村的人有多麽厲害,也是無法露麵的。


    我們走在村子裏,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如入無人之境。


    幾個人在福元村後門進去,拿上東西,我們剛要出前門。


    就聽見胖子在前麵嘰嘰喳喳的笑。


    我朝著他們笑的方向看了過去。


    好家夥。


    他們竟然在笑王老板的屍體。


    王老板被開膛破肚,腸子流了一地。


    他的脖子上掛著一條長長的繩子。


    繩子是用頭發編的,上麵黑黢黢,泛著紅光。


    這頭發上吊繩,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呢。


    死在這頭發上的人,流出來的鮮血都已經給頭發繩盤出紅包漿了。


    王老板被吊在村口的旗杆上,很明顯這是福元人給我們的警告。


    可除了我,大家似乎完全都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甚至他們幾乎對此全都渾不在意,嘻嘻哈哈的邊走邊打鬧。


    若不是王老板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懷疑他們還想著上前補兩刀。


    我們按照那地圖上麵所指著的位置,走到了福元山東北角三千米不到的一個十字路口。


    我將羅盤拿出來。


    這張地圖所指引的,是一座在福元村起碼有百餘年曆史的大墓。


    凡事墓,便陰盛陽衰。


    墓地周圍講究一山環繞二水。


    一陽邊帶二陰。


    以羅盤為路,我口中念叨著閭山尋物。


    我將古墓當做一陰物,不尋地,而是直接尋那墓中的死人。


    這樣速度更快,準度更高。


    果然,不到幾分鍾,我便感受到了那股子龐大的陰風。


    陰風打山上來,吹的我頭皮發麻。


    我眼前出現了一片血地。


    血地之上,還帶著些許別人遺留下的破碎了的肢體。


    遍地哀嚎,無數人無助的哭吼。


    這是福元人的過往?還是說,這是人想要長生不老的必經之路?


    爺爺說過,想要得到什麽,必須要先失去什麽。


    我緩緩地睜開眼睛。


    “墓在山上,雲遮影,林海遊。”


    “咱們得從山上走。”


    就這樣,我帶著獨眼龍他們順著小路往山上蹣跚。


    我們豬呢比尋找,那隱藏在雲影林陰之中的福元大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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