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蔣溪聽到“小三”兩個字,臉上抽搐了一下,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但事實如此。


    蔣溪捏緊了手心,咬牙切齒地看著我,生生壓下怒意,紅著眼看我,“阮楨,你知道,這不是重點。”


    “你認為的重點,在我這裏不值一提,蔣意姍和我父親什麽關係,我沒興趣知道,你也不用拿這個來刺激我,但我警告你,我父親的一世清名,由不得你汙蔑,但凡日後我聽到半個字關於你侮辱我父親的,我都不會饒過你!”我加重了語氣,“你聽清楚了嗎!”


    蔣溪眼淚瞬間滾落下來,聲音也變得有些喑啞,“阮楨,你威脅我是嗎?”


    “你可以這麽理解。”我冷笑說,“二十多年前的事情,現在沒人能說的清楚,我對你母親如何破壞我父母的感情的髒事毫無興趣。你耿耿於懷的事情,在我這裏找不到答案,從今以後,也不要拿這件事來騷擾我!否則——”


    “嗬,否則什麽?”


    “否則,我很樂意上蔣家,去問問將你撫養長大的蔣家人,是何居心?”


    說罷,我起身,留下五百塊錢在桌上,冷眼看了蔣溪一眼,拎包離開。


    隻是我沒走出去幾步,蔣溪忽然大喊叫住我。


    “阮楨!”


    我頓住腳步,迴頭看蔣溪。


    “你敢不敢和我去做個親子鑒定!”蔣溪眼底的恨意直接掃射過來。


    我從她的眼神可以想象到,她是多麽期盼用親子鑒定的結果來打臉我對我父親的信任和尊敬。


    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


    我冷笑,“憑你也配?”


    說完,我闊步離開。


    走出餐廳後,我的心一下子空了,有種說不出來的情緒縈繞在心頭,一陣一陣的鈍痛襲來——疼得我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


    那種疼痛越來越明顯,頻率也越來越快。


    我快步走一旁,單手扶住牆壁的廣告牌。


    就在我疼得滿頭是汗的時候,一隻手忽然扶住我,那一抹熟悉的低沉卻有力的聲音從頭頂傾瀉下來,“你哪裏不舒服?”


    我一抬頭就看見溫敘言麵無表情的臉,那雙深邃漆黑的眼睛半點波瀾都沒有,隻在我沒迴答他時,眉心蹙了蹙,“阮楨,我問你,你哪裏不舒服?”


    “胸口痛,”我推開他,自己使力站直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溫敘言冷著臉站在一旁,單手抄袋,很是冷傲的樣子,“我送你迴去。”


    顯然,溫敘言這句話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他是在通知我,並非詢問意見。


    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和溫敘言的相處有幾分奇怪,所以下意識地想避免和他私下接觸,尤其是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


    我這個人吧,說好聽點是有自知之明,說不好聽了,就是慫包。


    見我愣在原地沒走,走出去幾步的溫敘言迴頭看我,英挺的兩條眉毛攢在一起,“杵在那裏,你是等我上去背你?”


    不是……就這幅口吻,許老師還敢揣測說溫敘言可能對我有什麽意思?但凡是個有心眼子的,都不會喜歡溫敘言這種冷冰冰的吧?也不怕把自己給凍死啊?


    我福薄命淺,無福消受。


    正當我絞盡腦汁想怎麽拒絕溫敘言時,溫敘言抬手看了看表,催促說,“阮楨,我下午還有個會,沒多的時間浪費。送你迴去的路上,我有事情跟你講。”


    “什麽事?你現在講。”


    “你確定要我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你講關於老師的私事?”


    “……”


    好,還得是你溫敘言。


    溫敘言的車還是那輛賓利歐陸,這次是真沒司機。但溫敘言開車的技術好似好了很多,順滑了很多。


    車子剛駛入車流,我就迫不及待問,“你要跟我說什麽事情??”


    溫敘言目不斜視,隻看前方,薄唇輕啟,“你見蔣溪,她跟你說了什麽?”


    “你怎麽知道我見了蔣溪?”


    “我看見了。”


    “……”我真的很想問溫敘言,溫總你這麽閑的嗎?怎麽我和誰見麵您都了如指掌?但我還沒敢問呢,溫敘言斜了我一眼說,“我沒有跟蹤你的癖好,隻是剛好路過,看到你和蔣溪在咖啡店。”


    我舒了一口氣,“嚇死我了。”


    溫敘言眉頭輕蹙,“你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東西?算了,說迴你和蔣溪見麵,說了什麽?”


    我有點叛逆,“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溫敘言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我,“阮楨,你不要不識好歹,我現在在給你出主意。”


    我:???


    說實話,我是真不知道怎麽跟溫敘言相處——就很難評。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的話說得有點過了,溫敘言又說,“我答應過師父師母,要照顧好你。”


    “所以呢?”


    “所以你的事情,我不能置之不理!”


    我其實有點抗拒,但是說實話,我還是個理智的人,我想著溫敘言腦子好使,或許能幫我想到一些我想不到的東西。


    於是我乖乖坦白了我和蔣溪的聊天內容。


    溫敘言聽完後,沉默了很久。


    我以為他在思考呢,沒想到他忽然把車子開到江邊,就上次我們兩個人來散步過的青衣江邊,但這次我們沒下車,就在車裏,熄了火,溫敘言雙手放在方向盤上,語氣格外認真地問我,“阮楨,如果蔣溪說的是真的,你怎麽想?”


    “什麽是真的?”我問,“她是我父親的女兒?還是……”


    “對。”溫敘言打斷我。


    我凝著溫敘言的眼睛問,“你也認為她是麽?”


    溫敘言說,“假如?”


    我的臉頓時冷了下去,“沒有假如。她不可能是我爸的女兒。”


    溫敘言看著我,欲言又止。


    然後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處於沉默,誰也沒講話。我看著車窗外的人來人往,心裏的煩躁像是一團亂麻,滾來滾去,讓我很不開心。


    良久,溫敘言的聲音有些沉沉的,像大提琴開嗓的那種低沉喑啞,他勸我,“阮楨,人無完人。”


    聞言我轉過去看著溫敘言,瞪著他,一字一頓地說,“我父親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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