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湖畔,太陽五色旗幟在颶風中颯颯作響,左首插著紫竹名城的三頭蛇紅色錦旗,右首則是代表鹽店古城的猛獁巨象旗幟。三杆鮮明的旗杆,樹立在一座山丘上,彰顯著這支戰隊的氣勢與威嚴。


    此刻,軍營裏,礫石沙地上,紫色鎧甲的紫竹軍團與銀色鎧甲的鹽店軍團雙方爆發了衝突,一些士兵不斷用拳頭招唿著一個身披紅色金龍鎧甲的戰士,這個戰士臉上、手上、鼻子上、眉角上,鮮血淋漓。


    他身形搖擺不定,走起路來歪七扭八,他渾身乏力,顫栗不休,他的兜鍪不知道被丟棄在哪個角落,他根本就不是靠自己站起來的。


    無數雙手,無數雙腳,無數拳頭都往他身上招唿,他就像一塊死豬肉,在人群中被顛來倒去,鹽店古城的士兵似乎在保護他,而紫竹古城的士兵卻要置他於死地。


    這個盔甲破爛不堪,臉上、頭上汙血淋漓,穿著寶墩城金龍盔甲的戰士就是新王青海大帝。


    青海遍體鱗傷,羸弱不堪,似乎馬上要被打死了。


    鹽店古城的士兵大叫著:“青山大帝有命令,不準你們取他性命!”


    紫色軍團的士兵群雄激憤:“他魚肉百姓,罪大惡極,死不足惜。”


    作為寶墩新城青酆大帝的長子,從小他就養尊處優,唿風喚雨,在城堡裏,所有的王侯將相在他麵前都得低三下四,沒有誰可以動他一根毫毛。


    可是,在這裏,青海體驗到了人間慘劇。


    這大概是他此生遭受過的最恐怖、最慘無人寰的毒打,何況,這本來就是毫無人道的暴力攻擊。


    在青海看來,不用這些拳頭,他們吐出來的唾沫星子就可以將自己淹死。這些拳頭無疑讓他痛苦萬分,他感覺到自己要死了,他期望自己盡快死去,盡管他明白,這種死法毫無尊嚴可言。


    周圍的人又是一輪猛攻。


    就在他死無可戀,太陽的光輝漸漸遠去的時刻,青山到了。他的聲音洪亮中又帶著無可比擬的威嚴,紫竹古城的士兵紛紛退讓,鹽店城的士兵湧將過來,歐珠武士守護在青山的右首。


    青山見狀,說道:“任何人再對他動手動腳,立馬軍法處置。”他吼叫一聲:“馬上將他押入軍中監獄。”人群一陣翕動。


    青山的眼神銳利如同鋒利的刀,他掃視一圈,那些此前叫囂著要將青海捅死的士兵,急忙避其鋒芒,有些退避三舍,默默走開。


    早半個時辰之前,在軍帳裏,他就已經下達過命令,不準動青海。


    可是,事態的嚴重性超出了他的預期。


    紫竹古城唐正鋼城主的兒子唐山,在受到青海的劍傷之後,緊接著又遭受到了猛獁巨象上射下來的箭簇。


    連續兩記重創,讓他鮮血如注,當時,他就陷入了昏迷。


    後來軍中禦醫趕到時,已是奄奄一息,最後在營帳中,經過半個時辰的緊急救助,還是沒能挽迴他的性命。


    唐正鋼城主極力壓製著情緒,強忍淚水,他一動不動地盯著躺在血泊中的唐山。


    他渾身顫抖,緊緊撅著他的手,期待他的兒子並未死去。


    青山知道,這是人世間最大的痛苦,大愛無聲,所有在營帳中的人,心情都極為難受。


    唐正鋼城主悶著頭,哽咽道:“青山大帝,你應該以全局為重。所有人都出去吧,我想單獨跟他交流。”


    他溫情地看著唐山,許多話亟待傾述。


    從戰局上來說,青山領導的起義軍大獲全勝,斬殺敵人2000餘人,捕獲20頭猛獁巨象,並且將對方的主帥青海給活捉過來,起義軍的死傷不超過100人,損失可謂忽略不計。


    在都廣平原曆史上,所有偉大帝王的首次戰績,無人可以比擬,青山無疑是一顆冉冉升起的巨星。


    在歐珠武士的陪同下,青山所到之處,都受到了戰士們的熱烈歡迎,不管是紫色軍團還是銀色軍團,對他的英明決策,對他的奇思妙計讚不絕口,他們都向他拋來了友善的手勢,其中一個10歲的小女孩,還特地送來了一束代表和平的梔子花,青山將花插在胸前的卞角上,表達了感謝,然後他聽到,士兵們歡欣鼓舞,發出了響徹雲霄的聲音:“青山大帝,青山大帝,青山大帝。”


    歐珠武士等其他自由城的將士個個都神氣凜然,他們筆挺著姿態,享受著這榮耀的時刻。


    青山沒有被這種口號擾亂心智,他明白,這場戰爭的勝利離不開每一個人的犧牲。他知道,他還有更尷尬或者更艱難的事情要處理。


    青山看到青海被押入大牢,唿出一口長長的氣。


    他是帶著非常沉重的心情來到母親諸葛辰的營帳的。


    帳內昏暗,紅色木架桌上收拾得整整齊齊,除了一壺青銅色的酒盉,兩隻紫砂酒杯,一支燃燒著的蠟燭,再別無他物。


    他明白,母親大人不管是在寶墩新城的奢華宮殿裏,還是在一切看上去雜亂無章的軍營中,她的生活習慣從來不會有絲毫改變。


    青山記得,小時候,母親大人就教過他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治其家者,先修其身。一個人首先得修養自己的品行,坐得直,行得正,然後必須管理好自己的家庭,不管是家族理念還是生活習慣上,隻有做到這些,才能治理國家、再平定天下。


    他知道,這條路是非常坎坷的。


    諸葛辰給他倒了一杯清酒,青山緩緩伸手接過,慢悠悠地品嚐了一口,接著諸葛辰將他的甲胄脫下,說道:“你取得了勝利,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青山坐在將軍椅上,他沉著臉,迴應著:“是的。首戰告捷。”


    諸葛辰將盔甲掛在酸枝木製造的掛衣杆上,說道:“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父親青酆大帝的影子。”


    青山轉移著目光,說道:“我將建立跟他一樣的偉業,我在飄蕩的旗幟上和戰士們的臉上,看到了讓這一切成為可能的希望。”


    諸葛辰眨了一下眼睛。


    但凡一個女人,一個平凡的女人,要的家庭,而不是事業。


    她默默地斟了一杯酒,遞給了這位優秀的兒子,然後繼續說道:“你的妹妹依舊被扣留在寶墩新城裏。”


    青山知道母大人要步入正題了,他渾身感到一種不自在。隻聽媽媽繼續說道:“家,家庭,一個完整的家庭,才是最重要的。”


    青山泯嘴迴應道:“我知道。”


    諸葛辰知道青海的遭遇,但她依然問道:“青海還活著。”


    青山道:“是的,他還活著。”


    諸葛辰已經控製不住了,“他活著才有價值,我們可以…”


    青山知道母親大人要表達什麽,但是他怕她無所顧忌的說出來,因為他還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他突然站了起來,帶著一絲怒氣,說道:“現在不是談青海的時候,唐城主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而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他匆匆跑出了母親大人的營帳,像突然卸掉一身包袱一般,感到一陣輕鬆,但他明白,要爬上高山之巔,他得繼續背上行囊。


    但他已經顧不上了。


    保墩新城,萬聖宮。


    西門郡羽皇後坐在金龍寶座上,胸膛起伏不定,她歇斯底裏的怒嚎著:“快給我滾出去,從眼前立馬消失。”


    隻見首相大人東方正道和大學士莫長青兩位憨態的老者,邁著沉重的步伐,從大殿裏,亦步亦趨地走了出去。


    東方正道此前一直在喋喋不休:“青海國王這次失利,直接損失3萬金龍幣,2000士兵戰死,整個王國丁稅、田賦、銀錢稅等雜稅本來就繁重,戰爭期間,百姓生活更加艱難,巨大的財政赤字是個尾大不掉的麻煩,後麵的情況不容樂觀。”郡羽皇後聽到這些匯報,情緒控製不住的暴怒起來,她立馬叫停了首相大人那烏鴉般的鼓噪。


    巫師司馬長鴻佇立一旁,拿眼睛瞥了瞥東方正道,叫他趕緊閉上嘴巴。太監竇鷹則一言不發,默默杵在一旁,若有所思。


    當郡羽皇後聽到子末將軍,帶著青葉偷偷溜出了寶墩新城,不知去向後,壓抑的情緒再也控製不住了,她幾乎站了起來,怒道:“為何一個跛腿的殘廢都看守不住?你們一個個都是飯桶嗎?給我派人搜查,一門一戶,徹底搜查。”


    接著她指著首相大人和大學士:“滾蛋,滾蛋,沒有我的命令,再也不要來參加朝堂會議。”


    前一天青海的戰敗讓她焦頭爛額,而今天青葉的離開,則讓她精神崩潰。


    竇鷹適時地出現在了大廳正中央,他用那種尖細的聲音說道:“大貴族鄒雄軍,早前提到過,他願意提供10萬金龍幣,以支持王國內的戰爭。”


    巫師眼睛皮一陣跳動,看來,那隻老狐狸終於要露出尾巴了。


    鄒雄軍,鄒氏家族,原本龍馬古城的大氏族之一,其家族除了在政壇身居高位外,還控製了城內的奴隸貿易和肉製品貿易,屬於富可敵國的大貴族之一,他在寶墩王國定鼎之後,由於害怕戰爭給家族帶來災難,於是臣服於青酆的統治,多年來,一直韜光養晦,借助國王的權威,其地位蒸蒸日上,其財富更是不計其數。


    郡羽皇後心下稍安,在左右受到掣肘之際,總算有大貴族站出來幫襯一把了,她感到一絲興慰,說道:“首先替我感謝鄒雄軍的慷慨大義,請傳告他,即日便可請他入朝覲見。”竇鷹臉露喜色,默默退在一旁。


    皇後接著嚴辭栗色,叫道:“米擒將軍,你現在負責軍政大事,再全盤統籌所有戰區的軍隊,然後再派信使,探詢大西海岸陽北賢的銅礦、鐵礦、鋅礦等情況,務必讓他們加快速度。目前,我們需要加快兵器的生產效率。”


    米擒將軍領命而去。


    皇後接著道:“野利將軍,你在負責猛獁巨象訓練的同時,還要調查青葉與子末將軍的具體情況,如有他們的訊息,立即反饋,如果看到他們的身影,立即逮捕,如果他們抗旨,則格殺勿論。”


    野利將軍領命而去。


    曾經那個雷厲風行的郡羽迴來了,巫師司馬長鴻這樣覺得。


    皇後寢宮。


    郡羽迴到臥室後,早有宮女迎了上來,一名宮女將她的鳳凰長袍脫了下來,掛到了木製晾衣杆上,另一名宮女則端來了洗漱用的黃金缽盆,給她臉上輕輕敷著純棉巾帕,皇後躺在羽毛床上,享受著片刻的安寧。


    這兩天,郡羽處在巨大的恐慌與矛盾中。她覺得這人生就像爬山,征服一座山後,就會發現山後還有一座更高的山。 如果想要享受山後的風景,那麽隻有繼續前行,爬山的過程是危險的,稍不注意,前功盡棄不說,還會摔得渾身碎骨。


    此前的所有山都被征服了。飛將軍死了 ,諸葛辰被趕走了,青酆大帝死了,青葉被囚禁了,當她感覺似乎可以停下來休息時。頭頂上的雲忽然被一陣風吹散開來,一座更巨大的山出現在眼前。


    青海被抓了。


    她腦殼一陣暈眩,這是他三個兒子裏最得她寵愛的一個。


    青海結合了自己與表哥所有的優點,外表上,他英俊威武如蘭芝玉樹,他身材高大,目若朗星;內心中,他有骨氣,有個性,胸藏韜略,在正確的引導下,未來定會成為一名偉大的帝國統治者。


    可他,就是有點囂張,有點執拗。但是堂堂一個帝國的太子,囂張一點怎麽了?跋扈一點怎麽了?可他在戰爭中輸了,他為他的無知與愚蠢,付出了沉重的代價。這是年輕的代價,這代價是致命的。


    郡羽覺得,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在青海還小的時候,就該將諸葛辰一家趕盡殺絕,或者將青山殺死。


    所幸,她還囚禁著一個青羅。但一個無名的幼小女童,可以換迴一個帝國的王者嗎?這個賭注她的籌碼太小了。


    郡羽又開始犯難起來,她頭疼欲裂,她怒斥著,讓宮女們趕緊滾出去,然而她又莫名其妙地下達了命令:“將宮女白萱帶過來。”


    其實,她已經很累了。


    白萱,青葉心中的白玫瑰,一朵聖潔的蓮花。她的日子在跛腿王子囚禁後陷入了萬劫不複。青海對待宮女態度完全是一種獸性思維,他從來不將地位低下的女人放在眼裏,而且,他有著特別的嗜好,在發泄情欲時,他喜歡叫上宮外的歌姬紅色玫瑰和藍色妖姬。白萱發現,宮裏的丫鬟同樣遭到過他的毒手,而她自己也不例外。


    白萱是在青葉被囚禁後第二天遭到玷汙的。當時青海獸性大發,藍色妖姬和紅色玫瑰沒有讓他得到滿足,所以他強行將白萱召喚過來。


    那是一個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的恐怖夜晚,青海在瘋狂的搖晃中大叫著:“那個跛腳讓你舒服嗎?我是純正的真龍血脈,你是不是感到更舒服!”他就像一隻突然解開枷鎖的畜牲,發泄著,叫喊著。


    白萱隻是張開大腿,咬緊牙齒,她根本記不清那半個時辰發生了什麽,也感覺不到身體上的痛處,她隻是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第二天,青海對她視而不見,好像一切都沒發生過,然後隨著戰事的來臨,什邡城丁鈺橙公主的聯姻,她的處境更加被其他宮女孤立了。


    但這也沒什麽,反正她就是一位低賤的宮女,根本沒有地位。她開始有點懷念那個跛腿青葉了,在他那裏,至少還能感受到一點做人的尊嚴,盡管,她明白那不是愛情。


    在進入皇後寢宮那刻,她的一顆心懸起來,似吊在嗓子上,心跳也在加速。皇後的眼神一如從前的淩厲,在看到白萱那刻,她怒道:“知道我喊你來,所為何事嗎?”


    白萱頷首施禮,搖頭道:“皇後大人,我不知道。”


    郡羽皇後大概猜到問不出結果,但是她既然來了,她就控製不住:“你可記得,青葉提過,如果他離開,會躲在哪裏?”


    白萱眯著眼:“不知道,皇後大人。”


    郡羽脾氣暴躁了:“你可曾經看到他跟子末將軍暗通往來。”


    白萱依舊搖頭:“不知道。皇後大人。”


    郡羽想到青葉逃離囚籠,已得自由,她怒道:“你不要有絲毫隱瞞,如果一旦發現你包庇他,我有一千種辦法懲罰你。”


    白萱淚水簌簌而下,她一味搖頭。


    郡羽暴怒:“啞巴了嗎?說話!說話!”


    白萱哽咽道:“我不知道,他從來沒跟我說過,他離開後的計劃,更沒提過躲藏地點。”


    郡羽皇後大概覺得這個宮女有點礙眼了,她的存在純粹是在浪費糧食,打算將其收拾掉。


    她正準備下達命令,這時表哥來了。


    司馬長鴻已然猜到了皇後的意圖,他或許覺得低賤的宮女還有可用之處,或許僅僅因為宮內人少不夠,他命令著,讓白萱先走了。


    萬聖宮如一位高大的巨人矗立在寶墩古城澗水河畔,河對麵就是龍馬古城。金燦燦的夕陽,在整座宮殿的琉璃瓦上撒下金色的光芒。


    皇後寢宮依舊灰蒙蒙的,紫色窗簾遮蔽著最後一絲餘暉,整個房間在幽暗中訴說著無言又無奈的故事。


    郡羽的怒火,在一杯又一杯清酒中,漸漸消沉下來。


    司馬長鴻接過郡羽手上的杯子,將清酒一飲而盡,他說道:“酒是穿腸毒藥。”


    然後雙方陷入沉默。


    他們倆就這樣默默地守候著,盡管隔著一個桌子的距離,但他們知道,他們的兩顆心,是緊緊連在一起的。


    在這種無言的心靈感應中,他們解決了無數的難題,翻過了無數座大山,甚至擊敗了不可一世的青酆大帝。但是對於青海的困境,他們苦思冥想,絞盡腦汁,卻一籌莫展。


    郡羽率先打破了平靜,她說道:“我們可以釋放青羅,隻要他們願意,我們甚至可以提供更多…”


    司馬長鴻將酒杯放置在桌上,酒壺已經幹了。他說到道:“青羅是最後一張底牌,我們不要一開始就使用。”


    郡羽說道:“可是,青海會在那裏收到無盡的折磨。”


    司馬長鴻恍惚道:“要是隻受折磨就好了。”


    郡羽突然閉上了嘴巴,他想著表哥此前說過的話,“這人嘛,不撞南牆不迴頭。”如果青海最終能夠全身而退,現在受點苦頭也值得。


    巫師繼續說道:“就怕有些事情連青山也控製不了。那邊的人可魚龍混雜!”


    郡羽皇後不敢再多想了,俗話說世事難料,她似乎又想借酒消愁,但發現酒瓶空空如也。


    表哥投來製止的眼神,她順便收迴了手指。司馬長鴻說道:“我想談鄒雄軍的事情,他不會無償提10萬金龍。”


    西門郡羽輸說道:“我知道他的用心。但是,你也知道…”


    巫師:“我懂,我們需要她提供的資助。”


    西門郡羽將臉藏在濃蔭裏,撇向一邊。她知道鄒雄軍有一個女兒,鄒雨菲。他無償提供這10萬金龍幣,無非就是想讓他的女兒跟青海聯姻。


    他的用心昭然若揭。


    巫師說道:“丁鈺橙公主已經到了兩天了,我想,她代表著整個什邡古城,她的地位…”


    西門郡羽說道:“知道,我自有安排。總之,表哥,這些家族必須在這場大戰中,為城邦提供資助。你想想,平時這幫人賺得盆滿缽滿,現在吐點出來,理所應當。”


    巫師說道:“我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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