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啟玉一邊說,一邊想象自己扮成獨眼大盜的模樣。


    說到激動處,不自覺站了起來,一條腿踩在椅子上,一手揮動筷子做出拿刀劍砍人的模樣來。


    東方既白寵溺一笑道:“好了,獨眼大盜該好好吃飯了。”


    東方啟玉嘿嘿一笑,將腿放下,老老實實繼續扒飯。


    二月二十,東方既白見快到正午了,將手裏的《大楚律法》合上正要起身,卻見東方啟玉推門進來,三兩步邁到跟前,獻寶似的將一塊半凹的青石放在他麵前。


    “哥,這是昨天我尋到的青石做成的青石硯。哥,你喜不喜歡?”


    東方既白看了一眼,微笑道:“喜歡。”


    東方啟玉很是高興道:“那可太好了,我費了好些功夫在才尋得這麽一塊圓潤色勻的青石。”


    東方既白拿起平日裏用的那方硯台遞給東方啟玉,溫聲道:“幫我收起來,以後我就用你送的硯台。”


    東方啟玉接過硯台,遲疑道:“可是……可是我給你的這方青石硯隻是用來把玩的,並不好用的。


    哪有放著好的不用,用這個的?”


    東方既白低笑道:“用什麽不是用?寒門學子用破爛瓦甕作硯台的也有,何況一方青石硯?”


    東方既白緩緩起身,補充道:“想來打磨的時候也費了不少功夫,若隻是把玩,豈不辜負了你的心意?”


    東方啟玉嘿嘿一笑,忙把硯台放好,跟著他一起出了書房。


    路過大廳的時候,東方啟玉見他不進去,反而要過院門出去,不由得問道:“要到飯點了,哥,你去哪?”


    東方既白一邊走,一邊迴答道:“宋齊約了我在綺香閣會麵,午膳你便自己一個人吃吧。”


    綺香閣三樓,雅間內,宋齊與東方既白對麵而坐。


    待飯菜上齊,宋齊過去將門窗掩了,聲音放低道:“顧見熙那裏有些情況。


    前些日子他說動了兩位顧家族老向他投誠,轉頭讓顧見臣瞧出了些端倪。


    顧見臣竟當場召集所有族老會麵,挑了向顧見熙投誠的一位族老來了個殺雞儆猴。”


    “殺了?”


    “殺了。”


    東方既白露出一抹微笑,低聲道:“那不正好麽?兔死狐悲。


    你讓顧見熙私下籠絡全部的族老,隻說從前的顧家家主也不曾因為哪位族老投了旁人就殺哪位族老。


    那些老狐狸都打著自己的算盤,便是表麵婉拒,內裏豈會不生疑心?”


    “顧希文怕是不會應下,說不準會打草驚蛇。”


    “那就離間他們,讓顧希文和顧見臣互相猜忌。


    也不需多做什麽,隻讓顧見熙到他麵前求個庇佑,說爭家主這事不敢再沾,求顧希文替自己在顧見臣那裏美言幾句,作足了惶恐姿態就是。


    其他族老那裏也要是這般說辭。


    至於那位已經投誠的族老,便假意疏遠。


    那些族老那裏隔三差五送些東西,說辭別變,若是顧見臣問起,也伏低做小。


    待時日一長,顧希文怕是會主動帶著族老向顧見熙投誠。”


    “那顧見臣真會上當?”


    “聰明人喜歡多想。


    到時候時不時讓幾個下人不經意偷偷提及還是顧見熙更好之類的話,再傳到他耳朵裏,一時尚好,可久了,他難免不會自亂陣腳,誤以為投向自己的族老生了二心。


    待顧見臣生了疑心,顧希文那裏再讓人偽裝成顧見臣的死士追殺他。


    等顧見臣反應過來,對顧見熙出手,隻怕人心散得越快。


    若他不出手,我們就幫他一把……”東方既白胸有成竹道。


    宋齊點頭道:“明白了,晚些便去。”


    正當此時,門外響起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宋齊低喝道:“誰!”


    東方既白對他搖頭道:“無妨,是顧見熙。


    怕是當初你同他說有我一份授意,他沒全信。


    現在這樣也好,他得了法子自己就會使勁。我們省了人力物力,還不用趟這趟渾水。


    說不準,他還怕我們橫插了一手要與他分一杯羹。”


    “怪不得你突然說這麽詳盡,原來是早就知道他在門外了。”


    “湊巧罷了。”東方既白從容不迫道。


    “說起來有一樁趣事。”


    “什麽趣事?”


    “前兩日有人瞧見顧見臣堵在燕太子門前,被燕太子賞了兩記耳光。”


    東方既白冷哼道:“活該!”


    道穀茶樓,燕景瑜在頂樓的雅間倚窗向下看去,時不時提筆在畫卷上添上兩筆。


    仔細一看,她把街集上的小攤和商鋪都繪在了上麵。


    畫作最後一筆落成,燕景瑜擱下了筆,轉頭看向旁邊穿得一身黑漆漆的暗探,“聽到什麽了?”


    “他們要利用顧見熙離間顧見臣和顧希文。”暗探整合信息,一句話總結道。


    燕景瑜見墨跡幹了,將畫卷了起來,用金黃色的錦繩捆了。


    聽到他提及顧希文的時候,手上的動作明顯一頓,語氣慵懶道:“何必這麽麻煩呢?顧家除了顧希文,其他族老都是烏合之眾。直接殺了罷。”


    暗影確認道:“殺顧希文?”


    “顧見熙也殺了。”


    “是!”


    前世顧希文因為自己占了顧家家主嫡君的位子,害他得女兒隻能為妾而心生不滿。


    顧見臣不在的時候,顧希文可沒少攛掇下人磋磨自己,不過這些對她來說隻是毛毛雨。


    最可恨的是,四國大亂的時候,她本趁亂逃離了顧家。


    顧希文卻故意把自己的行蹤透露給東方廷瑞,害自己被抓,得了個一杯毒酒了卻性命的下場。


    至於顧見熙就更可恨了,三番兩次毛手毛腳想占她便宜。


    有一次竟趁顧見臣不在家偷偷溜到自己的臥房,欲行不軌。


    偏偏當時自己的身體又不爭氣,隔三差五病著。


    顧見熙那次來的時候,她燒得稀裏糊塗,身上也沒力氣。


    要不是顧見臣迴來了,差點就讓他得手了。


    雖然最後顧見臣把顧見熙殺了,但一想到這些事,還是會忍不住覺得惡心又肮髒。


    燕景瑜迴了神,從窗戶往外遠眺下,見東方既白與宋齊並肩從綺香閣出來了,勾唇一笑道:“好了,吾要去送禮了。”


    燕景瑜剛說完,又看到顧見臣也在,好巧不巧的就在東方既白前麵,三人還都正好都朝自己這邊來了。


    燕景眼眸一轉,玩味道:“正好,一箭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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