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段時間就負責當起了我爸的飲食監督員,要他一日三餐打卡拍照給我,包括早晚要吃的降壓藥。


    後來有一天,家裏阿姨打電話跟我說,讓我迴家的路上給我爸帶點降壓藥。


    電話裏阿姨說,“楨楨啊,你迴來的時候給阮老師買點降壓藥吧?他都三天沒吃了,上次的藥吃完後,一直沒買,我說幫他買呢,他不讓,說那藥吃了沒什麽效果。”


    阿姨知道,我爸有時候比較執拗,我媽都勸不住,但他是個女兒奴,全家隻有我能把我爸給治住,所以阿姨才悄悄打電話給我。


    但那天我上課很滿,來不及出去,剛好薑明初兼職結束迴學校,我就讓他在學校附近的藥店幫我買降壓藥,等我下課帶迴去。


    薑明初滿口答應,買好藥在四號門口等我。剛好我叫的網約車到了,我們沒多說什麽,隻拿了藥就匆匆走了。


    那藥,我就拿迴去給我爸吃了。


    所以……是我親手害死了我爸爸?


    我不知道怎麽形容我現在的心情,懊悔?痛苦?崩潰?不知所措?


    薑明初看我這幅樣子,心情大好,吸了一口煙問我,“看樣子,你是都想起來了。”


    “畜生!薑明初,你這個畜生!”我近乎咆哮的聲音說。


    眼淚滾滾落下。


    內心的淒苦和愴然,無處釋放。


    我以為薑明初隻是對我和孩子下手,沒想到……我父母也是被他害死的!


    薑明初起身,走到我跟前,嘴裏叼著煙,一把掐住我的下巴,陰狠地看著我,“老婆,你都不會罵人,來去都是一句畜生,我都聽膩了。”


    我甩開他的手,雙眼猩紅,眼淚滾滾。


    “他們不該死嗎?嗯?”薑明初咬牙切齒地說,“誰叫他們看不起我的出身?他不選我做博士生就算了,還說溫敘言那個雜種比我優秀!他阮清輝算個什麽東西?他憑什麽看不起我?溫敘言成績比我優秀?嗬,是他的家世比我優秀吧!”


    “他們倆不去死,我怎麽跟你結婚?我明明是去請求他們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他們竟然羞辱我,說我配不上你……嗬……他們死了,你才知道,你在這世上唯一的依靠,隻有我!到時候,你才會被我隨意搓扁揉圓,不是麽?”


    我腦海中閃過從前的畫麵。


    一幀一幀的畫麵,巴掌似的扇在我臉上。


    我真該死!


    我竟然和殺了我父母的仇人結婚生子!


    竟然曾認他是唯一!


    爸爸,媽媽……是我對不起你們!


    是我害死了你們!


    薑明初用舌尖頂了頂後槽牙,笑的很猖狂變態,他問我,“阮楨,戲都安排到這裏了,你又這麽聰明,應該知道今晚我為什麽帶你來這裏了吧?”


    三十出頭的薑明初,比大學時候多了幾分沉穩,但同時他身上隱藏的陰邪惡毒也不由地從他眼底滑出。


    我平靜地迴答他,“不就是想要我死嗎?你先設計殺了我爸媽,殺了我的孩子,現在,不就輪到我了嗎?我不死,你在保險公司買的兩千萬高額保單,怎麽賠付?”


    “哈哈,你果然查到我給你買了保險!”薑明初陰狠地說,“當然是要你死!”


    “薑明初,虧你是高材生,我意外死亡,保險公司不會調查嗎?嗬……殺人犯法的你不知道麽?”我波瀾不驚地看著他的麵孔,隻覺得自己真的蠢到家了,竟然自以為是和一條毒蛇相愛了數年!


    薑明初滿不在乎地聳肩,“殺人的確犯法,可你要是自殺的,跟我什麽關係?我買的保險,自殺也給賠錢的哦!親愛的老婆,你該不會以為我蠢到把自己陷入困境吧?”


    他徐徐說,“因為生下先天畸形的孩子,你一直情緒崩潰,精神錯亂,有嚴重的產後抑鬱和自殺傾向,心理醫生給你開的藥,你也沒有按時服用,曾多次自殺未遂……當然,我為你準備好了一切證據,包括你的精神診斷證明,來證明你的精神疾病,這點你不用擔心。”


    “你想去巴厘島度假,可我覺得巴厘島太遠了,不適合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於是你要求來清溪山度假休息……但我哪裏知道,你是來自殺的呢?”


    “我們吃完晚餐,你在我的酒裏下了安眠藥,等我醒來時,你已經在泳池裏自殺身亡了。”


    薑明初變態地笑了起來,走到我身邊,用力捏著我的肩膀,問我,“怎麽樣,老婆,我這樣安排,你覺得好不好?有沒有哪裏需要改進的?”


    “薑明初,是我低估了你的無恥。”我咬牙切齒地看著薑明初,“你就不怕我留了一手,把你的惡行公之於眾?”


    “嗯,你憑什麽呢?”薑明初揚眉一笑,很是得意,忽然一把扯掉我領口的胸針,取出胸針裏麵的針孔攝像頭,“用它拍下證據,留給你那從來看人都是鼻孔朝天、趾高氣揚的閨蜜許微棠?”


    我驚慌地問,“你怎麽發現的!”


    薑明初冷笑,把胸針直接扔進了泳池裏。


    忽然,他迴過頭來,陰冷地看著我。


    “阮楨,剛誇你幾句聰明,你就以為自己真聰明了?嗬嗬,賤人,跟我比,你還是太蠢了。”


    “薑明初,你這個畜生,我要殺了你!”


    怒上心頭,我狠狠咬開了薑明初的手,急忙從餐桌上抄起紅酒醒酒器,狠狠地往他腦袋上砸去。


    但薑明初躲得快,我隻砸破了他額頭。


    鮮血滴落。


    我拽著醒酒器,企圖再次砸他。


    薑明初忽然衝上來,拽住我的胳膊,狠狠一巴掌扇到我臉上。


    “賤人,你找死!”


    薑明初抓著我胳膊,一手掀翻了桌布,盤子和餐具頓時散碎了一地。然後他把我腦袋摁下去,狠狠砸在餐桌上。


    腦袋像是被薑明初砸開了——那種破裂的疼痛,疼得我說不出話來。


    最後,薑明初砸累了,扔開我的頭發。


    我失去力氣支撐,癱坐到了地上。


    一股熱流從我額頭上滑落,順著臉頰往下流。


    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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