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哥兒?”趙大試探道,他口鼻俱鞋底踩著,說話已是十分艱難。


    “蠢東西。”寒玉冷眼瞧著地上的螻蟻,柔軟的鞋底來迴在他臉上碾壓,他嗤笑一聲:“一條賤命,也不知怎麽就活到了今日,可誰叫你遇著了我?”


    “柳兒,東西拿過來。”


    “是,公子。”柳兒打開食盒,捧著一碟暄軟的白麵肉包子,彎腰遞到寒玉跟前。


    寒玉的腳從趙大臉上離開,他隨手捏了一個,而後扔在地上,位於白五同趙大的正中間。


    暄軟蓬鬆的肉包一落地便沾了灰,縱然如此,濃鬱的肉香和白淨的顏色也在刹那間攫取了二人的視線,香氣如小蟲子鑽進肺腑,本就饑餓的肚子更是發出陣陣響亮的抗議聲,兩個人都餓紅了眼,聞著香氣便能想象出那包子咬在嘴中的滿足感,一時間口齒生津,連涎水都兜不住。


    “看看你們這副磕摻樣,比城外的野狗還不如。”


    趙大喉結滾動,翻了個身麵朝地,他一邊朝肉包子移動一邊喃喃道:“賤民是狗、是狗,求貴人饒恕!”


    他此刻已顧不得麵前之人究竟是誰,隻想將包子搶來,大口吃下。


    一旁的白五同樣存了這個心思,他眼睛發紅,作勢要去撲,兩人都怕叫對方占了先機,動作飛快,頭往前伸,拿嘴去咬。


    趙大離得更近些,他興奮地往前撲,就在將要咬住的瞬間,一雙綠綢墜著金珠的軟底鞋從天而降,腳踩在肉包上,並且毫不留情的一腳踩到底。


    霎時間肉香迸發出來,比方才更令人著迷,汁水被擠壓出來,流到了鞋底附近。


    眼前這一幕令二人痛苦至極,他們手腳俱被捆住,無法逼迫人移開腿,隻能掙紮著往寒玉的鞋底旁湊,像野狗似的舔舐包子流出來的汁水。


    他們爭先恐後,舌頭往寒玉腳底下探,拚了命地想要得到一口包子吃,從前的白五和趙大大概怎麽也想不到,自己也會有為了一個被人踩扁的肉包子而舔舐地板的一天。


    寒玉暢快地笑了起來,一個肉包子就能令人放下自尊名節,朝著人搖尾乞憐,就像若幹年前的他一樣,能輕易被人哄騙了真心與身軀。


    “把他們牽到院中。”寒玉吩咐身側的閔殊,冷眼瞧著被裹成粽子似的二人叫人拎出去,而後被扔到院中,激起了一層灰塵。


    兩人自是不甘心,還作匍匐狀想要往屋內爬,眼睛死死盯住那個已經完全看不清形狀的肉包,眼中流露出極深的渴望。


    閔殊在簷下擺了一張太師椅,寒玉便起身坐在簷下,抬起雙腳由柳兒給他換了新鞋。


    “閔大人,替他們鬆了綁吧。”寒玉揚著下巴笑,好整以暇地看著院內的兩個惡人,指著自己身側尚且完好的兩個肉包子,輕柔道:“再給他們兩把短匕首,今日勝者才能得到食物。”


    “你們兩個,可不要叫我失望呀。”


    屋內昏暗,院中光線卻明亮,趙大徹底看清了眼前人的真麵目,他打了個哆嗦,急忙跪著上前,哀聲懇求:“月哥兒、月哥兒,當真是你?”


    “你還活著、你還活著,太好了!月哥兒,這些年我日日思念你……”


    白五在趙大喋喋不休的話語中漸漸迴憶起了記憶中月哥兒,這些年他日子過的極好,娶了貌美的表弟,生了三個孩子,早已樂不思蜀,忘記了當初那個灰撲撲的小哥兒了。


    經過趙大一提醒,他才想起來,原來這一切都是李朔月搗的鬼!李朔月令人搶了他的銀子!可他現在隻能求李朔月,得活下來,以後他有的是功夫收拾他!


    白五不甘落後,深情款款道:“月哥兒,月哥兒,你還記得當年我、我給你送了那麽多的吃食嗎?我真心待你,這些年一刻都不曾忘過你!月哥兒,求求你,你給我口吃的,給我口吃的吧!月哥兒,我心悅你啊!”


    寒玉托腮瞧著麵前邋遢惡心的男人,難以將他與記憶裏給自己吃食的人聯係起來。難道自己當年向白五討要吃食時便是這副令人作嘔的姿態?怨不得別人輕賤他,因為當真是賤啊。


    兩人的繩索被解開後,紛紛想上前找寒玉敘舊,可暗衛擋在房簷下,他們不敢接近。


    寒玉懶得聽這些髒耳朵的話,他輕飄飄碾了個肉包子,而後扔到一側的雜草叢中,冷酷道:“怎麽,舍不得下手?”


    “本來還想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既然不願珍惜,那便算了。”


    “去,將他們都殺了吧。”


    這話中的殺意令二人都雙腿發抖,好像他們再不聽話,便會直接抹了脖子!


    兩人剛才遲遲未動,是還想挑起李朔月的善心,可李朔月心冷硬如鐵,他們便知道再無轉圜的餘地。


    白五看著寒玉身側的肉包,眼神又落到不遠處的匕首上,而後又斜視看身側的趙大,趙大亦斜眼看白五,生死存亡的關頭,他自然不可能謙讓。


    眼前的肉包子又散發著蠱惑心神的香氣,勾著二人心裏的惡念一路滋生,瞬間變從種子長成了參天大樹,兩人幾乎同一時間,從地上撿起了匕首。


    趙大眼中殺意驟現,他握著匕首便朝白五刺去,魔怔似的喊:“去死吧!”


    白五同樣握著匕首,朝趙大刺去。


    二人都許久未曾進食,但趙大被捉前一直在吃“肉”,是以身體比白五強些,他閃開了白五的刀,抬腳將人踹倒,而後猛的壓了上去,拿著匕首便往白五的心窩子上捅。


    這一下將白五摔的眼冒金星,可他不敢懈怠,在趙大壓過來的瞬間急忙拿刀刺進他的腰腹,趙大痛的麵色扭曲,刀同時刺進了白五的肩膀。


    不過片刻,兩個人都見了血,寒玉覺著這樣可能死的太快了些,便又令人繳了二人的刀。


    兩人便成了完全的肉搏,院中頓時響起了打鬥聲與慘叫聲,白五不是趙大的對手,很快便被打的鼻青臉腫,蜷縮在地上,毫無反抗之力。


    趙大摸了把拳頭上的血,搖搖晃晃站起身,朝寒玉笑:“我、我贏了……”


    變故在陡然之間,白五忽而起身,握著暗衛給他的匕首,從後捅進了趙大的胸膛。


    趙大不可置信的轉過身,口中湧出大股大股鮮血,白五又抽出匕首,接連捅了許多下。


    趙大砰一下跌倒在地,再沒有起身的力氣。


    白五顧不得滿手的血,踉踉蹌蹌跑向寒玉,道:“月哥兒,我贏了,包子、包子——”


    寒玉笑眯眯起身,慢條斯理將最後一個肉包子扔進雜草堆,而後拍手叫好,“當真是一處狗咬狗的好戲,真叫我大開眼界。”


    被愚弄戲耍的白五瞳孔一縮,神情憤怒,兇惡地瞪著寒玉,下一瞬他便聽見這人說:“來人、捉住他!”


    白五不住的反抗,他大聲叫喊:“我贏了!我贏了!你要放我……咳咳,放我走!”


    “可我改主意了呀!”寒玉笑眯眯從閔殊身側抽出長劍,而後一步一步下階梯,他慢吞吞走到恐慌憤怒被暗衛桎梏的白五身側,緩緩舉起長劍,劃破了他的褲子。


    兩片破布自然是抵擋不住能抹人脖子的鋒利,寒玉垂眼瞧著白五的東西,嘲諷道:“當真不如小兒。”


    白五霎時間兩股顫顫、汗毛直立,他哆哆嗦嗦道:“……月、月哥兒,我——啊!”


    一聲尖銳淒厲的叫喊令在場的漢子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皆不由自主後退半步,弓起了身體。


    連看向寒玉的雙眼都藏了更多的畏懼,太、太狠毒了了,竟然直接切了男人的命根!


    白五雙眼爆紅,麵色扭曲至極,接連發出淒厲至極的喊聲,聽得寒玉皺起眉頭,他冷聲道:“割了舌頭。”


    押著白五的暗衛不敢多看寒玉一眼,隻埋頭行事。


    淒厲慘叫很快化作嗚咽,寒玉麵上神情這才鬆快了些,他上前兩步,看著地上扭曲的男人,神情極冷。


    他高高舉起長劍,在白五驚恐畏懼的眼神中,忽而用力,插進了他的胸口。


    “賤命一條,生死皆由我說了算。”


    白五怨毒地盯住寒玉,不敢置信自己就這樣輕易去死,滿是鮮血的嘴嗚咽不止:賤人、賤人……


    寒玉抽離了長劍,腳狠狠踩向白五的胸膛,任憑鮮血浸透了他的鞋麵。


    閔殊看著寒玉手中的長劍,表情十分嫌棄,早知寒玉拿劍是做這種事,他便單獨為他準備一把。


    寒玉美眸微轉,看向遠處的趙大,忽而想起了多年前趙大誆騙自己,頓時眯起雙眼,不悅地拎著長劍往過走。


    趙大尚未斷氣,驚懼地瞧著麵如羅刹的哥兒,不斷的搖頭,祈求寒玉能放過自己。


    “誰叫你騙誰不好,偏偏要騙我呢。”


    寒玉令人按住將死的趙大,直接用劍刺向他腹下三寸,氣若遊絲的趙大亦爆發出巨大的悲鳴,刺耳的聲音卻悅耳了許多。


    寒玉扔了長劍,掏出帕子擦自己的臉上的血,他笑容滿麵,一點也不覺得害怕。


    “把命吊著。”寒玉柔聲道:“怎麽能這麽快就死了呢。”


    “等死了再好好洗洗,可別糟蹋了這一身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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