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歡送派對的地點,在瑞亞酒店。


    當路吟風看到具體位置時,感覺心被死死攥緊。


    那個地方,就是當初白芷蘭行刺的地方。


    她的噩夢被喚醒,大腦一片空白,在盛夏的傍晚,冷汗涔涔。


    “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路吟風弓著身子,雙手緊握成拳,像是在跟自己較勁似的。


    莫南澤臉色陰沉,眼眸漆黑,從中隱隱透出恨意。


    他自然知道那個地方對路吟風來說意味著什麽。


    莫南澤咬著牙啞聲道:“待會兒你就在車裏待著,我自己上去。”


    “不!”路吟風幹脆地拒絕了,“我要上去!”


    她深吸一口氣,目光異常堅定。


    莫南澤也知道拗不過她,便不再說什麽了。


    兩人很快來到瑞亞酒店。


    他們腳步匆忙,忽略了所有上前招唿的人,一心往那個宴會廳趕去。


    宴會廳門口,莫南澤和路吟風手握著手,心裏都有些緊張。


    “害怕的話,不用進去。”莫南澤仍是照顧她的情緒。


    路吟風咬緊了下唇,微微搖頭。


    她的手放在門把手上,用力一推。


    裏麵,一片黑暗。


    隻能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影子,還伴有一陣濃烈的花香味。


    路吟風和莫南澤詫異地對望一眼。


    “該不會是玩我們的吧?”路吟風眯起眼疑問道。


    站了一會兒,路吟風鼓足勇氣,輕聲道:“進去吧。”


    她往前邁腳,一步,兩步,三步。


    莫南澤也跟在她的身側,亦步亦趨。


    耳邊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路吟風驚慌地迴頭看去。


    隻聽大門“砰”的一聲關上。


    黑暗變得更加濃烈徹底,更顯得詭異。


    “小芷!路珠!”路吟風慌張地大喊道。


    她的手死死地抓著莫南澤的胳膊,指尖幾乎都嵌進他的肉裏。


    莫南澤將路吟風護在身後,所有感官都警覺起來。


    “三!二!一!surprise!”


    伴隨著一陣倒數和歡唿,宴會廳的燈依次亮起。


    粉色的花瓣紛紛揚揚,如雪花般從天而降,將路吟風和莫南澤包圍。


    而那些人也紛紛從躲藏的地方現身,笑容洋溢地走來。


    “爸爸!媽媽!”莫芷興奮地一路連跑帶跳,撲到路吟風的懷裏。


    路吟風如夢方醒,定眼看向四周。


    宴會廳肉眼可及的地方,都鋪滿了粉色玫瑰,那濃鬱的香氣,也是它們散發出來的。


    燈光璀璨,熠熠生輝,所有細節都被精心布置一番,流露出奢華的品味。


    路吟風慌亂的心徹底沉下來,眼眶濕潤,抱著莫芷,目光看向走來的路珠,喃喃道:“真的是個驚喜……太好了。”


    她惴惴不安了那麽久,終於在看到莫芷和路珠的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嘿嘿!”莫芷驕傲得意地笑了,“媽媽,這裏夠浪漫吧!我們是按照你和爸爸結婚時那個調調布置的!”


    莫芷和路珠本來想找莫斯年算賬的,卻不小心被他拉入夥,籌辦這樣的宴會。


    辛苦了一天,看到這樣的成果,莫芷別提多自豪了。


    路珠也走上前來,捂嘴揶揄道:“這麽說起來,我也算是參加過爸爸媽媽的婚禮……”


    “傻孩子。”路吟風也抱了抱路珠,“下次別玩什麽驚喜了,媽媽經不住嚇!”


    ……


    路吟風沒想到,這場驚喜歡送派對會有這麽多人。


    連遠在美國的莫文靜和霍方都來了。


    大家紛紛上前擁抱握手,送上祝福和禮物。


    路吟風如夢似幻的,僅憑身體本能與眾人微笑寒暄。


    莫芷和路珠站在她的兩側,嘰嘰喳喳地說著話,她也沒太聽清。


    她隻覺得幸福,很幸福。


    下一秒,莫謙言和白芷蘭站在了路吟風和莫南澤麵前。


    “小叔,路吟風……”莫謙言的視線在兩人臉上流轉。


    他今日盛裝打扮了一番,一改之前的頹意,重現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隻是眼眶發紅,喉頭有些哽咽。


    從前的莫謙言,不會料到他和莫南澤路吟風之間的糾葛,會是這樣的收場。


    他多少有些不自在。


    路吟風在看到莫謙言那一瞬間,神智恢複了許多。


    那些幸福的粉色泡泡也消失了。


    她目光依舊冷淡,卻不再充滿憎恨。


    莫謙言尷尬地咳了一聲,便垂下頭,低聲道歉,“以前是我不懂事……對不起你們。”


    莫南澤瞥了路吟風一眼的反應,知道她不喜歡,便隨即拍拍莫謙言的肩膀,“不多說了。”


    莫謙言悻悻地搓搓鼻子,便拉著白芷蘭的手離開。


    莫南澤側過頭看向路吟風,溫聲低沉地安慰:“沒事,隻見這最後一麵,以後再也不會見了。”


    路吟風微微歪頭,淺淡一笑。


    她同樣地低聲應道:“說來奇怪,在這個地方,就算莫謙言和白芷蘭站在我麵前,我都沒有什麽感覺。”


    “這很好,真的。”莫南澤眉眼溫柔,攬住路吟風的腰,“說明你已經徹底放下,徹底釋然了。”


    “小叔公,小叔婆。”莫斯年忽然過來,彬彬有禮地打招唿。


    莫南澤站直了身子,目色漸沉。


    他向來愛憎分明,卻在莫斯年身上,拿不準自己的感情。


    說愛說恨都太沉重。


    不過眼下宴會的氛圍正好,莫芷和路珠在人群中開心不已。


    莫南澤自然不會掃興。


    他輕勾唇角,臉上浮起慣常的淡漠的笑容,“斯年,有心了。你策劃的這一場送別會,我和吟風都很喜歡。”


    莫斯年臉上閃過一絲欣悅,卻很快被沉重的眼神掩蓋。


    他解釋:“那太好了,我也隻是想讓你們開心。”


    “謝謝。”


    “別這樣說,這是我應該的。”莫斯年有些惶恐地應道,“你們對我的恩情,實在無以為報。”


    莫斯年緩緩抬眼,看向路吟風,繼續說道:“小叔婆,我還為你們準備了一份禮物。”


    路吟風眼皮一跳,眉頭不自覺地擰起來又很快舒展開來。


    她盈盈一笑,自然且親切,“斯年,你真是太客氣了,你有這份心我們就很欣慰了,禮物就免了吧。”


    她的親切中透出淡淡的疏離,讓莫斯年很難受。


    莫斯年頭埋得更低,“我想讓你們高興。”


    既然如此,路吟風便不再推脫,好奇莫斯年會準備什麽禮物。


    “是個驚喜,要一會兒才揭曉。”莫斯年笑得有些神秘。


    路吟風笑容有些僵,便應付道:“年輕人就喜歡這些花招。好,我先去陪陪霍方和文靜,再期待你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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