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西薄”在高山族是趕鬼驅魔治病消災的巫瑪,在幾百年前,高氏家族還沒有興起的時候,整個部落最高的權威者就是朵西薄。隨著鋼鐵力量在世間的興起,朵西薄漸漸偏安一隅,不過,人們崇拜上天神靈,信奉太陽神,因此,朵西薄在族內依然有巨大的號召力。


    朵西薄名叫佳尼,是高山族地區最具神通的大巫師之一,族長高雄舉行重大的祭祀活動中,常常請佳尼來溝通天地神明。


    據500年前的一個說法,佳尼見過大聖紀元的靈山十巫,並從他們身上學到了無上法力,可是目前族內超過500歲的老人已經滅絕了,因此,這個傳說是真是假,隻有她自己知道。但不可否認的是,佳尼是族內年紀最高的人,據她的後代佳瓦說,她年齡在800歲以上。


    青水、紮木、紮裸等人是在高歌、佳瓦的陪同下,來到朵西薄住所的。因為今天不是拜神日,因此他們隻能穿過鳳凰大道,再進蓍草林,來到這位傳說中最偉大巫師的茅草屋的。


    一般不到重大的特別的日子,佳尼都會在茅屋內研製草藥,她對蓍草這種植物情有獨鍾,她也常常用這種神草祭天、占卜天地之間的兇吉。


    青水等人在茅屋前坪,就聽到兩個穿著巫族神符著裝的年輕人在喋喋不休,其中一位說道:“蓍生地於殷,凋殞一千歲,一百歲方生四十九莖,足承天地數。五百歲形漸幹實,七百歲無枝葉也,九百歲色紫如鐵色,一千歲上有紫氣……”佳瓦知道,這兩位年輕人是佳尼新收的學徒,他們似乎是在探討一本上古典籍。


    這一段文字,是關於占卜神草“蓍”的。


    另一位學徒說道:“遠古時候,還有一種用來占卜的東西,跟蓍草配合著使用,就是龜殼。”接著,他跳下一塊石墩,說道:“上古奇書《易經》記載:定天下之吉兇,成天下之亹亹者,莫善於蓍龜。”


    第一個學徒則迴應道:“我也記得這些,你聽聽我記錯沒?古籍雲,王者決定諸疑,參以卜筮,斷以蓍龜,不易之道也。”


    高歌、青水等人心急如焚,根本沒有心思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占卜之學。


    高歌大叫道:“族長高雄之子,高歌特來拜會,有傷員急需救治。”隻見他沒有等朵西薄佳尼迴應,便安排紮木、紮裸將昏迷的火聖女小小抬進了茅草屋。


    青水等人進得屋來,發現佳尼跟拉祜族畢摩娜卡波一樣,臉上如幹涸的柚子皮。她的手臂瘦成了皮包骨,佝僂著背脊,雙眼深邃,眼珠如豆,白發如銀。


    室內煙氣混濁,一種淡淡的草藥馨香,在空氣中氤氳。


    青水、紮裸等人畢摩在娜卡波的木屋裏聞到過,這是一種麝香。此香味有開竅醒神,消腫止痛解毒等作用。


    想到娜卡波被彝族人控製,不知生死,火聖女又罹此大難,他們心情頹敗,如喪考妣。


    高歌急匆匆地說道:“擁有至高無上法力的朵西薄,冒昧打攪了。這個姑娘中了金蠱蠶的劇毒,看看你可有辦法救治?”他語氣急切。


    青水等人湊向前來,帶著焦急的眼神盯著這位老者,期望她能給出一個肯定答複。


    隻見老者如幽靈一般緩緩地從陰暗中走了過來,她手上還撅著一捆蓍草杆子,杆子有幾十上百根,全部插在一個竹製滾筒內,滾筒外側有一些神符,神符類似於一種失傳的上古彝文,很顯然,朵西薄正在占卜。


    佳尼對高歌的衝動行為全然不理會,她看了青水一眼,然後打開了她那蒙塵了無數歲月的雙眼,有氣無力地說道:“我知道了,這裏最重要的人留下,其他人出去。”


    青水就這樣被留了下來。


    火聖女小小依舊靜靜地躺在竹篾的藤板上,不知死活,她的唿吸細不可聞。青水緊緊拽著她的手指頭,想要給她最大的安慰,盡管她知道她感受不到。


    佳尼盤腿坐在一張圓形草席上,閉上了雙眼,她說道:“小姑娘,你先離開她的身旁。”青水退開三步。


    老者伸出了她那幹癟的手,往小小右手的寸脈、關脈和尺脈探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青水目不轉睛地望著佳尼,期待著她能說些什麽。她明白,小小是被一隻大黃鳥從天上帶來的,也經曆過不周山上的陰陽聖水洗禮,也許,奇跡會再一次發生。


    她期待老者能帶來喜訊。


    倏爾,佳尼臉上滲出豆大的汗珠,接著汗珠連竄在一起,從她臉上滾滾墜下,她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接著急忙縮迴了自己的手,癱軟在地上,好一會才緩過神來。


    青水見此情景,擔驚受怕,她想要扶起朵西薄,可是後者做出了阻擋的手勢,她痛哭道:“讓我緩一緩,等等再扶我。”聲音有氣無力。


    就這樣,這種狀態維持了將近一個時辰。


    等到日頭偏西,小小依舊昏迷,佳尼似乎恢複了神誌,她的頭腦漸漸清醒起來。說道:“小姑娘,請把你的手也給我。”


    青水知道,她要給自己把脈了。


    盡管她很奇怪,但還是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她記得小時候,聽寶墩城內巫師司馬長鴻和大學士莫長青說過:《黃帝內經》是上古醫學聖典,是流傳在民間最偉大的一部醫書,上麵有根據脈絡,脈象診斷病情的方法。


    佳尼這一診脈非同小可。青水感到有一股“麻麻”的感覺在身體各大部位流轉,她本能地生出反抗之力,一股波濤洶湧的力量在胸中噴湧而出,然後向四周橫衝直撞,一直衝破了中府、雲門穴,迎著天府穴,俠白、尺澤、孔最等穴位,直達佳尼把脈的手腕處。


    佳尼像此前一樣委頓在地上,隻是她不再像剛才那樣全身火熱,熱汗直流,而是如墮冰窖,冷得全身發抖。


    這一冷一熱,一陰一陽,奇怪至極,隻有她自己才有切身感受。


    青水不慎明白,她繼續用疑惑的眼神望著佳尼,小小依舊昏在藤席上,毫無知覺。


    朵西薄同樣用了一個時辰才消除嚴寒帶來的陣痛。


    不一會,青水注意到,小小眼皮上出現一點細微的翕動。而且,她的手指也彈跳了一下。她明白,火聖女依然還有意識,正經曆著巨大的痛苦。


    她急不可耐,又無可奈何。


    佳尼清醒過來後,邁著蒼老的身子,慢悠悠地調製了一杯草藥,叫道:“讓她喝下去吧,還有最關鍵的一步。”青水依言照做,小小喝過草藥後,嚶嚀一下,隨即又癱軟在青水懷裏。


    佳尼說道:“她恢複了神識。”


    青水喜極而泣,留下兩滴清淚。


    火聖女小小從被金蠱蠶咬傷那刻開始,毒液隨著血液一直流漫全身,然後意識變得迷糊,接著胸部感到陣陣刺痛,好比突然掉進了一個大蒸鍋裏,蒸汽溫度突然升高,周身毛細血管全部被封鎖住,鼻子也唿吸不過來,她唇幹舌燥,難受至極。


    接著一陣昏迷一陣蘇醒,她隱隱約約聽到青水哽咽的哭聲,又聽到紮木和紮斯的暴躁聲,然後又聽到了高歌的呐喊聲。


    她感覺被抬到了竹藤上,一路顛簸,最後就失去了意識。


    待到喝過一杯不知名的草藥後,她的神識漸漸恢複過來。


    接著她隱隱聽到了一位老者慈祥的聲音。


    不知年歲的佳尼坐在一張草席上,她表情略顯莊重,似乎有話要說,眼神也變得和藹起來。


    青水將小小的腦袋枕在自己的腿上,她聽佳尼緩緩說道:“在很多很多年前,當時迷魂氹的整個區域比現在太多了,雅安古城還沒建立,春耕河還隻是一條小溪,20歲的我在瓦不周山附近采藥,碰到了拉祜族的畢摩娜卡波,當時大地之子的謠言就已經出現。經過一段漫長的歲月,傳言才漸漸平息,但是從前年開始,大地之子的傳聞卻甚囂塵上。七八百年了,今天我終於見到了你們倆,你們的到來,一定是受到了諸神的指引。”


    青水一陣莫名其。


    有意思的是,意識模糊的小小,不知道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而青水最後認為,佳尼是在對小小說。


    朵西薄繼續說道:“傳說,鳳凰浴火重生,重生以後將統治整個天空,而大地之子同樣要完成蛻變,經曆三次考驗,一次是朋友的考驗,一次是愛情的考驗,一次是親情的考驗,如果能夠通過這三次考驗,那麽她將像鳳凰一樣,統治整個人間。”


    佳尼越說氣息就越衰弱,她似乎急需休息,她痛苦地說道:“你們的路還很漫長,也許,娜卡波是對的,她對你們寄予著厚望,但我無法預測未來,我隻希望你們且行且珍惜。”她的容顏仿佛一下子衰老,上氣不接下氣。


    青水一陣緊張,她伸出手,碰了一下朵西薄,發現她的身體單薄如紙,她輕輕說道:“請你休息一下,不要再說了。”


    朵西薄臉上皺紋變得很深,她的神情似苦笑又似無奈,她說道:“不要緊,我暫時死不了,我沒想到觸碰你們的身體會耗費如此多的法力。早一陣子,我就聽說你們要去三神山,我不知道娜卡波的意願是什麽,我對你們的征途做了占卜,這是一段非常兇險的旅程。”她看了看竹製滾筒的蓍杆條,一臉痛苦。


    青水瞅到,朵西薄眼眶中浸滿了淚水,她似乎有難言之隱。


    她繼續聽佳尼說道:“我跟娜卡波的想法恰恰相反,這趟旅程在恰當時機就該適可而止,命運是一個神奇的東西,上古先賢說‘三分人事七分天’,有些事情順其自然就好,與其逆天改命搏鬼神,不如享受人間小確幸。”


    最後青水在茅草屋彌漫的煙霧中,不知不覺睡著了。


    待到第二天時,破曉的太陽清輝,沒有足夠的力量破開雲霧,一股一股的濃雲,從南方滾滾而來,整個天幕隨著雲霧的到來,又陷入了黑暗。


    接著天際中央,突然響起一聲驚雷,兩道閃電劃破了長空,傾盆大雨席卷而來。


    青水和小小基本同時在這個時候醒來。


    等到她們四目相對時,小小身體基本恢複了正常,兩位少女臉頰上呈現了如桃花一般的笑容。


    朵西薄繼續躲在陰暗的角落,她似乎一晚上都沒有躺下來休息,而且,她一直都是背對著兩位女孩。


    佳尼說道:“小女孩,你已經好了,現在就走吧。”她的聲音不冷不熱,不悲不喜。


    水火雙聖沒想到朵西薄如此絕情。


    等到他們啟程時,大雨已經讓路麵泥濘不堪。


    鳳凰大道上,行人稀少,由於來的時候接近黃昏,因此青水、紮木、紮裸等人並沒有完全看清道路兩邊的景物或者奇怪之處。再說,他們的全部心神都用在了火聖女身上,即便有天大的事情都會置之不理或視而不見。


    但是此刻,他們發現了許多恐怖的畫麵。隻見道路兩邊,大槐樹、大樟樹、大柳樹、大椿樹等等不同樹木的枝幹上,都垂下來一根一根巨大的藤蔓,藤條的末端都吊著一具屍體,或者說一個死人。


    這些形容枯槁的死人,有的一絲不掛,有的已經幹癟如枯木,有的衣裳破爛不堪,有的則奄奄一息低垂著頭,他們臉上、手上、大腿上、腳趾上、頭皮上血跡斑斑,到處是空洞,一些說不明名字的烏鴉或者鷹隼之類的鳥類,在這些屍體周邊飛來飛去,啃掉一塊肉後就躲在樹杈上大快朵頤。


    由於大雨如注,因此絕大多數死人的頭顱都是耷拉著,頭發如瀑布一般,雨水淋漓。


    水火雙聖女看到這一幕,想到這些人居然是被鳥啄死的,嚇得花容失色。她們幾乎同時問道:“這是怎麽一迴事?”


    紮母和紮裸昨晚上就明白了。


    兩位戰士其實在來的路上就發現了異常,隻是他們沒有特別去關注這件事情。


    在朵西薄全力救治火聖女期間,他們特地去查看了一番,高歌知道事已至此,逃避不了,隨即做出了解釋,紮木和紮羅明白了其中原由。


    紮木說道:“他們中有不少人是不服從主人命令的奴隸,他們犯了死罪。”


    小小一臉鬱悶,問道:“何為死罪?”


    紮木解釋了一番。


    青水聽後怒道:“偷喝一壺酒,打爛一個瓦罐,盜竊一頭牛,就是死罪?這天下哪有這個道理?”


    小小的注意力明顯不在這裏。她嗔怒道:“我問的是那些沒有犯罪的奴隸,為什麽也會吊在這裏?”


    紮羅則悻悻然地將知道的一切說了。


    原來,在青水和小小來到了高山族後,某些部落依舊糾纏不休,他們或明或暗,或幾個人或幾十人,不斷地對高山族發出了挑戰。這段時間裏,光是刺客,高雄和高歌父子就抓了幾十個。


    等等這一切,其實都是小小和水聖女所不知道的。


    也就是說,在小小和水聖女享受人間歡愉,感到一切如太平盛世的時候,背地裏其實暗流翻滾,各大部落圍著自身利益,依舊風起雲湧。


    想來,當某些人覺得愜意歡快時,是某些人在砥礪前行。這話不假。


    可這不是水火雙聖所期望的。


    她們需要知道真相!


    高歌騎在高頭大馬上,帶著鬥笠,披著竹喇麻衣,聞言後露出一陣苦澀的笑,卻一言不發。


    他似乎在特意迴避某些東西,他有很多難言之隱。


    紮木最後說道:“事情就是這樣,昨天姚政一夥,也被吊在了樹上。至於為什麽會吊在樹上?因為這裏的人崇尚鳥神崇拜,這種懲罰犯人的方式,就是對天空之神的一種敬意。”


    小小和青水越聽就感到這其中大有玄機。她們看到,吊著的死人裏,奴隸隻是極少數,絕大部分是各個部落的戰士。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她們倆而起。


    青水望著小小,小小盯著青水,兩人同時陷入惆悵中。


    大概,她們同時想著:萬鳥林裏,那些鳥的外表如此豔麗,但是,它們卻以人類的肉體為食,這天使與惡魔之間原來是一丘之貉。


    再說,族長高雄,外表恢宏大度,氣宇軒昂,可為了維持自身的統治,維護大貴族的利益,實際上對百姓、奴隸殘忍至極。


    小小因為記憶缺失,記不起過往種種,但是青水知道,雖然寶墩城裏也是奴隸製度,可是莫長青大學士製定的《寶墩法經》,刑法製度這塊,並沒有如此嚴苛,由此看來,外表雍容華貴,金碧輝煌的鳳凰古堡,其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是披著羊皮的狼,權貴階層視百姓生命如草芥。


    青水默默地念了一句:天堂與地獄,純在一念之間。


    此時,靄靄蒼煙,飄蕩於雲端之上,群巒靜寂。湖畔之地,芳草萋萋,連天而碧,些許紅白野花一簇一簇掩映在山腰之上,宛如淩晨寒星。


    小小拽著拳頭,她想著:“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停止紛爭呢?許多部落依然對自己窮追不舍!如此往複,何日是頭呢?”


    她腦中閃過一絲離開的念頭。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自己部落拉祜族隻剩下了不到3千人,其中部分老弱病殘或者愚直淳樸之輩,已經融入到了這邊安詳的生活中,而真正願意繼續追隨自己,重新開啟三神山征程的人,最多1500人。


    據高歌所說的,後麵這段行程,如果沒有高山族的協助,拉祜族這支隊伍就如同一支在狂風巨浪中漂流的帆船,十有八九會船翻人亡。


    小小和青水,她們雙手緊緊撅在一起,相互打氣,但同時感到跋前疐後,進退維穀。


    青水暗慰道:“聖賢說‘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不用擔心,總會有辦法的。”她讓小小先休息,安慰著說道:“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會陪你勇往直前。要走,咱們也要探個究竟才走。”


    待小小睡著後,青水則繼續盯著那些藤條上垂下來的屍體。


    這段路,連綿幾裏,直入人間煉獄。可是,諸神對這一切卻避而不見。突然,前天剛剛死去的虯髯客姚政進入了她的視線。


    青水看到,姚政那張陰鶩的臉上,那道致命刀疤觸目驚心,流出來的鮮血招來數十隻烏鴉,烏鴉撲打著翅膀,“嘎嘎”大叫,整個頭部漸漸的血肉模糊,一些鳥類在他周身嘰嘰喳喳,他就像一具無頭吊死鬼。


    這畫麵不忍直視。


    青水想著,這人一旦失勢,就連弱小的動物都會欺壓他頭上。拉祜族之所以陷入此種境地,就是因為勢單力孤,無所依靠,如果足夠強大,今日又何至於如此落魄!?


    一行人在大雨中迤邐前進,高歌、紮木、紮羅等人一夜未合眼,因此疲憊不堪,大家沉著臉,各懷心思。


    青水想到了距離最近的雅安古城。


    如果關於她的消息一經散發出去,不知道寶墩城該做何反應?她的哥哥青山,媽媽諸葛辰怎樣了?還有妹妹青玉和青羅還好嗎?


    她甚至自問著:“媽媽太過弱小,皇後太過強大,所以造成了這一切。”


    她想著,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拉祜族急急如喪家之犬,就是太弱小了。而高山地區,同樣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渺小的人在這裏沒有生存的土壤。


    她暗暗發誓,一定要幫助火聖女走出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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