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謙言是故意這樣說的。


    隻要能惹得莫南澤不爽,他還可以說更多。


    他醉醺醺的,努力睜著眼睛打量莫南澤。


    怎麽他還是這麽年輕?


    現在自己和他站在一起,恐怕別人都分不出誰的年齡大些了。


    莫謙言不爽地咂咂嘴。


    莫南澤隻是淡然地看著他。


    他和路吟風之間已經不是從前那樣被幾句話就能挑撥的關係了。


    再說了,莫謙言滿嘴跑火車的性子他很了解。


    “小叔,怎麽用這種眼神看我?”莫謙言仰著頭眺望著莫南澤的方向,語氣挑釁,“我今天就是特意來謝謝你幫我養兒子的。”


    “我見過小年了,他長得高高帥帥的,有點我的風範了!”


    莫南澤抿了一口酒,冷漠地應道:“他爸不要他,我也不能讓莫家的孩子流落福利院,多丟臉。”


    當著外人麵前,莫南澤也不虛將這些事擺到台麵上來說。


    畢竟這點事都傳開了。


    莫家也不缺這點緋聞。


    莫謙言輕嗤一聲,“也是,你又沒兒子……”


    他心中暗想:如果能得到莫南澤的那些財產,他不介意讓莫斯年


    兩人之間閃著火光,紛爭一觸即發。


    這時,李總站起身來,借著酒勁對莫謙言做出邀請姿勢。


    “哎呀,這不是莫家的小少爺嗎?我們十幾年前見過的,來!坐坐坐!”


    莫家那些花邊秘聞早已成了圈子裏經久不衰的話題,聚會時,總有人會提起。


    李總隻有耳聞,沒有親眼見過。


    正好,八卦湊到他跟前了,他不想錯過。


    莫南澤的臉色不太好看,睨了李總一眼。


    李總紅光滿麵的臉上浮現一抹訕笑,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如果是平時,李總也不敢這樣,但今日是莫南澤向他賠罪的酒局,加上他喝多了點酒,也就膽子大了起來。


    呂岩還是擋在莫謙言麵前,他迴頭看了一眼莫南澤,又悻悻地轉迴頭。


    “莫總……你看……”李總的語氣也弱了幾分。


    “沒聽到啊!”莫謙言更囂張了,伸手推了呂岩一把,“人家請我坐下,你個小嘍囉,沒眼力見的,還敢攔著我!”


    莫謙言囂張至極。


    他現在底氣很足。


    十年後,莫南澤所擁有的都會是他的。


    而現在,莫南澤辛辛苦苦地談生意,也是給他打工罷了。


    沒有莫南澤的指令,呂岩不敢放他。


    就在僵持之時,莫南澤開口了。


    “既然李總發話了,就讓他進來吧。”


    話音剛落,莫謙言就撞開鬆懈的呂岩,大搖大擺地朝著莫南澤的方向走去。


    他將李總身邊的助理擠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手攬著李總的肩膀,另一手拿著酒杯要與他碰杯。


    李總本來就是看熱鬧的心態,樂嗬嗬地應了這一杯。


    莫南澤微微撤身,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看著兩個醉得不輕的人。


    又是幾杯酒下肚,莫謙言飄飄然不知所以了。


    他迷離著眼看向莫南澤的方向,那番想要炫耀打臉的心思越來越沉不住了。


    你莫南澤再厲害又有什麽用?沒有繼承人,打下來的百億家產還不是會被別人奪了去?


    而且是被他莫謙言的兒子奪走!


    自從那日和莫斯年見了一麵,莫謙言就一直處於亢奮的狀態。


    莫南澤眼眸微眯,也意識到莫謙言的狀態不太對。


    他嘴唇張張合合,似乎有話要說。


    莫南澤給他這個機會。


    他主動開口說道:“莫謙言,你想說什麽直說吧。大家都是敞亮人,沒必要藏藏掖掖。”


    莫謙言眨眨眼,晃悠悠地站起身,朝著莫南澤舉杯。


    他心裏暢快得意,恨不得立即就說出來。


    盛星未來是他兒子的!


    但他僅存不多的理智告訴他,不能破壞兒子的計劃。


    莫斯年必須取得莫南澤完全的信任。


    十年蟄伏,隻為一朝。


    想到這裏,莫謙言有些酒醒後悔了。


    他握緊酒杯,眼神躲閃,揉揉鼻子,嬉笑一聲,說道:“能有什麽事?就是看見小叔你,有些開心。”


    “小叔,這幾年我都沒迴過莫家,他們怎麽樣?文靜好像也生孩子了吧……我們這一輩,就剩我和欣蔓還浪著……”


    莫謙言一口氣說了很多話,將自己的小心思壓了下去。


    隨後,他舉起杯,一口氣喝光杯中的酒。


    “小叔,李總,我幹了,你們隨意!”


    他又晃悠悠地往門口走去。


    他來去匆匆,包廂裏的人都有些不知所措,悻悻地看著莫南澤。


    莫南澤倒是仍然一副淡然的模樣,為自己和李總倒了滿杯的酒。


    “李總,合作愉快。”


    “嘿嘿,莫總,合作愉快。”李總連忙舉杯,顯露出敦厚的一麵。


    到底也是平常的人,有些小心思也正常。


    莫南澤沒有追究。


    氣氛漸漸融洽起來。


    隻不過從開始到結束,始終沒人理會周雲意。


    從前他都是受人簇擁,而現在,他卻被冷落成這樣。


    離開盛星後,他當真什麽都不是嗎?


    周雲意原本是想退圈當個表演老師,可是現在真的有機會了,他的心又動搖了……


    散場後,周雲意在莫南澤的車前等到了他。


    “莫總。”周雲意喊道。


    “什麽事?”莫南澤抬眼看向對麵的周雲意。


    周雲意眼尾紅了,看上去像是要碎掉了。


    “莫總,我……”周雲意聲音很抖。


    他猶豫著,想要讓莫南澤撤迴解約的決定。


    他昨夜思考了整整一晚,還是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了。


    莫南澤看出了周雲意的心思,他拉開車門,從裏麵拿出一份文件遞給周雲意。


    “本來想明天再給你的,既然你這麽等不及的話,現在就可以簽。”莫南澤冷聲道。


    “放心,我顧念你為盛星付出的這些歲月,這份協議的條款對你來說很有利,違約金我也免了。”


    “簽字吧,簽了你就自由了。這就是你想要的。”


    周雲意聽到莫南澤這樣說,心裏更堵。


    那句話自然說不出口了。


    他木然地接過那份協議,在莫南澤冷冽的目光注視下,鬼使神差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手顫抖不止,很艱難地才在紙上寫下“周雲意”三個字。


    莫南澤收迴協議,淡笑一聲,說道:“祝福你。”


    這句話是真心的。


    說完,莫南澤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見周雲意還愣在原地發呆,他按下車窗,淡聲說道:“不要辜負晚涴。”


    這是他對周雲意最後的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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