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叢、馬競、桃木、蘇珀爾、劉敏、林峰等人已經很熟了,盡管馬競和劉敏兩人的劍術依然差強人意,但是自從立下守望者宣言,正式成為劍門關守望者以後,他們的關係捅破了最後一層窗戶紙,變得情同手足了。


    寒冰覆蓋的帳篷裏,他們圍坐在一張圓形方木桌上,昨晚一夜大雪,讓整個營地白茫茫一片。


    白天大家七手八腳地忙著,收拾行囊,整理戰備物資,用斧子削鑿修複棧道的原木等,因部分食物無償送給了褒常山,因此丁總指揮下達了“節衣縮食”的命令,但年輕人嘛,身強力壯,食量驚人,他們嘴饞難耐,於是頗費了一般力氣,去山裏打來了幾隻山貓。


    劉峰、桃木等人清腸去皮洗刷幹淨後,晚飯時分,他們圍爐生火,在一隻陶三足炊器裏,塞滿了牛肉和五花豬肉和牛丸、雞爪,順帶參雜一些磨芋、白蘿卜、茼蒿、生薑、 辣椒、香菇等,香辣的花生油,在紅彤彤的炭火下,不一會就熱氣升騰,香甜酸辣的香味彌漫整個營帳。


    幾個人都是身強力壯,年齡在16-18歲不等,少年心態十足,大家望著火鍋裏濃密的牛肉湯,沸騰翻滾,眼冒精光,口水直流,一個個直吞口誕。


    桃木大叫著:“曾經滄海難為水,魚和牛羊配雞腿,真爽!”


    蘇珀爾又加了一塊生薑在裏麵,叫道:“冬吃籮卜夏吃薑,不用巫師開處方。”然後又納悶道:“關內是夏天,關外是冬天,所以這蘿卜和生薑,就隻好一起吃了。”


    大家聞言一陣大笑。


    蠶從正襟危坐,他今天忙得暈頭轉向,身子骨像散了架,肚子早已餓扁,霧氣繚繞,香味撲鼻,饑腸轆轆,覺得火候差不得了,於是大叫道:“民以食為天,美食伴身邊,開吃!”


    馬競、劉敏等的就是這句話。


    大家早就戳著竹筷,找到了自己心怡的肉塊,於是狼吞虎咽,大快朵頤,不一會,嚴寒漸退,全身變得熱和起來。


    桃木叫了一句:“歌手門怎麽唱和的?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連日來,咋們爬山涉水,好不容易弄出這一大桌美食,沒有酒咋行呢?”


    一石激起千層浪。


    蘇珀爾在準備食材前就想到了酒,但他跟蠶叢之間,此前不愉快的事頗多,因此相處起來還是有點拘謹,一直忍著,但是看到夥伴們提出這個建議來,於是跟著大家紛紛鼓噪,他豪興大發,不知道記起哪位歌手的歌詞,唱道:“知交一壺酒,橫須無二言,坐懷杯中頃,飲在月下明。”


    其他人則紛紛附和。


    蠶叢看到朋友們遙襟俯暢,逸興遄飛,不好掃了他們的興致,站了起來,說道:“好吧,我去丁總指揮那裏,拿幾斛酒來。”


    馬競吞下一個肥羊肉,跟著叫道,“我跟你一起去。”


    他們的酒放在貯藏室內。


    蠶叢和馬競做賊心虛,一直提心吊膽,擔心丁總指揮會拒人於千裏之外,他們邁著細碎的步子,像貓兒一樣,扭捏作態,不好意思,哪知道,還沒等他兩開口,總指揮官就知道了意圖,他正閉目養神,隻說道:“去拿吧,可不要耽誤明天的事。”


    兩位年輕人像惡狗搶食,飛一般的跑到了貯藏室。


    就在開門的瞬間,他們見到了一位少女,此女豆蔻年華,臉蛋娟秀,頭發用象牙簪子簪著,碎發散亂如麻,她神情萎靡,衣冠不整,她眼神如涓涓細流,似隱藏千言萬語,但是她欲說還休。


    馬競白天洗刷牛肉的時候,就碰到了她一次,蠶從在火柴堆旁,同樣也跟她交流了一句。


    這個女孩子有著一個詩意的名字——褒姒。他是青竹木屋主人褒常山最小的女兒,她正處給一位嬰兒哺乳,是一位年輕母親。昨晚蠶從聽到的嬰兒哭聲,就是褒姒生下的不到6個月大的女兒,一個女嬰。


    蠶叢和馬競嚇了一跳,她居然在這裏!


    整個白天,所有守望者兄弟,年輕一輩裏,都在討論一件事,一件大家譏笑嘲諷,鄙視不屑、聞所未聞但又控不住提起的事。


    不知道從50年前或者55年前開始,褒常山就再也沒踏入關內半步,他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當時在他身邊有一個女野人,那個女野人不知道何年何月死了。這個女人生了一些孩子,其中男孩子全部死了,女孩子留了下了,然後褒常山跟這些長大後的女孩子,又生了一些孩子,奇怪的是,男孩子全部死了,女孩子又留了下來,女孩子長大後,又繼續給褒常山生女孩子。


    這個叫褒姒的女孩子已經是第四代女人了。他跟她那些說不清是媽媽、姨媽,媽媽的媽媽、姨媽的姨媽等等女性一樣,一直在伺候褒常山。蠶從聽說,樓上有十幾個女人,每一個女人都絕對服從他的權威。


    這個聞所未聞的奇聞白天就已經在整個守望者營地炸開了鍋,如龍卷風卷來卷去。為此,督導員楊雄、劍神楊術就特地下達了命令,不準再談論青竹木屋裏的女人。


    丁總指揮甚至發怒了:“誰再膽敢談論褒常山,立馬退出守望者組織,立刻滾迴劍門關。”


    於此,大家才有所收斂。可是,這依然阻止不了小輩們私底下的竊竊私語。


    褒姒同樣被蠶從和馬競嚇了一驚。


    她眼角帶淚,手背、手臂布滿血跡印痕,顯然此前經曆了一番撕扯、毆打。


    她受傷了!


    馬競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一個帶著奶香味的女人,這女人如弱柳扶風,纖弱似花,讓他內心波濤洶湧,起伏不平。


    她披著一件寬鬆的並不保暖的破爛皮裘,兩隻碩大嬌嫩的乳房,若隱若現,他的眼睛幾乎不受控製地往她酥胸瞧去。


    馬競問道:“請問你有什麽事?可以說出來,我們可以幫你。”他極為小心問著。


    褒姒如受驚的鳥兒,想要離開這裏,她的身體在發抖,她望了蠶叢一眼,她大概已經知道了他是總指揮助理,有更大的權力,但是她一直隱藏著,躲著,怕一旦說出來,自己情緒會崩潰。


    蠶叢看著他,想到了小小,她當時也有這樣的表情,於是心生憐憫,他問道:“你說吧,首先我們得知道是什麽事。我猜你有心事!”


    褒姒看到他們在關心自己,眼淚刷刷地掉了下來,大概她覺得一定要傾述出來了。不然,她緊繃的神經隻會讓自己崩潰,她匍匐在地上,雙手蒙著頭,帶著哽咽的語氣,說道:“對不起,我必須說出來。現在不說,一切都晚了。”


    蠶叢和馬競相互看了一眼,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隻聽褒姒說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今天晚上就要被他送到鬼神壇,巫祖廟,祭給白色死神了。”


    蠶叢馬競倆被震撼到了,他們明白褒姒口中的他指得就是褒常山,他今晚要把一個活生生的嬰兒祭祀給惡鬼或者他認為的神明。


    他們咬牙切齒,怒火中燒,想著:“這簡直禽獸不如,人世間最無恥最歹毒的的事莫過於此。”


    褒姒看到兩位年輕人沉默不語,繼續急切說道:“是真的,請你們相信我。”她抬起頭來,帶著一種渴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滔滔不絕:“很多年來,許多男嬰被送到了巫族廟,許多不健康的女嬰,同樣也要被送到巫族廟,他說,他說這樣才是真正的祭祀,人類隻有足夠的虔誠,才能阻止白色死神的到來。”


    蠶叢已經明白了,難怪這裏一直沒有女人。褒姒說完以後,心情似乎好了一點,她趕緊站了起來,拍了拍圍在頭上的那塊極為醃臢的搭巾,套著棉質披風,急切說道:“請你們發發善心,我的孩子沒病,隻是天氣寒冷,受了傷寒,過幾天會好的。我得走了,時間久了會引起懷疑,我還有許多事要做。”然後她頭也不迴地跑了。


    蠶叢和馬競摟著兩斛酒,心情極為抑鬱,他們悶悶不樂,各壞心思。馬競看到蠶叢沉默,如一條死魚,想到他平時正氣滿滿,氣憤道:“我們得幫她。”


    蠶叢不耐煩道:“你忘記了丁總指揮的命令嗎?這裏的一切,都跟我們無關,我們也無權過問褒常山的私生活。”他氣衝衝地先走一步,馬竟連忙跟上。


    等他們兩迴到營帳時,蘇珀爾、桃木、劉敏等人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劉峰叫道:“你們再晚來一步,這裏的肉都要被吃光了。”


    桃木懶得羅唕,他搶過酒壺,給大家一一滿上,然後先幹為敬,說道:“一杯醇酒,足慰平生。”


    劉敏同樣意氣幹雲,舉起杯子,仰頭豪飲,叫道:“人間路窄酒杯寬,世上情短日月長。”


    蘇泊爾沒有附和他們,隻是一味地喝酒,他牛高馬大,酒量甚豪,不似前幾位文縐縐,隻叫道:“滾滾紅塵三杯酒,一杯敬往事,一杯敬流年,一杯敬前程。”


    林峰忙著倒酒,叫嚷道:“別酸裏酸氣了,這人生如酒,酒如人生。大家前塵往事休再提,一醉方休,方顯英雄本色。”


    這四位風華正茂,揮斥方遒,推杯換盞,好不熱鬧。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那個少女,嫵媚柔情,好像叫褒姒。”


    這是個新話題,白天已經討論完褒常山的那些上了年紀的女人。


    這個話匣子一旦打開,大家借著酒勁,口無遮攔起來,他們一會說這個女孩如花似玉,一會說她風情萬種,兩顆奶子如大白兔,還有林峰如歌手般唱和著“玉容寂寞淚闌幹,梨花一枝春帶雨,”然後接著就是更加露骨的戲謔了。


    馬競身體一陣抖動,聽著他們輕佻的嘲諷,內心難受之極,他喝過一杯悶酒,怒目而視,蠶叢則一臉嚴肅,臉色颯白,似要離開此地,他站了起來。


    哪知道馬競突然將杯子往桌麵一砸,酒水賤了一桌,怒道:“你站住,你打算離開嗎?不說清楚,不表態,別走!”


    蘇珀爾四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發怒嚇了一跳。劉峰赫然發現,蠶叢的酒杯一直沒動過,馬競也才喝了一杯,他依稀還記得,白天的時候,大家對褒常山和他的女人,喋喋不休,展開了無限的聯想,蠶叢和馬競倆同樣樂此不疲,極盡揶揄。


    哪知道,這才提到一句,還沒盡興,他們倆就不高興了。


    蘇珀爾以為是拿酒這事讓蠶叢受了氣,挨了批評,他帶著歉意道:“下次我們自己去總指揮那裏拿酒,不麻煩你。”


    馬競沉著頭,說到:“不是這個。”


    劉敏、桃木疑惑不已,林峰道:“別藏著掖著,說出來,咱們是守望者兄弟,有難同當有福同享。”


    蠶從將頭扭在一邊,馬競“哼”了一聲,於是將剛剛發生的一切說了出來。蘇珀爾四人聽後,無不感慨。


    桃木叫道:“這簡直是愚蠢,那個褒老頭子倔強得很,我昨晚就忍了好久,他冷血如蛇,精神錯亂,滿口妄言。”


    馬競爆錘著桌子,怒道:“毫無人性可言。”


    劉敏似乎緩過神來,奴奴道:“可是,咋們昨天來的時候,丁總指揮跟他約法三章,一切得聽從安排,不準過問其他雜事。”


    林峰迴敬道:“但這個可是一個嬰兒呢。我們怎麽可以……”他想著,到底是一個怎樣絕情的人,才能做出如此行為。他繼續說道:“上古聖賢還說舐犢情深,虎毒還不食子呢。”


    蠶叢不置一詞,他顯然想趕緊逃離現場。他隻說道:“丁總指揮叫我們不要幹涉這裏的一切。”


    馬競突然站了起來,憤怒道:“可我們已經知道了這一切。”


    蠶叢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他依然推遲道:“可丁總指揮說過,閑事莫管…”


    馬競突然站了起來,兩眼噴火,對蠶叢失望至極,他怒道:“你難道就為了得到丁指揮的青睞嗎?”


    這話如春雷炸裂,讓人無地自容。


    蠶叢看著這個從小玩到大的兄弟,他的內心同樣是矛盾的。他哪裏不知道,逃避、視而不見,無異於與虎謀皮,這是謀殺,是罪行的幫兇。


    他望著好兄弟馬競,突然想到了那個叫褒姒的少女,他從她身上看到了小小的影子,他記得在波西部落神樹壇時,那隻大白虎殘暴兇惡,小小為救一個小女孩,挺身而出,那種俠義情懷與果敢,讓所有人敬仰,他疑惑自己啥時候突然喪失了一顆仁慈的心。


    所以都望著蠶叢。


    這時,不知道哪位兄弟開了頭:“蒼天在上,我在諸神的見證下,無怨無悔地加入劍門關。”接著蘇泊爾、劉敏跟著唱喝:“我熱愛這片土地,我熱愛這裏的人們,我將無私奉獻我的熱血與汗水,我將無私奉獻我的勇敢與豪情,我們是守望者兄弟,我們共同進退,我們手足相連,我們勇往直前,我們奮鬥不息,我們為正義與公理而戰,我們為尊嚴與仁義而戰,我們不戴王冠,我們不求封賞,我們不畏強敵,我們不淩弱小,我們仰望星空,我們敬畏大地,我們拋頭顱,我們灑熱血,我們將生命與榮耀獻給守望者,直到天荒地老。”


    他們在守望者宣言的歌聲中,走出了營帳,此刻,他們似乎明白了宣言的真正含義。6個年輕人不懼風霜,不畏嚴寒,舍生取義,大步走向滿天大雪中。


    蠶從腰身插著英雄劍,馬競則走在最前方,蘇珀爾依然使流星錘,劉峰手拿雙刀,劉敏豎著長槍,桃木則是一炳三尺長劍,他們個個凜然如天神。


    蠶從從始至終隻說了一句話:“大家對這次行動,一定要守口如瓶。”


    桃木、蘇珀爾等人則迴應道:“咋們共進退,同生死。”馬競和劉敏嚴肅道:“大家小心為上,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在穿過五顆蒼老的大杉樹的時候,蠶叢偷偷地往大樹喵了一眼,聽莫克明老先生說,這個五棵樹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矩陣,但這幾棵樹,有幾千年了,樹葉凋零,樹皮皸裂,透著死亡氣息。他納悶著,難道這世間還真的存在五行之力,這幾棵樹枯死了,是不是意味著五行之力的消失呢?他沒有時間多想了。


    蘇珀爾叫道:“白天打獵的時候,我們看到了一個祠堂,祠堂殘垣斷壁,碎裂的青瓦東一堆西一撮,淩亂一地,如一座廢棄的古墓。我想,那就是他們口中說的巫祖廟。”


    當他們抵達祖廟時,天已經全黑了,地上的雪子反射著月亮的光輝,清輝在白雪印染下閃著藍光和綠光,交錯的樹枝、樹幹和樹葉在月光的照射下,在雪地上形成陰森可怕的影子,刺骨的山風唿嘯而至,可怕的影子在地上亂竄,一片一片如傘狀的雪花隨著六人的腳步聲從樹上飄落下來,整個森林寂靜、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他們其中有人在打退堂鼓了,其間劉敏還抱怨了一句:咋們是不是來得太倉促了。


    蠶叢走在了最前麵,他記得,父親說過:靡不有初鮮克有終。一件事情最初的時候很多人躍躍欲試,但實際上到最後能完成的人少得可伶,他認為,這件事既然已經開始了,就應力求做圓滿。


    他隱隱擔心對馬競、劉敏兩人的處境,因為他倆劍術差點,膽子也稍微小點。


    當他看到神廟的屋簷角時,他突然停了下來,他讓其他五人躲在一片荊棘叢中,接著找到一個最佳的觀察位置,桃木和蘇泊爾則藏在積雪斷崖側麵,這裏可以看到巫神廟前坪一個石土堆夯砌的基台,這個基台顯然是祭祖之用,基台橫側麵有代表春夏秋冬的類似於時令氣節的符文圖形。


    這座祠堂應該是祭祀春耕秋收的神明,並不是褒常山口中說白色死神,蠶叢內心稍安。他發覺時間尚早,於是吩咐道:“蘇泊爾和桃木兄弟,你們守在這裏,觀察整個樹林的動靜,我和馬競兩人,去巫祖廟看看情況。”


    桃木領命、蘇珀爾低著身子,頷首點頭。


    蠶叢和馬競如兩隻靈貓,在雪地裏穿行,一些貓頭鷹、灰林鶚、倉鴞之類的夜禽在樹林間飛穿,發出“咕、咕、咕”的叫聲。


    巫祖廟牆垣布滿滕曼,藤上積著白雪。


    一些白雪落不到的位置,長滿青苔,不知曆經了幾百年的風霜,牆壁上的汙跡呈暗綠色,正中央左首木門倒在一邊,門上的大鐵環掛滿了蛛絲網,右首門框依稀能瞧見一個類似於劍門關甬道門上的陰陽兩儀圖,一些神台案板上躺著祭祀用的神器,比如鑼鼓、猴頭棒、法簫、法螺等。


    在最中央位置,是一座用青灰石岩雕刻的神祗石像,石像鳥麵獸身,耳纏蟒蛇,兩片刻著網狀紋路的翅膀往後展開。


    馬競聚精會神,發現這些器物或石像似曾相識,他記起莫克明老先生此前描述過,這好像是東方之神句芒,於是他念道:“東方句芒,鳥身人麵,乘兩龍。”


    蠶叢耳濡目染,特別因為父親近幾年的離奇行為,因此對神明格外關注起來,他明白,太極紀元洪荒時代,春天到來,萬物生長,人們認為這些現象是被一位神靈控製,於是大家設立祭壇祠堂,以此供奉這位上古神明。


    他附和道:句芒,又稱芒神、木神,開天辟地之後,他參與創造了萬物,他是主宰草木和各種生命生長的神明,也主宰著農業生產,主管整個春天,所以也被稱為春神。


    馬競點頭說道:“這裏是遠古先民,祭奠春神的祖廟。”


    暗夜漆黑,蕭索荒蕪,蠶叢發現沒啥特別之處,於是招唿馬競撤退。正當他們踏過木門之際,桃木、劉敏等人發出了暗號,蘇泊爾做著趕緊躲藏的手勢。


    蠶叢兩人見狀蹲著身子,一前一後縮著。


    蠶叢突出的大眼,夜間視覺比常人靈敏,他從一個斷壁的空洞裏,瞄到了雪地上有一個人影。他定了定神,凝神閉氣,發現那個倔強老頭雙手合包著一個花紋格子棉布包裹,裹裏赫然便是褒姒說的女嬰。


    他果然要將女嬰祭祀給死神!


    大家氣血翻湧,怒火攻心,蘇泊爾忍不住就要向前招唿,桃木伸出左臂,阻止了他,蠶叢打著手勢,告誡大家不要輕舉妄動,以免功敗垂成。


    他縮著身子,繼續觀著褒常山的一舉一動。隻見這個倔強的老頭將繈褓中的女嬰放在基台上,他動作緩慢,虔誠無比,他嘴裏念念有詞,然後匍匐在地上,朝基台拜了三拜。起身後,拍了拍膝蓋的碎雪,左右看了看,確定無人後,邁著步子,趕緊往迴走。


    大家對褒常山的舉動詫異至極。


    一直等到倔強老頭的背影消失,直到再也聽不到“咯、咯、咯”的雪地鞋碾雪的聲音,蠶叢等人才探出頭來。


    就在大家心情稍稍放鬆時刻,那尖銳、刺耳的哭聲突然從基台上傳了過來。此哭聲穿過濃密的樹葉,穿透寂靜的夜空,穿透了六人的耳膜。


    嬰兒在嚎啕大哭。


    蠶叢六人被哭聲震得呆立當場,他們不約而同地停下來腳步。


    馬競說了一句:“我們得趕緊將女嬰拿迴來。”說時遲那時快,這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引動了整個天地的氣象,林中突然冷風大作,殘留在樹上的白雪劈頭蓋臉砸下來,然後頭頂上空濃雲滾滾,放嬰兒的基台上仿佛有一束光,射向深邃的蒼穹。


    這詭異的跡象讓桃木、蘇珀爾等人戰栗不止,他們掙大了眼長大了口。


    就在大家恍惚之際,濃密的樹林裏一陣抖動,三五個高大身影快速而來,他們焦幹的身軀,掛著碎裂的布條,有些身子就是一副沒有血肉的骨架,有些則是骷髏頭,眼珠鼻子全無,他們顯然聽到了嬰兒的哭聲,正尋聲而來。


    蠶叢一轉身,如脫韁之馬,飛速跑到基台旁,將女嬰抱在懷裏,然後在她嘴裏塞進了一根黃瓜條,這是他從火鍋桌上攜來的,以備不時之需,嬰兒立馬停止了哭聲,看來,小小黃瓜條作用甚大。


    蠶叢抱著嬰兒突奔,馬競迎頭趕上,兩人跟其他四人匯合後,就躲在布滿白雪的荊棘從中。


    大家驚恐萬狀,忐忑不安,這些奇形怪狀,醜陋不堪,比蘇泊爾還高大的像鬼魅的東西,難道就是倔強老頭說的白色死神?


    馬競接過蠶叢遞來的嬰兒,看到這嬰兒虎頭虎腦,臉如滿玉,肉乎乎的,輟著黃瓜條,紅潤粉嫩得如同一塊豆腐。他小心翼翼的攬在懷裏,憐愛之情頓生。


    接著他突然啞然失色,因為腰身的佩劍不知啥時候丟了。他詫異地看向其他無五人。


    蠶叢發現了異常,讓他不要驚慌,他手指了指,大家看到他指的方向,一柄鋼鐵巨劍嵌落在雪地裏。


    那些怪物正朝著基台方向走去。


    此時,整個森林飛雪彌漫,颶風搖動著樹枝,溫度也在急劇下降,大家冷得牙齒打顫,臉似要被凍僵了。


    蠶叢凝神細看,發現這些神秘的怪人似乎踩到了馬競的佩劍,然後聽到了金屬斷裂的“鏗鏘”聲,他的心弦仿佛跳動了一下,他招唿大家全力戒備,屏住唿吸。


    這個緊張時刻,大概持續了半個時辰,大家慶幸嬰兒溫婉乖巧,她咬著黃瓜條,憨態可掬,露出溫馨的笑。大概是發現基台上沒有祭品,醜陋的怪人一無所獲,於是從另一個方向,快速離開了。


    蠶叢等人麵麵相覷,這關外的怪事一件比一件離奇,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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