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所包廂裏,莫南澤和凱悅王總談得正歡。


    王總臉上已經顯出了酒態,大聲道:“莫總,請允許我喊你一聲莫律師!當初那個官司,我應該先請你的!對方請來了你,我們那場官司輸得好慘!賠了十個億啊!”


    莫謙言淡笑,“十個億對凱悅對於王總你來說,隻是小意思。”


    “把酒談笑間就能簽下百億合同的魄力,可不是誰都有的。”


    兩句話就把王總哄開心了。


    “莫律師,來,喝酒!喝完這一瓶,我馬上簽合同!”


    莫南澤與王總碰杯。


    酒杯剛舉到唇邊,手機就傳來一陣震動。


    莫南澤的手機設置了免打擾模式,唯一可以打破免打擾的……就是關於路吟風的消息!


    他放下酒杯,起身出門。


    王總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尷尬地看看左右。


    羅雪舒安撫住王總,便立刻追了出去。


    “南澤!我知道你擔心吟風,但是現在馬上要簽合同了,你可不可以堅持一下再走!”


    莫南澤腳步沒停。


    “就算路吟風真的有突發情況,也有醫生在,你就算去了也隻是幹等著!”羅雪舒喊道,“路吟風重要,盛星就不重要了嗎!”


    “這是你的心血!”


    “你一走,就要功虧一簣!”


    莫南澤停住腳步,迴頭看向羅雪舒。


    目光深沉。


    他眉頭皺得極深,“雪舒,這裏交給你了,王總簽合同,這些錢就由你支配,他不簽,也沒關係。”


    “我必須去陪吟風。”


    “上次,我沒有陪著她,她已經原諒我一次了……我不能讓她再失望了。”


    說完,莫南澤便決絕地離開。


    羅雪舒望著他的背影,恍然許久,終於,唇角浮現一抹笑。


    “又讓你給裝到了。”她默默吐槽。


    隨即,深吸一口氣,轉身走迴,麵對一場新的風暴。


    莫南澤趕迴醫院時,手術已經開始了。


    手術室外麵,莫一寧和林月麵如死灰。


    他顧不上兩人,問護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今天路吟風狀態很好,就連醫生都說一個星期內出事的可能性很小。


    護工哆哆嗦嗦地瞟了一眼莫一寧和林月的方向,低下了頭。


    “我……我不知道……”


    正當這時,手術室門開了,莫南澤瞬間放下這件事,扭頭看去。


    兩個醫生推著擔架急匆匆地往新生兒重症監護室趕去。


    他們一秒都不敢停下,莫南澤匆匆一瞥,隻看到了血糊糊的一團。


    那是……


    他頓時心顫不止,臉上褪去血色,渾身發軟,無力地往後退了幾步。


    好久,他才鎮靜了些。


    莫南澤想衝進去看看路吟風,卻被醫生攔住。


    “莫先生,你先別急!”醫生大喊道,“孩子已經剖出來了,除了血氧指標不合格外沒多大問題!目前還需要對您太太進行止血和縫合!您耐心等著!”


    莫南澤已經聽不太清醫生的話了。


    “孩子……孩子……”莫南澤第一次慌亂至此,六神無主。


    “孩子還活著……我以為……”他眼角滑過兩行熱淚。


    “吟風她……”


    莫南澤還沒有來得及問,手術室門再次關上。


    莫南澤的心被狠狠揪緊。


    他的妻子,在裏麵進行搶救!


    莫南澤體會到了什麽叫作生不如死的痛苦!


    他什麽都不能做!


    後來,在短暫而漫長的三個小時內,莫南澤在門口,簽下了病危通知書。


    有路吟風的,有寶寶的……


    兩邊同時在搶救。


    他的愛人,他的孩子……


    他看著許多人急匆匆地從跑進手術室,又從手術室出來。


    那些人嘴裏說著什麽“大出血”,什麽“不樂觀”……


    他知道,路吟風在鬼門關前掙紮。


    眼前的畫麵模糊,耳畔的聲響像是唿唿的風聲。


    莫一寧和林月見莫南澤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帶著莫斯年和濃烈的負罪感離開了。


    他們祈禱著這件事就此翻篇。


    聽醫生話裏的意思,路吟風多半熬不過……


    “吟風……堅持住……孩子不能失去媽媽……”莫南澤喃喃著,手指用力抓緊,指甲都快嵌進肉裏。


    “你不是一直想看著小露珠長大嗎?你說過要給她紮辮子的……”


    “我們要一起騎馬……一起去雪山滑雪……”


    他感受不到疼痛了。


    他揚起手,想重重地給自己一巴掌。


    當初為什麽要同意路吟風生下這個孩子!


    如果真的是這個孩子的出生害得路吟風沒了性命,他又該怎麽麵對孩子!


    然而巴掌落在臉上,綿軟無力。


    莫南澤心亂如麻。


    他好想找個地方痛哭一場。


    但是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崩潰。


    吟風醒來第一件事,就是要看到他……


    羅雪舒趕到醫院,望了一眼手術室的門,又看向莫南澤憔悴不堪的模樣。


    才幾個小時啊,意氣風發的男人就頹喪得不像樣。


    她上前去拍拍莫南澤的肩膀,柔聲道:“路吟風很幸運,她會平安度過這關的……”


    “你現在的樣子有點可怕,待會兒會嚇到吟風的。”


    “不如去休息一下……”


    莫南澤靠在牆上,心煩意亂。


    “我怎麽敢!”他哽咽了。


    滾燙的熱淚砸在手背上。


    羅雪舒不知道怎麽安慰人,沒再說什麽,在莫南澤身邊坐下,陪他一起守著。


    時間好漫長……度秒如年!


    手術室門開了。


    醫生走出來,長舒一口氣。


    莫南澤連忙上前急切地問:“醫生,我太太她怎麽樣了!”


    醫生摘下口罩,露出笑臉,“莫先生,手術很成功,出血止住了,傷口也重新縫合好了。”


    “幸好您有先見之明,儲備了很多血液血漿……不然的話,今晚這個情況,還真是不好弄!”


    早在一個月前,莫南澤就用重酬的方式在公司內部號召大家獻血。


    以備不時之需。


    那些血型相符的血,幾乎全給路吟風用上了。


    莫南澤心中大石重重落下。


    精神極度緊繃後又忽然放鬆,導致他身子一軟,靠了一下羅雪舒。


    “太好了!太好了!”羅雪舒激動極了,搖著莫南澤,“你看!我就說她很幸運的!”


    “醫生我們能去看看她嗎!”


    醫生神色凝重地搖搖頭,“目前還不行。要再觀察一段時間,等她醒來,家屬再來探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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