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生活有許多苦難,仍有千盞明燈以慰經年。——《燈年》


    竹林裏陰風陣陣,吹得人的衣袍獵獵作響,一些枯樹葉和著沙塵在風中肆虐,一行人頂著風沙艱難前行,長長的對伍中一架裝飾雅致的馬車上的風鈴被吹得叮當作響……


    隊伍前麵的人見天氣惡劣,不由得提高了警惕,握緊了手裏的的長劍,目光如炬地盯著前方。好一會兒,風才停歇,天邊的烏雲蓄積下來,壓得人胸口發悶。


    俶爾,雨水劈裏啪啦掉落下來,竹葉被擊打得上下跳躍,雨聲嘈雜。隊伍領頭的人咬緊了牙,然後沉聲吩咐道:“留神,保護好主子!”後麵的人不做作聲,點頭表示知道,互相交換了眼神,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


    緊張的氣氛在隊伍裏蔓延,但一路走來許久不見異常,隊伍中兩個年輕人不由得鬆懈了下來,打了兩個哈欠。


    天邊更加黑沉沉,雨像沒了停歇,直叫趕路人厭煩,雨水在地麵聚起了小水窪,叫人鞋襪都濕了個透,隊伍在泥水裏趟過,人人臉上都寫著疲憊,卻又不得不打起精神,那兩個打哈欠的年輕人小聲抱怨天氣見了鬼了,被領頭的人嗬止。兩個年輕人撇撇嘴,雖有怨言,卻也安靜了下來。


    不一會兒便入了夜,雨夜中潛藏的危險悄然而至,領隊的樓倚歌在此時正準備出言警示,就見到一道寒光襲麵而來,隨即隊伍發生了一瞬間的騷亂,卻又在看清敵人身影後立馬恢複秩序和刺客纏鬥起來。


    不知誰高唿了一句:“保護主子!”,隊伍便突然散亂像是受驚的獸群一樣,刺客趁機貼近馬車,劍尖挑破車簾,卻見裏麵堆放著著雜物,不見人影,心道不好,立馬高唿了一句:“中計了,他不在馬車裏,快撤!”


    等刺客走遠了,雨也小了,隻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樓倚歌目光如炬地四下張望,然後走到一個作小兵打扮的高個子麵前行禮道:“主子,他們走了,暫時安全!”


    主子點點頭,掏出帕子擦了一下臉上的水珠,歎息道:“快進城了,之後便能消停些了。”


    樓倚歌俯下身問:“今晚繼續趕路還是?”


    主子擺手道:“連續趕路大家也累了,今晚進城休整一下,不差這一時半會,晚些迴去正好看看今年的春獵會,也不知出了些怎樣的俊才?”


    得了主子的話,隊伍不再全速趕路,速度也就慢了下來,隊伍走了好一會兒,卻聽見前麵傳來刀劍相擊的聲音。


    樓倚歌抬手示意隊伍停下,看了一眼主子,用眼神詢問。


    主子微微一笑:“去瞧瞧!”


    樓倚歌聞言又揮手示意,一隊人全速趕了過去。


    到了刀劍聲源處,卻見一白衣人同好幾個黑衣人打成一團,樓倚歌看了一眼然後輕聲問道:“主子,可要出手?”


    主子略微頷首繼續看著,卻沒有要自己出手的意思。樓倚歌見主子點頭,對著身後的那幾個人指了一下,示意他們跟自己一起出手。


    樓倚歌帶著那幾人去幫那白衣人的忙。那幾個黑衣人見來了幫手,也不作糾纏,立馬就跑了。


    樓倚歌用審視的目光看了一眼白衣人,又帶著人退迴到主子身邊。


    “天怪黑的,阿蠻掌燈罷。”一個叫阿蠻的女子,立馬點亮了一盞琉璃燈提到主子身邊。


    白衣人見了此景,對著主子抱拳施禮,然後運起輕功離開了。


    主子對著樓倚歌詢問道:“剛剛對上的時候,看清了他的長相嘛?”


    樓倚歌搖了搖頭:“他的帷帽下還戴了麵具並未看見。”


    主子再度發問:“還有呢?”領頭人眉毛一擰,搖了搖頭。


    主子微微一笑道:“他左手的中指近節指骨與掌骨的關節處有一顆紅痣,右掌虎口有顆黑痣,手生的實在漂亮。”


    樓倚歌低了頭:“屬下失誤,願意領罰!”


    主子搖搖頭:“無妨,下次細心些。”


    約摸再走了半個時辰,才看到城門,樓倚歌出示腰牌之後,守城士兵立馬放行。隊伍浩浩蕩蕩的進了城,在醉仙客棧停了下來。


    客棧老板見了這麽一群人,立馬也不犯瞌睡了,趕忙迎了上來,眉間的喜色半點壓抑不住:“哎呦,幾位客官,要幾間房?本客棧房間還多著呢。”


    說話間,老板用看大財主的眼神盯著樓倚歌看,看得眼都不眨一下,眸中隱隱泛著微光。


    樓倚歌並不說話,眼睛看向旁邊作小兵打扮的主子,等他的指示。


    主子發話道:“你客棧的房間我都要了,我們的馬車得麻煩老板妥當安置。”


    老板愣了一會兒,聽到耳邊飄來這麽一句話,這才發現樓倚歌旁邊的人才是正主,仔細一看來人豐神俊朗且氣度不凡,心裏不由得暗怪自己眼神不好使,又忙應道:“好的,客官,交給我,您就放心吧!”


    老板說完趕忙招唿店裏兩個夥計把馬車拉去後院。


    樓倚歌從腰間掏出一小錠金子往老板手裏一塞。主子則神色從容道“老板多出來的錢就不用找了。還請你麻煩準備些飯菜來。”


    客棧老板撓撓頭,連忙答好,拿著金子轉身去了內堂,剩下的夥計馬上上前來幫忙安頓這一大群人。


    大家隨便找了空房就住了進去,樓倚歌一直跟著主子上了樓,示意夥計不要跟著,兩人進了房,樓倚歌用反手關上門,眉頭微皺問道:“主子,這番大張旗鼓進城會不會……”


    主子道:“不用擔心,到了這兒,反而安全。你也下去休息吧,淋了雨,一身都濕透了,小心著了風寒。”


    樓倚歌聽見主子的話才眉頭舒張,對主子行完禮就退下了,走之前不忘把門帶上。


    樓倚歌下樓時見阿蠻和那兩個年輕人圍在桌子邊在說些什麽,走近了才聽清,那兩個年輕人在吐槽:“得虧了阿蠻,主子習慣又多又雜,不然不知道誰能那麽事無巨細照顧好主子,主子也太愛幹淨了些,那手一天能洗好幾遍。”


    這番話說得阿蠻臉色微微發紅,那兩人渾然不知,樓倚歌已經走到他們身後,繼續道:“話說,偏偏大統領都沒發現那個白衣人手上有痣,就主子發現了,還誇人家手漂亮,莫不是有些……”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背後傳來,咳咳咳的聲音。兩人轉身一看,大統領就在身後,嚇得凳子一歪,跌在地上,嘴裏嘟囔著:“大,大統領。”


    “無事少嚼舌根,你們若有半分主子的心細,也不至於至今讓你們閑著無事可做。”兩人默不作聲,被人一下捏住了痛處,不再言語。


    餘慕嘴唇緊抿,又微張,立馬站起來:“我們固然不夠心細,也愛嚼舌根,可總有主子能用得著的地方,大統領你等著吧,總有一天我也會被主子誇,我絕不會比你差!”


    樓倚歌打量了一下餘慕,露出了欣賞之色,然後對餘慕說:“我等著!”


    樓倚歌轉身離去,而餘慕說完那番話後,腦子突然一片空白等迴過神來,鬧了個大紅臉,逃跑似的跑迴了房間,徒留阿蠻和蕭萬傾你看我,我看你,之後草草迴了房。


    翌日一大早,一行人重整行囊踏上了迴都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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