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環目光灼灼:


    “滎陽郡有宗室嗎?”


    “滎陽郡王!”秀才脫口而出。


    “關好門。”賈環指了指,隨後翻找屍體,隻在鎖骨看到一朵蓮花刺青。


    紫色玉佩是宗室之物,再結合司馬臨北上滎陽郡,逗留了好幾天,兩者直指滎陽郡王。


    宗室勾結白蓮教,這才是一樁大案!


    賈環來迴踱步,果斷道:


    “既有嫌疑,搜查郡王府!”


    轟!


    六個親信麵色大變。


    胖頭魚連忙勸道:


    “老大,沒有批簽公文,私查郡王是僭越,是對皇族大不敬之罪,後果不堪設想,咱們迴京請示衙門,若南司決議調查,再來搜查郡王府。”


    賈環態度堅決:


    “司馬臨被錦衣衛帶走的消息,最遲明天肯定會傳到郡王府,他若心裏有鬼,必定銷毀所有罪證,再去調查黃花菜都涼了,要就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略默,他平靜注視著六個手下:


    “失敗了以下犯上,但成功了就是捉拿反賊,有功社稷!”


    “兄弟們,這份榮光我不會獨享,真要查出罪證,迴京後大家都是總旗!”


    話音剛落下,雙鞭毅然決然道:


    “老大,出事了,卑職來扛!”


    秀才搶過來,鏗聲道:“老大,卑職無妻無子女!”


    “老大……”其餘四人紛紛攬罪。


    賈環擺擺手,壓低聲音道:


    “成大事者絕不墨守成規,我們辦案不搞誣陷栽贓,既然有嫌疑,必須嚴查。”


    “派幾個忠心耿耿的力士喬裝打扮,夜闖郡王府偷盜,我們趁機以緝拿盜賊、保護郡王安危的名義,堂而皇之進入府邸,掘地三尺搜尋罪證,他清白無辜,我甘受朝廷懲處。”


    六人抱拳,異口同聲:


    “遵命!”


    ……


    深夜。


    雄偉富麗的郡王府,燈火通明。


    寢殿裏熏香嫋嫋,一個身著絲綢睡袍的中年男人懶洋洋躺著,身邊摟兩個美嬌娘。


    “王爺,您啥時候屈尊紆貴見司馬公子?”其中一個美嬌娘嗓音酥麻,其鎖骨赫然有一朵蓮花刺青。


    滎陽郡王掀起她的輕紗肚兜,漫不經心道:


    “先晾他半個月,確保沒有被朝廷眼線盯上,再說有知畫那小蹄子陪著他。”


    說完內心喟歎:


    “本王貪念美色,是越陷越深了!”


    十年前下江南遊玩,遇到兩個絕美的揚州瘦馬,技藝高超,溫順聽話,可萬萬沒想到她們竟是白蓮教教徒。


    從此有了接觸,白蓮教沒有提任何要求,反倒不斷送銀子送美人,各個都是處子之身,就等著尊貴郡王寵幸。


    他沉淪其中無法自拔。


    直到有一天,白蓮教希望借助郡王府的商隊前往邊境通商,沿途關卡不用被盤查,在美人蠱惑下,稀裏糊塗答應了。


    沒想到藏匿著甲胄連弩,再暗中運往江南!


    上了賊船後悔也晚了,隻盼著船別傾覆。


    陡然,府裏響起厲吼。


    “何事?”


    滎陽郡王聞聲走出寢殿,來到庭院,一個侍衛稟報:


    “王爺且安心,隻是幾個鬼鬼祟祟的小毛賊。”


    滎陽郡王更是奇怪,“難道是江洋大盜?尋常毛賊安敢夜闖郡王府,嫌九族活得太舒坦!”


    話剛說完,又有三個侍衛火急火燎衝來,氣喘籲籲道:


    “王爺,錦衣衛直闖王府,聲稱要捉拿盜賊!”


    滎陽郡王麵色驟變。


    還沒來得及下令,一身銀色飛魚服疾掠而至,掏出腰牌抱拳道:


    “王爺受驚了,在下北鎮撫司百戶賈環,聽說有一夥盜賊要劫掠王府,在下率人連夜蹲守。”


    滎陽郡王驚疑不定,看了眼他肩袖三條絲線,心中警兆大起,怒聲道:


    “速速離去,郡王府事宜,用不著錦衣衛插手!”


    賈環無動於衷,三十個錦衣衛魚貫而入,氣勢森然。


    他命令道:


    “仔細搜查府邸,別放過漏網之賊!”


    “是!”以雙鞭為首,眾人直闖王府大殿。


    滎陽郡王臉色陰沉,氣得眼角猙獰,戟指道:


    “玩一個賊喊捉賊的把戲,你就敢私闖郡王府邸,立刻拿出錦衣衛駕帖批簽以及朝廷公文,否則你就是侮辱王室,悖逆作亂,蓄意謀反!”


    說著看向不知所措的侍衛,雷霆震喝道:


    “傳本王命令,快擊斃他們!”


    賈環麵無表情:


    “錦衣衛辦案,擋必死!”


    “請王爺配合,一切為了王爺安危,今夜沒擒住盜賊,我自會向朝廷謝罪!”


    滎陽郡王渾身散發滔天戾氣,也不知是恐懼還是過於憤怒,渾身都在戰栗,歇斯底裏咆哮道:


    “大乾社稷豈會有你這種目無皇族的臣子,擅權妄為,侮辱郡王,普天之下,再無你立足之地,還不滾出去,本王……”


    話音戛然而止,雙鞭秀才拖出兩具美嬌娘屍體,還有一個嘴角淌血、自盡未遂的女子。


    “老大,闖進寢殿,她倆就自盡了。”雙鞭說完扯開肚兜一角,鎖骨下赫然有一株蓮花刺青。


    滎陽郡王死死繃著臉。


    賈環直視著他,困惑道:


    “這不是白蓮教教徒的標誌嗎?她們為何出現在郡王府?”


    “荒謬,你在說些什麽!”滎陽郡王眼神冰冷,字字頓頓道:


    “錦衣衛悖逆作亂在先,傳本王命令,立刻擊斃他們!”


    賈環探出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擒住滎陽郡王的脖頸,語調森森道:


    “郡王府窩藏白蓮教教徒,證據確鑿,單憑這一點,我此行悖逆都罪不至死。”


    說完拉拽著滎陽郡王去了內殿。


    周遭侍衛武師見王爺性命係於他手,不敢動彈。


    滎陽郡王拚命掙紮,臉色恨意直衝雲霄,嘶聲力竭道:


    “身為天子親軍對郡王動私刑,你就不怕千刀萬剮,九族盡誅!”


    賈環表情無波無瀾:


    “大乾太祖皇帝定鼎江山,自打成立錦衣衛以來,死在詔獄的皇子王公,宰相六部天官數都數不過來,你若沒有罪孽,錦衣衛千戶見你都得畢恭畢敬,你若有罪,一介力士都能把刀狠狠捅進你心髒。”


    “宗室玉佩,私密之物,知道的不多,可我不久前恰好見過一枚,出自郡主府。”


    他取出紫色玉佩。


    滎陽郡王目光變得驚恐。


    錦衣衛到處搜查,對王府親信嚴刑逼供,半個時辰之後。


    “老大,那女子招供了,郡王在城郊有一座莊園,安置大量白蓮教女子,且存放金銀珠寶,最重要的是,府庫藏有十車精製甲胄,還沒運往江南。”


    “這是近半年和白蓮教的來往密信。”


    雙鞭拿著幾張信箋,神情格外興奮。


    事先提心吊膽,但結果太滿意了!


    寢殿的滎陽郡王麵如死灰,直挺挺倒在地上,眼中的滔天恨意早就化作絕望。


    “甲胄?”賈環猛地起身。


    不止是勾結白蓮教,私藏鎧甲頭盔視為謀反,更別說身份敏感的郡王!


    他興致勃勃,大聲道:


    “掘地三尺,找出更多罪狀,帶上那女子,立刻前往城郊莊園!”


    ……


    淩晨三更,滎陽郡錦衣衛衛所。


    一個山羊胡子的幕僚上氣不接下氣,焦急萬分道:


    “謝百戶,一夥人闖進郡王府,把王爺給抓了。”


    高大健碩的百戶官睡眼惺忪,聽到這話勃然大怒:


    “狗膽包天!哪方勢力?”


    事態嚴重,幕僚一口氣說完:


    “自稱北鎮撫司賈環,飛魚服三條金絲線,沒有駕帖批簽,沒有朝廷公文,借捉賊的名義闖進郡王府,二話不說掐住郡王脖子,我趁機逃出來,謝百戶趕緊召集衛所營救郡王,我再去府衙麵見府尊大人。”


    謝百戶怒意消散,論級別,自己遠低於賈百戶,何況人家是京官。


    “確定沒有批簽公文?”他緊皺眉頭。


    “沒有!”幕僚篤定,“能光明正大,豈會借捉賊名義?”


    “王爺犯何事了?”謝百戶低聲問。


    幕僚搖頭,王爺向來深居簡出,偶爾神神秘秘,他也不清楚具體做了什麽。


    但縱然有過錯,王爺可是皇家姓氏,尊貴的郡王!哪裏輪得著錦衣衛百戶悖逆作亂?


    謝百戶思索片刻,不敢輕易幹涉,萬一對方帶著特殊任務呢?


    最重要的是,沒接到上層公文,他也不能插手郡王府,一切都要按照規矩。


    謝百戶肅聲道:


    “某現在飛鴿傳書,急報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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