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幾天,風平浪靜。


    薑明初對我無微不至,細心妥帖——每天晚上雷打不動的一杯熱牛奶送到我麵前,變著法哄我喝下。


    一如今晚。


    我稍微推辭,他就對我說我現在的身體正是恢複期,各方麵營養都得跟上,馬虎不得。


    還假惺惺地問我,“老婆,等你身體養好,咱們再要一個孩子吧?”


    我真的,特別想把杯子砸他腦袋上,把他腦袋砸個稀巴爛!


    畜生!


    還敢跟我提孩子?


    大概是提到孩子,見我臉色不好,薑明初趕緊坐到床沿上,摟著我的胳膊說,“老婆,前幾天我從一本書上看到說,意外失去的孩子都會變成天使,在天上守著機會再次成為父母的寶貝。我覺得,我們失去的寶寶,此時正在天上看著,等著和我們再次團聚的一天。”


    我輕嗬一聲,看著他的雙眼問,“是嗎?”


    “反正我信了。”薑明初說著,眼裏還淚光閃閃的,他問我,“老婆,你不信嗎?”


    你們瞅瞅,薑明初這出深情款款和拳拳誠摯,是一般渣男能做到的嗎?


    我點點頭,“信啊,天道輪迴,我信的。”


    豈止是信?


    我恨不得真有天道輪迴的說法,被你害死的寶寶來索命,把你個畜生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薑明初微微一笑,哄我說,“那你快點把奶喝了。”


    我忍著惡心,裝作感動的樣子乖乖喝掉,然後等他離開後,找機會去浴室摳吐。


    最近有好幾次我吐得有點狠了,酸水直冒,嗓子眼難受,眼淚花兒翻滾。


    但我又不敢發出大的聲響,怕薑明初聽見。


    有時候因為他在我房間裏磨蹭不肯走,害我摳吐的時候胃部難受抽搐,可我寧願胃疼難受,也不想吃下那些會把我變得神誌不清的精神病藥物。


    夜裏,我吐完後,躺在床上和南源發微信。


    南源說薑明初最近的日程很正常,基本上就是公司、家兩點一線,頂多傍晚下班的時候順道去趟超市買菜,和蔣溪電話都沒打一個。


    按照他的經驗來看,薑明初不可能就這樣和蔣溪斷了。他苦心孤詣,為的就是和蔣溪在一起,成為蔣家的乘龍快婿。即將到嘴的鴨子,怎麽舍得放手呢。


    我迴複,“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咱們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南源:他還給你喝牛奶嗎?


    我:雷打不動的每天一杯。我剛才吐完。


    南源:你注意安全,吐多了,胃也是吃不消的。


    我問,讓你調查蔣雯,如何了?


    南源:這就是我今晚找你要說的第二件事。蔣雯出國去了加拿大留學。


    看著屏幕上的消息,我愣了。


    可真是巧了啊。


    就在兩天前,南源剛查到了蔣雯是蔣溪家保姆的女兒。


    雖然都姓蔣,但是兩人不是我們一開始猜測的親屬關係。


    蔣雯的父親在她八歲那年就過世了,她母親從那之後,就在蔣溪家裏做保姆。蔣雯能讀完醫科大學的研究生,就是蔣溪的父親蔣宏安資助的。


    當南源給我這個信息的時候,我們基本上可以斷定,我當初b超數據,就是蔣雯一手捏造的。她應該是聽了蔣溪的安排,不給我真實的答案,反而告訴我胎兒一切安好。


    南源又發來信息:我調查了蔣雯入學的這間學校,學費一年高達四十萬,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就算節約生活,一年下來至少要六十萬。蔣雯的母親,是無法支付這筆錢的。


    “你肯想想問,既然如此,那她留學的錢,是誰支付的?”


    正當我想問的時候,南源揭曉了答案。


    “說起來也巧,我正想去了解一下蔣溪這個人,無意間在大華集團的官網上發現一則新聞。”


    幾秒後,南源把帖子轉發給我。


    那是大華集團資助貧困學生的公益活動。


    其實一般企業都會做這種慈善事業,做名聲也好,為了其他目的也罷,這種資助活動很常見。


    但在這則訊息裏,我看到了出國留學資助名單裏,出現了蔣雯的名字。


    南源:阮小姐,我覺得,你必須要重新思考下,你和蔣溪真的素昧平生嗎?不是我多疑,從你半年多前和她的車禍追尾,到今天抽絲剝繭的真相來看,這個蔣溪似乎很恨你。


    “顯然,蔣雯不可能聽從薑明初的安排或者賄賂,更可能聽從蔣溪的吩咐。無論從什麽角度來看,在你生產完後一個月就離職去了加拿大留學,怎麽都不會是巧合。”


    “留學申請,至少要提前半年安排。”


    “之前我們聊過的,蔣溪經曆過的每一個男人,都比薑明初優秀且更有實力背景,蔣溪從小生活在一個充斥著豪門鬥爭的家庭裏,不可能是個單純的傻白甜,就我查到的她和薑明初的戀愛經過,她看似是那種柔弱不能自理的豪門千金,為愛迷茫,可實際上,她是個pua高手,你看她上次和薑明初打電話時說的那些,看似是在惆悵自己和薑明初的緣分不夠,忍痛分手,可實際上,我認為她是在給薑明初施壓——變相地命令薑明初早點解決掉你這個麻煩。”


    南源問我,“你不覺得蔣溪這個手段,有點“借刀殺人”的意思嗎?我甚至懷疑,蔣溪和薑明初的認識,就是她計劃安排好的……雖然我暫時還沒找到證據證明這點,但阮小姐,我的第六感很強烈。”


    看著南源法發來的連連疑問,我心裏也是空落落的。


    可我的確和蔣溪素昧平生。


    半年前那次追尾,是我和她第一次見麵。


    當初南源查到蔣溪的資料,我還特地翻出來看了,我和蔣溪的生活軌跡完全不同——我從幼兒園到研究生畢業,學習從來沒離開過江州城。


    而蔣溪從小就在國外長大,軌跡和我毫無交叉。


    除了薑明初。


    我實在想不到,蔣溪為什麽會針對我?


    我迴複南源,“那你想辦法查一查,我現在也很想知道真相。”


    我忽然覺得,我們三人之間撲朔迷離的關係,就像是一場懸疑劇。


    經常看懸疑劇的臭寶們都知道,在案子進入死胡同、難以繼續追查的時候,往往會出現一些轉機,而這個轉機,會極大地推動劇情發展。


    這一天,很快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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