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聲見沈凜逍遲遲未開口,以為他生氣了。


    慫得連聲開口道歉:“沈爺,我錯了,對不起!是我說得太多了!”


    “我有責怪你?”沈凜逍瞧著何聲對他滿臉畏懼的模樣,皺眉撇唇:“何聲,我是邪物還是妖怪讓你這麽怕了?我難道就……”


    他難道就沒有值得被人喜歡的地方?


    沈凜逍沒把後半句話說出來。


    真是瘋了,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他以前才不管別人喜不喜歡他,真是被司思整得越來越魔怔了。


    沈凜逍將煙蒂扔向窗外(此行為不值得學習喲),搖上車窗閉目冷聲:“開車迴景園。”


    何聲不敢再說一二,連忙打火給油。


    迴景園的路上,沈凜逍把何聲剛剛說的話翻來覆去想了很久。


    他承認,何聲說得並沒有錯。


    他被心病困住,不敢和年薇抗衡。


    他軟弱了,但是司思卻被他傷害了。


    冥冥中,他做了一個決定……


    迴到景園,已經是淩晨。


    莫姨被他叫去照顧司思,現在家裏隻有他和年薇。


    沈凜逍直接上二樓敲響了年薇的房門。


    半晌,年薇才開門。


    當年薇看到是沈凜逍時,她睡眼惺忪的眼睛立馬變得明亮起來。


    這是沈凜逍第一次主動來找她。


    年薇欣喜一笑:“凜逍,你不是在國外出差嗎?你怎麽迴來了?”


    沈凜逍走進房間,在沙發上坐下:“司思被人綁架,我提前迴來了。”


    年薇的心瞬間灰暗,又是司思!


    她已經懶得偽裝,對著沈凜逍火上澆油:“司思那婊子,不知道得罪多少人,被人綁架不是很正常?”


    “年薇。”沈凜逍嗓音低沉,警告般地掃了她一眼:“說話幹淨點,你說司思,我會生氣。”


    年薇走到沈凜逍身旁坐下來,挽著他胳膊,親昵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


    “好啦,凜逍,別生氣了,我不說就是了,反正你已經和她離婚了!”


    沈凜逍推開年薇,和她保持距離,冷目看著她:“年薇,我沒有和司思離婚。”


    “什麽?”年薇臉色驟變,不可思議地反問:“什麽意思?你們不是已經都簽了離婚協議書了嗎?”


    “她簽了,我沒簽。”沈凜逍無情補充:“為了忽悠你。”


    年薇瞪大雙眸:“凜逍,你騙我?”


    沈凜逍和她攤牌。


    “年薇,司思懷孕了,等她出院我會把她接迴景園,和她重新開始。我和你不可能結婚,你肚子裏的孩子,如果真是我的,我願意撫養,但是我們絕對不可能。”


    年薇發懵似的盯著沈凜逍,感覺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她忽然站起身哈哈大笑,眉眼間寫滿了猙獰,對著沈凜逍大聲咆哮。


    “沈凜逍!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為什麽?”


    沈凜逍淡定的模樣和她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不鹹不淡:“因為我不愛你。”


    “可是我愛你啊!”年薇紅著眼跪在沈凜逍麵前,抖著嗓子開始求他。


    “凜逍,我愛你啊!我那麽愛你你感受不到嗎?我不需要你愛我!我愛你就可以了!”


    “年薇,你知道你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沈凜逍看著瘋狂的年薇,不禁想到了那個十幾歲紮著馬尾單純善良的女孩兒。


    那時候的年薇,沒有這般自私。


    年薇無聲的湧著淚花,她張著嘴大口唿吸著,淚痕,鼻涕混成一體,看起來極其狼狽。


    她伸手輕輕搖著沈凜逍的膝蓋,卑微到塵埃。


    “凜逍,那你喜歡什麽樣子?你告訴我!我可以改的!你要是喜歡司思那張臉,我明天就去整容,我也可以成為司思的!”


    “你瘋了?”沈凜逍站起身避開她:“年薇,你永遠成為不了司思。”


    年薇邊哭邊爬到沈凜逍腳邊,像條狗似的仰頭望著她。


    “那……凜逍,我同意,我同意你把司思接迴家!我可以和她一起伺候你啊!她做大!我做小,行不行?隻要你別把我趕走!好不好啊凜逍……”


    沈凜逍儼然沒見過年薇這副失心瘋的模樣。


    他也沒料到,年薇已經進了一個死胡同,除了她自己誰都拉不迴她了。


    這個時候,他要做的就是決絕果斷,再拖下去對她對司思都不好。


    “年薇,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這輩子我隻認司思,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你要能想得通,我們還可以做朋友,要想不通,別怪我無情。”


    年薇徹底絕望,她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眯著眼笑著,滿臉諷刺地看著沈凜逍。


    “別怪你無情?哈哈哈,沈凜逍,你對我有過情嗎?你從來都沒對我有過情!”


    沈凜逍:“嗯,你倒是心如明鏡。”


    年薇被沈凜逍那副毫不在意的態度刺得心陣陣發疼。


    無奈之下,年薇衝到窗戶邊開始用她的爛招威脅著沈凜逍。


    “好啊!沈凜逍!你要是把我趕出景園,我立馬從這兒跳下去!我要你看著我死!我要讓你身上一輩子背一條人命,我要你永遠欠我!我就算死,也化作厲鬼,夜夜纏著你,詛咒你和司思永遠不會幸福!”


    年薇這番話如毒蛇般攀爬在沈凜逍的身上,狠狠地撕咬著他。


    過往心事劈頭蓋臉地朝他砸來。


    讓他難以喘氣。


    指尖開始控製不住的顫抖,那種熟悉的無力感又來了……


    沈凜逍咬著牙,竭力讓自己保持鎮定。


    他捏著拳頭,強裝淡定,盡量別讓年薇從他神態中看出端倪。


    “年薇,生命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值錢?接二連三為了威脅我要去死?你捫心自問,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父母?”


    年薇歇斯底裏大喊:“沈凜逍,你別扯其他的!我就問你!你是不是要趕我走!”


    沈凜逍答案已經寫在了臉上。


    “是,景園的女主人隻有司思一人,你必須離開!我不攔你,你要跳就跳,不過這二樓大概率摔不死,跳下去解脫了還好,要是落得個殘廢,那可就生不如死了。”


    年薇足足愣了半分鍾。


    她麻木、悲痛地站在原地。


    她不敢相信,沈凜逍已經完全不會在意她的死活了。


    怎麽會這樣……


    沈凜逍雖不愛她,但是他也不會看著她去死啊!


    釜底抽薪這招對於如今的沈凜逍來說好像已經沒用了……


    她真的能為他再次去死嗎?


    年薇猶豫了。


    她死了,不就變相成全沈凜逍和司思了?


    就算死,也得拉著她們一起死啊!


    她還不能死……


    沈凜逍見年薇冷靜下來,並未有跳下去的舉動,心裏的重石終於落下。


    他賭贏了。


    沈凜逍沒再理年薇,拖著沉重的身子迴到了房間。


    鎖上門,他踉蹌地去櫃子裏拿出藥往嘴裏塞。


    他捂著喘不上氣的胸口,倒在了沙發上。


    熬過身體上的折磨,沈凜逍發白的嘴唇忽然牽動了一下。


    他做到了。


    這個坎他終於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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