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含糊,路吟風沒有聽清,於是追問:“你說什麽?”


    路珠搖搖頭,目色深沉,“沒什麽,阿姨,送我迴家吧,我想迴家了。”


    路吟風輕歎一口氣。


    她告訴自己,不要急,慢慢來。


    孩子不是什麽小貓小狗,可以用一根繩子拴到自己身邊。


    時間還早,她又帶著路珠去了一趟兒童樂園。


    路珠似乎從來沒有玩過這些東西,看了很久,也隻坐了一下旋轉木馬。


    路吟風看著她,用手機拍了很多照片。


    她與小露珠之間,終於有了些新的迴憶。


    由於路珠的強烈要求,路吟風終究還是將路珠送迴了羅雪舒身邊。


    莊園別墅的門口,羅雪舒見到路珠,眼裏沒有母親的慈愛,隻有將所恨之人踩在腳底的暢快得意。


    “念念,和阿姨玩得開心嗎?”羅雪舒故意當著路吟風的麵,笑盈盈地問著路珠。


    路珠的臉上隻有淡淡的笑容,似乎興致不高,輕輕點頭。


    她是開心的,但她也知道,不能表現得太開心。


    媽媽會傷心的。


    羅雪舒的麵色忽然嚴肅起來,她不悅地說道:“開心?那你讓她當媽媽吧!”


    她冰冷的語氣仿佛堅冰,眼前的女孩不像是她撫養七年的女兒,更像是仇人。


    路珠眼眶紅了,撲過去抱住羅雪舒的大腿,大喊道:“不要!我不要別人!隻有你是我的媽媽!我不開心……我不開心……”


    此時此刻的路珠,才顯露些孩童本性。


    她拚命地討好羅雪舒,證明自己離不開她。


    羅雪舒滿意地笑了,輕柔地撫摸著路珠的頭,眼睛看向路吟風,充滿挑釁。


    她就是故意的。


    畢竟自己占據了小露珠成長過程的大部分時光,是路吟風無法比擬的。


    她就是要讓路吟風看到,哪怕路珠不是她親生的孩子,也會堅定地選擇她。


    她看著路吟風難受的表情,心裏就舒服多了。


    “你不該這樣!”路吟風眼眶濕潤,聲音顫抖。


    從這短短的兩次會麵間,路吟風已經窺探出了羅雪舒是如何對待小露珠的。


    她將對自己的怨恨,發泄在自己最珍視的寶貝身上……


    “畢竟我也養了她這麽多年,總是有感情的。”羅雪舒悠悠地說道,“她也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她……”


    “你知道的,她這個年紀如果遭遇重大變故,對她的身心健康很不好,不如就順著她的心意……”


    “夠了!”路吟風怒聲打斷她的話,她不想聽。


    什麽她的心意?分明就是羅雪舒給她洗腦出來的心意!


    路吟風握緊拳頭,忍著怒意,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裏。


    她不急,反正等鑒定報告出來,警方一介入,羅雪舒就必須放手。


    眼下,路吟風的心一抽一抽地疼著。


    路珠扭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對,兩人都生出了許多的情緒。


    路珠將頭扭了迴去,緊緊抱著羅雪舒的大腿。


    路吟風鎮定下來,語氣平緩中帶著些蝴蝶振翅的顫抖,“羅雪舒,別再用你那套忽冷忽熱打壓控製的手法對待小露珠了。”


    “她隻是小,不是傻。”路吟風看著羅雪舒的眼睛,“她知道誰愛她。”


    羅雪舒的神情微微變動,卻仍然是冷漠的。


    “我愛她!”羅雪舒高聲喊道,“念念,你快告訴阿姨,媽媽愛不愛你?”


    “你吃的用的玩的,都是最好的,媽媽還請了很多人來照顧你的飲食起居,你喜歡小動物,媽媽給你買下了一座動物園……”


    羅雪舒說了很多,來證明自己對路珠的愛。


    路珠抿著嘴,伸手想抓自己的頭發,卻摸到了帽子上。


    媽媽很有錢,所有東西都是最貴最好的。


    媽媽也請了很多人陪在自己身邊,但媽媽自己卻不陪著……


    她想養隻貓,媽媽買下了動物園,卻從不肯讓自己摸一摸小動物,嫌它們髒會傳染病菌……


    路珠雖然年紀小,但是她都知道。


    可是,她仍然想要媽媽全心全意的愛。


    路珠扭頭看向路吟風,神情平和,輕聲說道:“阿姨,謝謝你今天帶我玩,但是我很愛我的媽媽,她也很愛我。你不要再說奇怪的話惹媽媽生氣了。”


    說這番話時,她不自覺地低下了頭,避開路吟風的視線。


    羅雪舒挑挑眉,眉眼裏盡是得意。


    路吟風已經麻木了。


    她將頭發挽在耳後,淡淡地笑笑,“路珠,把車上的東西拿下來吧。”


    路珠抬起頭,眼神裏含著些懵懂。


    愣了一會兒,路珠便走上前,拉開車門,將今天路吟風給她買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路吟風將兜裏的兩個小玩具放在她手裏。


    她輕聲說道:“小露珠,我知道你很聰明,像你爸爸一樣……”


    路珠眨眨眼。


    爸爸……她對這個名詞感到很陌生。


    “你能分清什麽才是真正的愛,對麽?”


    路珠再次眨眼,懵懂地看著路吟風。


    “羅念念!”羅雪舒的聲音傳來。


    路珠望了路吟風一眼,轉身跑向了羅雪舒的方向。


    路吟風不忍心再看,上車,發動。


    車子駛離時,路吟風透過後視鏡看到羅雪舒將自己給路珠買的東西扔掉。


    那些小物件散落一地。


    路珠蹲下來撿,而羅雪舒轉身走進大門……


    車子駛遠,路珠小小的身影逐漸地縮成一個點。


    路吟風咬緊了牙。


    盡管路吟風的心快要被路珠填滿,但她沒有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她要去接自己的女兒。


    路珠說得沒錯,血緣關係不能決定親疏。


    路上,路吟風將這兩天的情況告訴了莫南澤。


    “我馬上過來。”莫南澤隻說了這五個字。


    “媽媽!媽媽!”莫芷還沒有走出校門,就看到了路吟風的身影。


    她立即張開雙臂一邊呐喊著一邊跑過來,歡欣雀躍的,像一頭小鹿。


    路吟風蹲下,讓莫芷撲到自己的懷裏。


    “媽媽,今天學校裏也好好玩呀,我都不想迴原來的學校了……”莫芷有好多好多話想跟路吟風說。


    “媽媽,羅念念今天沒來上學,肯定是你昨天把她嚇到了……”


    “等她來了,我會好好跟她說的,我媽媽是最好的媽媽,不是壞人……”


    路吟風緊緊抱住莫芷,眼淚不斷地湧出。


    “好……好……”她哽咽地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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