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你蓋章認定是好人,我很開心。”他出息了,竟然能看出她不開心。


    “你就是好人。”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許微棠很想伸手摸摸他的腦袋,“你再不迴去工作,小心被曹師傅罵。”


    “是曹師傅讓我過來看看的。”警察來了之後,他幹活心不在焉,曹師傅看出他的心思,讓他過來瞧瞧,“他不會就罵我的。”


    古凱從兜裏掏出一個草編的蜻蜓,遞給許微,“這是我跟他們學的。”


    “很精致。”許微棠接過蜻蜓,打量一番。


    蜻蜓惟妙惟肖。古凱很聰明,很多東西,他一學就會,且博覽群書,知識麵很廣。


    如果古家父母大膽放手,鍛煉他,他有融入社會的可能性。


    被誇讚,古凱麵露羞澀。


    “我去幹活。”


    在古凱離開時,許微棠叫住他,“你爸媽同意你一直在待在這裏?”


    古凱仔細想了下父母的反應,“他們沒有反對過。我爸最近工作忙,看上去有些疲累,話沒以前多了。”


    “你爸以前話很多?”


    “他經常叮囑我,有危險的東西不能碰,有些事不適合我做。”


    “你都是個成年人了,已具備危險意識。”古父還把他當成一個孩子。


    “我媽總覺得是我爸管多了,才讓我變成這樣。”古凱說話時,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撓了撓後腦勺。


    古家是慈父嚴母?


    這跟一般家庭不一樣!


    許微棠莫名對古母多了幾分好感,“你覺得你媽的觀點對嗎?”


    “人得學會獨立。我……我會嚐試離開他們生活。”古凱說話時,手緊緊握起。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踏出舒適區,做完整的自己,在給自己加油打氣。


    許微棠感受到他內心的慌亂和緊張,鼓勵說:“你可以的。”


    前提是他跟古母能說服古父。


    當許微棠和古母再次有交集,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古母清楚認識到自己的錯誤,無論古父怎樣反對,她都會強勢鎮壓,鐵了心讓古凱做迴一個正常人,擁有一個正常的人生。


    許薇棠的話語,讓古凱多了幾分信心,他嘴角高高揚起,笑望著她,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有些晃人眼睛。


    他身穿藍色工作服,頭戴黃色安全帽,依舊掩蓋不住身上的書卷氣,那雙滿是笑意的眼睛裏少了怯懦惶恐,多了幾分陽光和對未來的期盼。


    才不過幾天,他跟著一群工人一起上幹活,已有了很大改變。


    許微棠眼波微動。


    翌日,她上午忙完工作後,主動去古家見古母。


    古母見到她時,心中一緊,“是小凱出事了?”


    下一秒,她意識到自己反應太過,”抱歉許小姐,你對古凱照顧有加,不會讓他出事。”


    “他正在工地跟師傅一起幹活。”許微棠把手中的禮品盒交給一旁的傭人。


    “許小姐請坐。”古母吩咐傭人去泡茶,準備點心,邀請許微棠坐在她身旁的沙發上。


    許微棠落落大方坐下。


    “謝謝許小姐這些天對古凱的照顧。”


    “我是看在他每天給我帶早餐的份上,才照顧他的。”


    古凱每天帶給許薇棠的早餐,精致不重樣,十分用心,這份心意裏有古母的。


    許微棠打趣的話語,讓古母麵上的笑容柔和了幾分,“最近幾天他下班後,會待在廚房瞎鼓搗。”


    “這幾天家裏的早餐也是少爺做的。”傭人端上盤雲片糕和菊花酥,還有一盤水果拚盤,放在茶幾中央,“老爺夫人吃了好幾天帶著糊味的早餐。”


    “就你話多!”古母笑罵了傭人一聲。


    “老爺夫人第一次吃到少爺做的飯都要感動得哭了,把少爺做的早餐全吃了。”一口都沒剩。


    “你就乞求他以後的早餐像今早做的那樣漂亮,不然全部都留給你做早餐。”


    再多的感動和母愛在連吃幾天黑不溜秋,難以下咽的早餐後,也會消失。


    古母故意板起臉,對著傭人說道。


    “少爺那麽聰明,才幾天就學會了做早餐。今早帶出門的早餐,就是少爺做的。無論賣相和味道都很好。”


    傭人說完,古母看向許微棠。


    今早的早餐是古凱做的……


    許微棠在古母看過來時,收起心中的驚詫,笑著說:“早餐很好吃。”


    “古凱知道你喜歡,一定很高興。”許母把點心向許微棠的麵前推了推,“先吃些點心,我讓人準備午飯,你有忌口嗎?”


    “阿姨,我已經吃過中飯了。”


    古母十分熱情,跟那日吃飯時的態度判若兩人,“那就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剛好可以跟我聊聊天。”


    “我下午還有工作,不便久留。”


    “工作要緊,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一起吃飯。”古母通情達理,“你來找我,是有事要跟我說?”


    “是的,阿姨。”


    “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得等你叔叔迴來再說。”


    古母十分有分寸,她很少過問古父工作上的事。


    “我要跟阿姨說的是古凱的事。”


    “隻要不是讓我們把他帶離工地,其他的都好商量。”


    “……”古母這是賴上她了?


    “實不相瞞,古凱第一次主動提出要出門,我跟你叔叔激動地差點落淚。你要把他趕出工地的話,對他影響得很大。”古凱這些年每天待在家裏,除了看書、畫畫、練字之外,就是發呆。


    他好似被桎梏在與世隔絕的城堡中,沒有自己的思想,跟行屍走肉沒有區別。


    他們好不容易看到他身體裏注進一股新鮮血液,如同長久生活在黑暗中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了光明,怎麽可能會輕易放棄。


    “我跟你們一樣,也想讓他越來越好。”古母在許微棠麵前沒有掩飾古凱的不正常,許微棠坦誠布公說:“工地上的工人大都是一些長期從事體力勞動的男人,他們文化水平普遍不高,生活習慣隨意。古凱剛走出家門,跟他們長期相處的話,會影響到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許微棠沒有歧視工人的意思,她是就事論事,“他應該開闊眼界,接觸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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