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著急,我沒事。”


    “溫總都燒成這樣了,還能保持清醒的,不容易啊!”


    溫敘言:……


    透過後視鏡,我再次看到溫敘言臉上漾起抹笑。


    他是燒糊塗了?


    我見他這般不愛惜身體,氣不打一處來,張了張嘴,想要兇他兩句。


    當看到他那張被燒紅的臉時,我心生不忍,放緩語調,“你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到醫院我叫你。”


    溫敘言輕“嗯”了聲。


    我載著他去了離家最近的醫院,停好車後,我還沒有開口叫他,他已睜開眼睛。


    跟剛才相比,他的眼睛愈發的紅了,“你沒睡?”


    “我怕睡了,你叫不醒我,會著急。”


    溫敘言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


    他燒的厲害,身形不穩,手搭在車上,穩住身子。


    我見狀,急忙來到他的身旁,伸手去扶他時,記起網上的那些流言蜚語。


    現在我跟他算是“沉冤得雪”,如果有人拍下我扶著溫敘言的“親密照”,不知道又要杜撰出什麽版本。


    為了杜絕不必要的麻煩,我收迴手,“我去租個輪椅。”


    “阮楨,我的情況沒有糟糕到要坐輪椅的地步。”溫敘言嚐試著站直身子,“如果我坐著輪椅進入醫院,明天公司的股票會出現浮動。”


    那日喬伊的報道發出去後,待開盤時,臻言資本的股票開始下跌,對公司造成不小的影響。


    警局的辦案進展,緊跟在臻言的聲明後發出,增加了公司聲明的真實性,公司股票有上漲趨勢。


    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再節外生枝。


    跟那些流言蜚語比起來,穩住公司股價更重要。


    我迅速權衡完利弊,上前扶住溫敘言,小聲絮叨,“知道自己的身體健康,會影響到公司,你還這麽糟蹋身體。”


    “我隻是洗了個涼水澡而已,生病在我的意料之外。”


    作為常年用冷水洗澡的人來說,沒想過有天洗冷水澡會高燒不退。


    “又不是什麽事都在你的預料之中。”


    “的確如此。”溫敘言句句有迴應,“你就是那個意料之外。”


    溫敘言聲音沙啞,後半句含混不清,我沒有聽清楚,問,“你剛剛說什麽?”


    “今天我沒去公司,有發生特別的事嗎?”


    “沒有。”


    溫敘言人是清醒的,隻要一點支撐,他就可以走的穩穩當當,步履跟平時比起來要緩慢些。


    進入醫院後,我扶著他在連椅上坐下,掛完號後,帶他去看醫生。


    夜班病人少,醫院裏冷清不少,醫生先給溫敘言量了體溫,40.5度的高溫,讓我擔心不已。


    醫生詢問完症狀後,開了藥,讓溫敘言去輸液大廳,等候輸液。


    溫敘言的狀況,躺著會舒服些,我跟醫生提出辦理住院。


    “輸完液後,迴家。”


    溫敘言不喜歡醫院消毒水的氣味,他聞言,抬頭看向我。


    高燒中的他,偏冷的音色軟綿無力,沒有一點兒威懾力,一雙泛紅的眼睛裏好似有一層霧氣,這哪裏是禁欲係的高嶺之花,分明是惹人憐愛的小奶狗!


    小奶狗,溫敘言是小奶狗……


    我被自己的想法雷得裏嫩外焦,如果溫敘言知道我的想法,估計會忍不住掐死我。


    我本想與他說,他高燒身體不適,躺著輸液會舒服些。被他那樣看著,我跟受了蠱惑樣,點了下頭,“我們輸完液迴家。”


    溫敘言對我的答案十分滿意,他眼眸裏滑過抹笑意。


    那抹笑意,在我察覺之前,迅速消失。


    我詢問完醫生輸液大廳的位置,扶著溫敘言搭乘電梯,來到一樓最東麵。


    輸液大廳中,有零星幾個人在輸液,溫敘言雙腿無力,我讓他在靠門的位置坐在。


    溫敘言是個自製力極強的人,哪怕是高燒,他臉上不見半點兒痛苦之色,坐姿隨意中,帶著絲慵懶,跟平日裏無異。


    如果不是他臉色不對,旁人無法察覺他生病。


    在輸液前,我給溫敘言倒了杯溫水,讓他順下退燒藥。


    “你手腕有傷,先迴去休息。我讓楊蘇過來。”


    我接過溫敘言手中的杯子,“時間尚早,等你輸完液,我們一起迴去。”


    “阮楨……”


    “溫總是付不起我的加班費?”


    溫敘言輕笑。


    他表情匱乏。許老師曾說,就算心理側寫師跟溫敘言交流,也無法從他那張撲克臉上,看出個一二三四五。


    短短半個小時,他竟笑了三次!


    高燒能燃燒掉一個人的淡然和冷漠?


    “你想要多少加班費都可以。”溫敘言說話時,臉上笑意有增無減。


    “發燒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不是。”


    “那你幹嘛一直笑?”


    “你今天沒有像前幾天那樣,跟我保持距離。”


    溫敘言的話讓我始料未及,我愣了一下後,迅速迴神。


    我一個小小的舉動,竟然能讓他高興成這樣。我震驚的同時,心裏生出恐懼,想要逃離。


    我在轉身時,記起他還在病著,我的雙腿好似灌了鉛一般沉重。


    溫敘言好似沒有發現我的動作,他閉上眼睛,靠著椅背。距離近,我能聽到他略有些粗重的唿吸聲。


    護士給溫敘言紮上針,調整好輸液速度,叮囑我說,“輸液瓶空了,及時按鈴。”


    “好的。”


    我急忙將視線從溫敘言身上收迴,應了聲。


    我腦袋亂糟糟一片,想要出去透透氣,整理下思緒,又擔心沒人守著溫敘言,他這邊出狀況時,沒人及時通知醫生護士。


    我今天在公司忙活一天,雙腿發酸發脹,我在溫敘言身旁的空位坐下。


    溫敘言剛才的話語再次在我耳邊響起,在我的心裏激起千層浪。


    他雖未跟我表明心跡,我卻收到了他的暗示。


    在感情方麵,我本就有些遲鈍,又加上我跟他的身份背景相差甚遠,我從未想過,在感情方麵,跟他會有交集。


    我對他是有好感,可現實擺在那裏,我吃過流言蜚語的苦,不想一生都被那些言語裹挾,在別人提起我跟溫敘言時,都會將我鄙夷一番。


    我向往愛情,向往新的生活,卻不願看似幸福的人生,蒙上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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