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薑慈告訴我,蔣溪那邊的律師意思是要求和解,我們先動手打了人,但對方不予追究,要求雙方約定不再找各自麻煩。


    薑慈問我,阮小姐,咱們要答應對方的要求嗎。


    看到微信群裏薑慈發來的消息,我忍不住冷笑,迴複薑慈說:要求?她有什麽資格提要求?她該請求。


    許微棠更是生氣,在微信群裏發飆,“蔣家要臉吧?她敢囂張一個看看,老娘隨便找幾個營銷號,輕而易舉把她往死裏搞!死三八,還敢要求?真他媽的晦氣!”


    我說,“我們不同意她的要求,讓她自己想想明白,為什麽我會先動手打人,要對簿公堂,我靜候佳音。”


    薑慈把我們的意見轉達了之後,我本以為按照蔣溪的尿性,她要跟我們剛起來的,但沒想到對方律師說,請求我們原諒,並且請求雙方達成和解。


    這次用的是請求二字。


    我沒再管理這件事情的後續,交給了薑慈全權處理。


    本以為薑慈是按照和解處理的,畢竟是我先動手的,說和解也說得過去,要真對簿公堂,我也要為打人的行為負責,隻不過是我寧願負法律責任,也不願意和蔣溪委曲求全。


    但沒想到一個星期後,薑慈微信給我轉了一塊錢,然後還給了轉了一張蔣溪寫的道歉聲明。


    手寫的那種。


    聲明裏寫到,是她故意出言挑釁,導致我動手打人,她是過錯方,請求我撤銷對她的指控,今後她不會再跟我起任何衝突。


    其餘的就是那種很官方字眼的道歉詞匯。


    雖然這東西一看就是對方律師給的文本,她照抄來的,哦,不,都不一定是蔣溪本人親手抄寫的,但我也覺得很爽。


    薑慈說,“阮小姐,賠償款我就要了一塊錢,就當是給您出氣了。這一塊錢您收著,是咱們勝利的紀念!”


    我不由地給薑慈點了個讚。


    而後,我立馬問薑慈,“薑律,這次代理費多少錢?”


    薑慈卻說,“阮小姐,這次不要錢,就當交個朋友了。而且,用我的專業知識收拾壞人,真的好爽!”


    但那一塊錢我也不想要,於是我湊足了一萬塊錢,捐給慈善機構用作貧困山區的兒童免費午餐用,是那種以農副產品換免費午餐的項目。以薑慈律師的名義。


    一個月後,薑慈收到了山區兒童迴饋的愛心土豆,激動得曬了朋友圈,說這次代理非常有紀念意義。


    後來很久之後,我才知道,並不是薑慈不收錢,而是……她背後有高人指點。


    -


    我和南源見麵這天,是和薑明初約定好去清溪山度假村的前兩天。


    南源和我約在大悅城的星巴克,商圈人流多的地方,可以更好的掩人耳目。


    其實事情到今天這裏,我覺得掩人耳目都不重要了。


    事情脫離掌控,薑明初又不是傻子,我能瞞到哪兒去?不過是兩個人湊在一起飆戲。等待終場戲的來臨。


    我點了一杯熱乎乎的燕麥拿鐵,一口氣喝了大半——太饞了。


    去年知道懷孕後,為了孩子,我是一口咖啡一口茶都沒喝過,要知道我是個沒有咖啡虛名就會死的人。但為了孩子,我硬生生忍到生產後。


    孩子……想到孩子,我把薑明初送去踩縫紉機的決心又加深了幾分。我深切體會到那句“女子本弱,為母則剛”的深意。


    南源戴著一頂鴨舌帽,穿一身軍綠色的工裝,坐到我跟前,“阮小姐。”


    我把咖啡推到他麵前,“不知道你喝什麽,就點了杯拿鐵。”


    南源隨意地摘下鴨舌帽,“我不挑。”


    他喝了一口咖啡後,開門見山說正事,“你不是要我查蔣雯嗎?我查到了,但是蔣雯這條線索,我勸你放棄。”


    “為什麽?”


    “蔣雯的資助者是蔣溪的父親,之前我跟你說過,這個人對蔣雯來說,可以說是恩重如山。即便是蔣雯自己承擔所有責任,跟你打官司,她都不會站出來指證自己是被蔣溪唆使——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阮小姐?蔣雯一個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靠著母親給蔣家當保姆才走到今天,她仰仗的是蔣董事長,她非但不會毀了自己的前途,也不會反水自己的恩人。”


    “你幫我去找過她了嗎?”我問。


    南源點點頭,“找了。蔣雯很聰明,根本不承認,她隻告訴我,要是想起訴,可以走正常程序,但要是想從她嘴裏知道什麽,恕難從命。我甚至想過給她一筆錢,至於給多少,你來定,但是蔣雯暗示了我一個點,也正是這個點,讓我知道,我們的計劃不可行。”


    我疑惑地問,“什麽點?”


    “蔣雯的母親還在蔣家做保姆,輕易離不開。至於為什麽,這種事情蔣雯是不會告訴我的。”南源說,“蔣雯旁敲側擊地告訴我,她會當做我沒去找過她,我們從未見麵過。她說她對你的抱歉,隻能這樣償還了。”


    蔣雯的身份尷尬,母親又在蔣家,她的確不敢輕易背叛蔣溪,況且,她寒窗苦讀多年來得到出國留學的機會,即便再歉疚,也不會因為我毀掉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


    人都是自私的。


    南源說,“還有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事情過去這麽久,你怎麽和蔣雯打官司?她人在國外,你們打官司也是困難重重。此外,你無法提出關鍵性的證據證明,你的孩子畸形死亡和她有關係。即便你咬死了她在b超數據上作假,你也沒有直接證據——阮小姐,恕我直言,目前這一切,都是你的猜測。而法律,講求的是證據,實打實的證據。”


    聽到這裏,我心裏有數了,問南源,“那你的意思是,讓我徹底放棄蔣雯這邊?”


    南源攤了攤手,“你可以這麽理解。”


    我沉默不語,十分可惜失去蔣雯這個關鍵性的證據。


    南源歎氣說,“對了,阮小姐,比起蔣雯,我認為你現在更應該在意薑明初的行蹤。我們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捕捉到關於薑明初有用的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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