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珠從大杉樹的針葉上掉落,接著劃過一片桑葉,留下一抹水印,從空中砸落下來,緊接著許許多多水滴從天而降,水滴的曲麵上,折射出一些彪悍戰士的影子,他們躲在樹梢間和草叢中,他們腦袋上或者坎肩上的紐帶中間,插著藤條或桑樹枝,頃刻間,這些水滴落在草地裏或水灘裏,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山中彌漫著泥土的腐敗氣息和刺鼻的血腥味,不管是沙烏都部落聯盟戰士還是昌大盛率領的營盤山士兵,大家臉上都油漬淋淋,每個人都緊繃著心弦,閉著唇,怔著臉,睜大眼,一些細小的蚊蟲飛蛾,在他們手臂上、臉上飛來飛去,遊弋不定,整個林間聽不到唿吸聲,隻看見淅淅瀝瀝的雨,從天而降。


    緊接著,一支不知從樹叢哪個方向飛來的箭簇射中營盤山某位小卒,小卒發出殺豬般的嚎叫,霎那間,整個樹林風吹草動,鳥雀驚飛,倏爾人聲鼎沸,無數支箭鏃從不同方向,射穿樹葉,帶來“刷、刷、刷”的聲音,接著人仰馬翻,血濺三尺。


    營盤山數百名騎兵,騎在食鐵獸背上,將雜亂的草叢硬生生開出一條道路,然後上千的弓箭手如螞蟻一般,做了一陣猛烈的迴擊。


    許多戰士從樹上掉落下來,然後昌大盛吩咐左右副手,搖動戰旗,一百頭穿戴盔甲的食鐵獸,排成一個錐形戰隊,地毯式的前行。


    真正的大戰從這一刻開始了。


    馬良坪的戰士,看到對方調整了隊形,如銅牆鐵壁,打算暫時迴避。


    這時霍光跟老前輩丹丘生騎著戰狼出現在丘壑上,臧天朔前輩、烏蒙思前輩、土素子前輩等,趕緊將戰況一一細說。


    烏蒙思說道:“大戰已經在林中展開,雙方廝殺激烈。”


    丹丘生說道:“不能讓他們穿過紅樹林,這個屏障一旦攻破,後麵的地形太過平坦,他們的食鐵獸軍團,不管是破壞力還是戰鬥力將得到極大提升。”丹丘生了解到他們的裝備,沒有一個死角,沒有一個漏洞,如此提醒道。


    霍光同樣說道:“這個戰區必須奮戰到底,在這裏,得想辦法消滅他們一半戰力。”他明白,一旦過了紅林,後麵勝負就三七開了。


    血紅寶馬上,黑紗女爾瑪依娜緩緩從幾棵楸樹候穿了過來,她的動作不緊不慢,她的神色不悲不喜。


    他們把她當做不存在,臧天朔繼續說道:“就由我帶1500名戰士,堅守這裏吧。”


    隻見他扭轉了食鐵獸的頭,準備往深林深處支援。


    此時,整個九峰山就像被一片灰色的紗布蒙住,深沉又壓抑,這時日穀得基從鬆樹旁的大石壁斜刺裏竄了出來,他對所有人叫嚷道:“他們已經邁過了清水河。”


    這是一個重大信號,意味著營盤山的軍隊已經跨過了紅林的一半區域。按照這個勢頭下去,已方在節節敗退,如果不加阻攔,後果不堪設想。


    霍光瞅著臧天朔前輩消失的背影,趕緊吩咐道:“土素子前輩和裘大千前輩你們各自率領2000人,守護霞穀道,我跟臧天朔前輩去支援。”


    丹丘生舉起酒袋,揚起頭顱,喝過一口濃烈的高粱酒,叫嚷道:“15年沒動兵刃了,今天一定要好好殺個痛快。”他逸興遄飛,顯得豪邁至極。


    隻見他立馬跟上戰士們的步伐。


    霍光用命令的口吻再交待了一遍:“兩位前輩,此前說咋們約定的,這場戰爭全聽我的安排,現在我命令你們,必須馬上去守護霞古道。那是一個極為重要的關卡,責任重大。”


    兩位老者知道,霍光其實是在保護他們。紅林的戰役才是最危險也是最關鍵的,可他們無法違抗主帥的命令,因此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霍光態度果決,不容置疑,他瞄了一眼龍兒。


    他不知道對這位柔弱的女孩該作何種安排。難倒命令她去安全區域?還是帶她一起進森林?她是可以被命令的嗎?他想說:裏麵可危險之極,稍不注意,一支箭就可以結束一條命!


    他的眼神略帶疑惑,他意外自己竟然在關心她。


    他盯著神秘的黑紗女,欲言又止。爾瑪依娜朝他點了點頭,並且睜大了她那雙深不見底且蘊含無數謎團的大眼睛,表示:“她不怕,她想跟著一起去。”


    霍光也不再語言,飛也似的跑進了山林。


    昌大盛憑借優良的裝備和更為強大的戰士,一路從河穀澗道殺了過來,幸而他這次精選了一百匹成年的食鐵獸,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可謂所向披靡。盡管損失了一些人馬,但無關痛癢。


    他明白,這是他揚名立萬的一戰,20年的積累,一百年多年仇恨,終於在這一刻上演了,隻要他拿下這塊硬骨頭,也就意味著,他將在營盤山的武將史上,留下自己的大名,而這個名號,足以讓他流芳百世。


    從戰爭第一天開始,進入山區那刻,他就將整個戰隊調整到了一個最佳攻擊形態,從士兵們表現出來的戰鬥力來看,這顯然達到了他的預期。


    按照此前父親跟他商討的戰術方針,憑借他這一萬精兵和足夠的糧食供給,隻要不出意外,沒有理由拿不下這三個部落。平素在營盤山古城裏,昌大盛的作戰指揮能力,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他的個人能力與戰爭指導藝術,讓朝堂重臣讚不絕口。


    他騎在一匹戰馬上,看著前方樹上,樹杈間飛來的箭矢,他就明白了父親的苦心孤詣。這些年來,昌隆將軍是整個岷山上遊山區作戰經驗最豐富的指揮官,在昌大盛出發的前幾個晚上,他就跟他分析過,山澗作戰與林中作戰的特點,假若碰上了該做何種應急處理及補救措施。


    這一切都在預料的範圍內。


    從踏進這片樹林開始,他就給每位士兵和食鐵獸套上了最安全的盔甲,因此,他手下士兵的損傷遠沒有對方想象的嚴重。


    他一刀將一位斷腿的沙烏都士兵砍成兩截,並用一種帶諷刺意味的口吻說道:“土蠻子,這就是你們反抗的下場。早點投降,這條命就不會丟。”


    他每向前一步,就砍上一刀,而每一刀,就有一個受傷的戰士殞命,聯盟部落裏,那些受了傷還沒斷氣的漢子看到戰友統統被戳死,而這位魔頭將軍,似乎殺紅了眼,他們被嚇得動彈不得,其中一位漢子突然挺立著身子,大叫道:“這毫無榮耀可言,跟我來做一次公平的戰鬥吧。”


    昌大盛聞言一陣暴怒,他大叫著:“你不配,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隻有臣服才可以活命。”


    受傷的戰士根本站不穩,顯是受傷嚴重,他的左小腿血流如注,他一陣摸爬翻滾,從泥土草地上滑落,往後退了兩步,接著停頓下來,他直麵昌大盛的鋼刀,叫著:“我不怕死,你來殺我吧,殺了我後麵還有千千萬萬的好漢。”


    昌大盛兇神惡煞,他嚷道:“土鱉子,想死,還不容易!”鋼刀閃著冷光,朝這名傷員身上砍去,這時,臧天朔前輩來了。


    隻見他騎著高頭大馬,如天神下凡一般,擋駕住了昌大盛的絕命一刀。


    緊接著,雙方陷入纏鬥。


    昌大盛連揮兩刀,收刀以後,右手一股巨力橫劈,臧天朔年老力衰,掉下馬來。


    臧老顯然沒料到這位年輕的軍官如此勇猛,他罵罵咧咧道:“假若在10年前,小夥子,你當不了我一招。”


    昌大盛發現這位老前輩跟父親描述的一位部落族長的形象差不多,他估猜到這是一位地位崇高的人,他想著,將他收拾了,可以從心理上擊潰他們的防線。


    於是,他刀刀使用猛力,臧老先生手忙腳亂,猝不及防,被一刀命中背脊。


    一股劇痛,直頭腦際。


    可勉勵掙紮起來,吼叫不止。他用毅力支撐著,他明白自己不能倒下,嚷道:“來呀,你不砍死我,我就跟你硬抗到底。”


    昌大盛,一鼓作氣,打算徹底解決了他。他駕在壯馬之上,冷笑道:“隻要一招!你就去死吧!”


    在千鈞一發之際,霍光飛身趕到,他立在大青樹下,大嗬一聲:“昌大將軍,你的對手在這裏。”


    兩位年輕人見麵分外眼紅,昌大盛從對方著裝和氣勢中猜到,這個小夥就是新任盟主,隻要拿下了他,這場戰役就宣告結束。


    戰鬥到此時,其實波西部落,沙烏都部落到了最危險的境地,他們的戰士損傷極大,等到霍光出擊,這已經到了彈盡糧絕之境地。


    昌大盛心知肚明,他大喝一聲,打算乘勝追擊。


    那邊,霍光已將幾位前來挑戰的士兵砍翻了。


    在十丈開外,昌大盛就注意到了霍光手上的彎刀,這是一件前所未見的武器,自己屬下的士兵,所用的兵器跟這柄彎刀一接觸,全部碎裂開來。


    “這是什麽刀?如此了得!”他心裏納悶道。


    昌大盛看了看自己手上這把火炎劍,這是古城鑄劍大師歐陽子打造,但跟眼前的彎刀比起來,似乎要稍遜一籌。


    他略微猶豫,他沒有把握擊敗這柄彎刀,但他想要殲滅這個部落的決心比心中這點猶豫要強烈的多,他看到己方的兵力越戰越勇,且明顯多過對方,隻要再堅持片刻,勝利便唾手可得。


    他已經急不可耐想要拿下霍光了。他嚷道:“給我全力出擊。”


    霍光同樣明白,戰況對已方越來越不利,他內心焦躁起來,隻見他擋開一些糾纏的士兵,直奔昌大盛。他想著,擒賊先擒王,隻要拿下了這位將軍,就能給所有死去的兄弟報仇。


    兩個年輕人勢如猛虎,撞在了一起,雙方的兵刃交戈聲,震碎耳膜。


    兩人從戰馬上打到了地上,接著各呈絕殺,殺的天昏地暗。昌大盛火炎劍,如同一團紅色的火花,霍光的彎刀如同一道藍色的綢緞,兩人戰得旗鼓相當。


    不過,在兩把兵器接觸的瞬間,昌大盛明顯感覺到手上的鋼劍出現皸裂的痕跡,這讓他一陣驚慌。


    而更讓他驚恐的是,左前方樹林,突然衝進來一批戰士,而且,最前方的人居然是長公主青雲殤。


    她周圍還有一位三十六七歲的瘦削漢子,他知道這是早前在古城見過麵的丁蘭,聽說他是什邡古城的太子,她右手邊是一位叫達瓦頓珠的年輕人,身強力壯,是岷山山區人。


    電光火石間,昌大盛明白了,青雲殤帶來了不少人馬。


    事出突然,不容猶豫,他不知道對方到底來了多少戰士?


    以防萬一,他趕緊叫戰士們後退,他大叫著:“後撤!後撤!趕緊後撤!”


    本來營盤山士兵具有壓倒性的優勢,可是,就在這一瞬間,全麵崩盤。


    戰局反轉,霍光、丹丘生等人士氣大振,丹丘生、青雲殤、丁蘭等人作出強有力的反擊。


    一時間,整個紅林如同海嘯一般,奔騰如猛浪。


    丹丘生、達瓦頓珠、日古得基等人,將營盤山士兵趕出100公裏之外,他們才停止追擊。


    接下來最主要任務的就是搶救傷員,安撫民心。


    本次紅林戰役,昌大盛距離勝利隻有一步之遙,如果最後關頭,不是柳青雲殤、丁蘭等人的奇兵突擊,那麽失敗的一方肯定是霍光等。


    連日來,青雲殤、丁蘭、達瓦頓珠一直在岷山山區穿梭,他們在各大山寨散布戰爭的消息,特別是達瓦,因為他是黑水山寨人,他跟霍光一樣,深愛著這片土地,他一直在號召年輕壯士,加入這場世紀大戰。


    可是,身居大山深處的民眾,絕大多數表示從他們遠古祖先開始,這一千來,就一直躲在山裏。對於戰爭他們理解不了,對於危害,他們也感受不到。因此,半個月來,達瓦召集到的壯士沒有超過300人。


    早2天,在深澗穀底,他們就想加入戰鬥,當時土素子前輩的“石頭戰術”大獲全勝,丁蘭阻止了長公主現身,他說:“我們之前所做的,現在需要達到的,必須超出霍光和昌大盛兩人的意料之外,太早現身,效果就會大打折扣。”


    長公主采納了他的意見。


    隻是沒想到,丁蘭等人居然忍到最後一刻,一直拖到霍光性命攸關,才突然現身。這意外之舉,果然殺了昌大盛一個措手不及。其實,隻要營盤山的士兵稍微冷靜片刻,就會明白中了丁蘭的“虛張聲勢”之計。


    但這一切都為時已晚。


    長公主,丁蘭等人的奇兵策略,帶來的這場勝利,讓整個波西、沙烏都等部落沸騰起來,他們對霍光的英明領導無不讚不絕口。他們仿佛看到了前任族長霍本陽的影子,紛紛稱讚他跟他父親一樣,具備英雄氣概,赤膽忠心,且一身正氣。


    但是霍光知道,他受之有愧。他客氣迴敬道:“這屬於全族人的光榮,非我一人之光。”


    去年秋天,小小和蠶叢麵對那隻神獸白虎,最後小小在桑樹壇舍身取義,本次紅林大戰,危如累卵之際,長公主率眾力挽狂瀾。


    因此,不管是此前還是現在,他都對不住長公主本人。接下來的日子裏,他除了處理救助傷員等事情,一直活在誠惶誠恐的狀態中。


    霍光、土素子、臧天朔等人做出了誠摯的歉意,他們承諾,以後定會竭盡全力報答長公主的大恩大德。


    對此,青雲殤迴應道:“盡人事,聽天命,這一切都無法改變。昨日不可追,來日由可為。大家一切向前看。”


    霍光再一次確定道:“小小當時處在昏迷狀態,她的唿吸盡管微弱,但一定還活著,她被一隻大黃鳥帶到了天空。”其他人紛紛表示,他們確實看到了一隻鳥帶走了小小。


    青雲殤望著天空,歎息道:“我隻好抱著最大的願望,希望她真的還活著。”


    丁蘭安慰道:“此前天上的彗星給出了提示,小小一定還活著。”


    青雲殤“嗯”了一聲。


    有意思的是,這些天黑紗女不再像此前那麽活躍了,或者說,丹丘生、土素子等人發現,爾瑪依娜不再頻繁地出現在霍光身邊了,她一直在族裏幫助釋比們熬製一種中藥,這中藥對刀傷、劍傷、擦傷等大有裨益。


    本次受傷的上千名傷員,康複的效果大超逾期,這讓大家驚歎不已,他們有些改變了對黑紗女的看法,特別是臧天朔前輩,腰部受了昌大盛重重一擊,傷口感染頗為嚴重,但是黑紗女熬製的特殊藥材,讓他的傷口愈合得相當快速。


    他連連感歎不已。


    黑紗女對他們的感謝表現得極為平淡,族長、寨主、釋比都稱讚她有溝通天地的神力。有些人匍匐道:“巫祖。”


    有些年紀大的老婦人則對她頂禮膜拜。


    反而霍光沒太注意到這些事,他一直陪在長公主、丁蘭身邊。


    除了小小之外,大家同樣緬懷飛將軍。


    丹老、長公主、達瓦頓珠等對飛將軍及其他兒子蠶叢的遭遇唏噓不已。


    特別是丹老,他哽咽道:“我不管阿木此前是普通的農夫還是威震天下的將軍,這十多年來,他一直是一個好人,他不該如此死去,他應該死得更有尊嚴。”


    丁蘭隻是搖頭,他感歎著,為何好人的後代也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對待?


    長公主則默默滴聽著這一切,飛將軍的死跟他丈夫王將軍一樣,是死於政治,死於權利的遊戲,但她明白,在這裏,隱含的關係錯綜複雜,說不清也道不明。


    她想著為飛將軍的兒子蠶叢做點什麽。


    那個看上去充滿陽光的小子,不應該在劍門關蹉跎一輩子,他有著大好的青春,也有著光明的未來,但她明白,隻有五國的國王才有赦免奴隸的權利。


    於是,她將話題扯到到女兒小小身上來,問道:“按照你說的,當時突然出現一隻大白虎,做出瘋狂之舉,小小挺身而出,受到了驚嚇,才陷入昏迷?”


    霍光迴憶著那晚的一切,他直言不諱地說道:“是的,她為了保護一位小女孩,獨自對抗那隻猛獸,她很勇敢,後來蠶叢兄弟射出的箭簇,命中了那隻畜牲。”


    青雲殤心裏稍稍獲得些許安慰,看來,平日的教誨,在女兒心裏種下了“挺身而出,舍己為人”的種子。


    此刻,她心藏慰藉,就算小小死了,但她為有這樣的女兒而感到驕傲與自豪。


    這段時間裏,內心最激蕩心情最複雜的人是丁蘭,他後背這根用黑色布袋捆著的青銅神仗,隱隱約約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似乎在製約某種能量,又好像被某種能量製約,其中訣竅,是丁蘭根本想不到的。


    總而言之,他有種如芒刺背的感覺。


    這是為何呢?


    天啟紀元,上古真神女媧娘用五色石,練就的五根權利之棒,分別屬於自然界中最強大的金、木、水、火、土五種屬性,擁有統治一切的力量。


    丁蘭背後這根棒子屬於土德,擁有強大的土之力,碰到一般的凡人,自然沒啥反應,但是黑紗女是近一千五年來,唯一一個具備五行之力的五德之體,她體內的能量是巨大的。


    青銅神仗蘊含的土之力跟黑紗女體內的五行之力,相生相克,同根同源,因此,在丁蘭這個凡人身上引起了巨大的反應,這讓他後麵幾天,一直戰戰兢兢,焦躁不安。


    同樣,這也是黑紗女一直不敢靠近霍光的原因。


    她知道,這附近來了一種不可抗力,對她來說這種力量既彼此吸引又彼此抗衡,而且,這種力量還沒完全蘇醒,一直被更強大的陰陽之力壓製著。她隱約猜到,除非是靈山十巫之一在此,或者是傳說中的五根權利之杖。


    她早就發現了丁蘭背後的黑色棍子。但她不太相信,消失了幾千年之久的權力之棒,居然會在一個普通人身上?


    第五天,長公主就跟霍光匆匆告別了。霍光追問道:“你們接下來是要去找小小嗎?”


    對此長公主迴應道:“這隻是其一,其二是營盤山王國,昌平皇後、昌隆將軍,已經找到了消失了十多年的太子喬一,也就是諸葛鴻一,他們將迎來新的國王。”


    在這幾天裏,霍光、丹丘生安排了族內的兄弟打探昌大盛等人的情況,他們明白,此前那個“奇兵偷襲”的策略遲早會被堪破,而昌大勝同樣派了探子打探霍光等人的情況,意外的是,昌隆將軍的信使到了。


    信裏說到:他們早先已經派人調查了長公主在岷山深處的活動,他們集結的壯士才兩百多人,一旦碰上,不足介懷。


    可惜,這封信太晚了,昌大盛已然發現了受到了欺騙。大好形勢功敗垂成讓他無地自容,因此,隨後兩天他整頓軍馬,養精蓄銳,準備一鼓作氣,將這幫“土蠻子”一舉殲滅。


    這次,他絕不猶豫,絕不手下留情。


    他撫摸著手中的火炎劍,想著,一定要將那柄彎刀搶過來,古城裏的鑄劍大師也許知道那把彎刀的玄妙。


    就在他準備發兵的當天,昌隆將軍派來了第二波信使。信裏強調:“太子諸葛泓一已找到。事態緊急,拓跋牧野勢單力孤,遇到了什邡古城的追擊,太子麵臨危險,特令岷山地區的戰爭全麵停止,昌大盛務必親自率領500人前去接應,速去速去。”


    昌大盛明白父親的決定不可違抗,況且,迎接國王的迴歸比目前的征服戰爭要重要得多。於是,他鳴金收鼓,親率500人鐵騎,全速朝龍門山進發。


    昌大盛的這些舉動被霍光的探子打聽到。


    當丁蘭得知喬一居然真的是營盤山的太子,即將登上麒麟寶座時,心中那個震撼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他心裏納悶,那個16、7歲的喬一跟這個諸葛鴻一難道真是同一個人?這世界怎會有如此巧合的事?


    奇怪的是,父親正在追查這個叫喬一的平民?


    在戰馬上,丁蘭帶著疑問,問道:“喬一就是諸葛鴻一?你確定他從陽北賢礦區來?”


    青雲殤迴應道:“我也是才知道,拓跋牧野這人我了解,他說的不會錯,你的麒麟寶劍確實是從礦區出來的。”青雲殤架著一匹雪白的胭脂馬,問道:“你的劍怎麽在他身上呢?聽說,他從遙遠的白帝城坐海船過來。”


    於是,丁蘭將如何認識遊俠喬一的經過粗略地說了一遍,而在巫山山脈碰到的一係列的奇怪的事,卻隻字不提,他強調:“當時遇到一些陌生的山賊,在一次對戰中,寶劍被砍斷,大家被迫分開了,喬一可能是在無意中,撿到了我丟棄的斷劍。”


    旁邊丹丘生則問道:“什麽兵器可以將麒麟寶劍砍斷呢?”


    基於沙烏都部落、波西部落戰事告一段落,因此,這裏將迎來一段時期的和平。


    丹老自從聽說他的朋友莫克明和飛將軍的兒子蠶叢加入了劍門關,他一直想去探望,可惜苦於戰事緊迫,分身乏術,於今總算得閑,他在征得霍光同意後,跟長公主他們一路同行。


    丹老對各大王國打造的兵器了若指掌,他明白,當今佩戴在君王將相身上的寶劍,都絕非凡品。


    比如新族長霍光腰上的彎刀,就是苗刀之祖,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等的神兵。


    於此,聽到麒麟劍被砍斷,他才有如此一問。


    丁蘭不知道怎麽迴答,他不願意談巫山怪人的事,那太過詭異。他說道:“世間上的事千奇百怪,藏在名山的神兵不計其數,你們族長霍光的那柄彎刀,不就是罕見的神兵利器嗎?”他一邊說著一邊驅馬向前,他隻想避開他們接下來的追問。


    他怕青雲殤和丹老先生,注意到他背後的黑色布袋。


    奇怪的是,他發現離開波西部落越遠,背後的神仗越安靜。


    他對這種奇怪的感覺諱莫如深,他驚訝權杖越來越神奇了。不過他無人可以分享。


    青雲殤偷喵到了他額頭上的疑雲,問道:“丁蘭,你有啥事瞞著我?”


    丁蘭嚇了一跳,連忙解釋道:“沒事,沒有的事。”他往快走了兩步,掩飾道:“我想,喬一不知為何得罪了什邡古城的士兵,我得消除這場誤會。”


    此時,夕陽西下,落日熔金。青雲殤跟丹老聊著:“老先生,你不是去劍門關嗎?”


    丹老說道:“部落戰爭比去劍門關更重要。不過,現在戰爭結束了,我一定要去劍門關。飛將軍的兒子,蠶叢還在那裏呢!我想去看看。”


    丁蘭依舊沉浸在疑慮中,他想著:假若喬一真的是諸葛鴻一,他該如何麵對呢?他看到後來發生的一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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