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南澤怔了一下,眼裏漸漸蒙上一層霧氣。


    趁著他鬆懈,路吟風用力地甩開他的手,快步跑開。


    一夜無眠。


    第二天,路吟風雙眼浮腫,整個人散發著與年齡不符的憔悴感。


    看著鏡中的自己,路吟風忍不住發笑。


    下樓時,路吟風又看到了那道頎長優雅的身影,她腳步頓住,腦子裏閃過轉身就跑的念頭。


    然而莫南澤先她一步迴了頭。


    他的臉上,也滿是憔悴之色。


    “吟風,你醒了?”莫南澤聲音沙啞,“我帶你迴家。如果你不想見到我的話……我可以送你去別的房子住。”


    路吟風沉默了一會兒。


    她的確不能在厲海光家裏待久了。


    “能不能把思嘉也帶走?”路吟風提出一個要求。


    莫南澤眉頭一挑,立刻答應。


    路吟風對他提了要求,總比她一點都不需要他要好。


    不知道他和厲海光談了什麽,厲海光最終是同意放晏思嘉走。


    原本他就是沒有權利限製別人的人身自由的。


    晏思嘉想離開的意願不強烈。


    這些日子她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的生活。


    路吟風眉頭緊鎖,雖然晏思嘉自己心甘情願,但她總覺得這種關係不太正常。


    她不想看到晏思嘉的羽毛一根一根被拔掉,最終變成籠子裏的小鳥。


    “思嘉,你都很久沒去moonlight了吧,那是你的心血,相當於你的孩子了,你就不想看看它?”


    “酒吧我已經全權委托給別人管理了,我去不去都無所謂,反正每個月有錢進賬就行!”


    晏思嘉油鹽不進。


    厲海光略有得意地笑道:“路小姐,你放心吧,我從來沒有虧待思嘉。”


    路吟風無奈,隻好對晏思嘉說道:“那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我每天都會和你視頻檢查的。”


    坐在那輛黑色的賓利上,路吟風愣神。


    莫南澤傾身探過來,為路吟風扣好了安全帶。


    路吟風一陣恍惚,鼻尖又彌散起那股好聞的味道,屬於莫南澤的味道。


    莫南澤坐直了身子,微微偏頭,沉聲詢問:“吟風,你想去哪?”


    他的聲音悅耳,是路吟風喜歡聽的。


    “我沒想好。”路吟風聳聳肩膀,很是茫然。


    莫南澤深深地望了她一眼,沒說話,發動車子駛離。


    半個小時後,黑色賓利駛進了地下車庫。


    路吟風知道,他把她帶迴自己家裏了,帶迴這個充滿甜蜜與苦澀的地方。


    路吟風沒有拒絕,神色平靜地跟著莫南澤上電梯,進家門。


    由始至終,她都沒有看莫南澤一眼。


    莫南澤的目光倒是一直鎖定在路吟風身上。


    雖然路吟風對他的態度很冷淡,但是他明白,路吟風還是在給他機會。


    從前,他們兩人一旦有什麽矛盾,路吟風第一反應便是離開,然後提出離婚。


    這一次,她沒有鬧。


    莫南澤斂著神色,不知道是該欣喜還是憂。


    關上房門,莫南澤大步追上路吟風,從後麵抱住她的肩膀。


    他沒有忍住,隻想抱著路吟風。


    路吟風呆住,但是沒有抗拒。


    她隻是很麻木,很僵硬。


    莫南澤感覺自己像是抱著一塊又溫度的木頭。


    從前柔軟的,羞赧的路吟風已經蕩然無存。


    他眸色幽深黯淡,心疼地輕吻路吟風的頭發。


    路吟風頭皮發麻。


    她清晰地記得莫南澤雙唇的觸感,也控製不住去想莫南澤和林曦瑤的那些事……


    她還是受不了。


    路吟風攢足了力氣,一把推開了莫南澤。


    莫南澤知道是這個結果,但是還是止不住心痛。


    他自嘲地笑笑,眸色又黯了一分。


    “莫律師,你別這樣!”路吟風嘴唇顫抖著衝莫南澤叫喊道,“你不要像以前那樣對我動手動腳,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那樣!”


    “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我不是……”莫南澤無力地辯解。


    他倒是很想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之前經辦過的案子,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對出軌這事都看得很淡。


    但是莫南澤從來沒有從內心讚同過他們的想法。


    可是,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就不一樣了。


    他甚至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些人一樣,對這種事情看得淡一些。


    莫南澤沉默許久,路吟風深吸一口氣,淡淡地笑笑。


    她冷靜下來,擺擺手,“莫律師,先就這樣了,我不想再想這些事情。”


    “不要急,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路吟風的聲音很淡很淡,淡到傳入莫南澤耳中時,隻剩下一些氣息了。


    他勾唇笑笑,呢喃道:“好。吟風,謝謝你。”


    起碼她沒有那麽幹脆利落地離開自己,還願意花點時間考慮。


    總歸是有機會的。


    莫南澤決定要花很多時間,重新走進路吟風的心裏。


    而後的很多天,莫南澤都在為此努力著。


    他將自己的大部分工作,都分配給律所的其他同時,自己時常留在家裏陪著路吟風。


    說是陪,但實際上兩人一天都說不上兩句話。


    路吟風對他的態度很淡,仿佛他是透明的一樣。


    莫南澤從來沒有在女人那兒受過這樣的冷落。


    他自認活該。


    便也能甘之如飴。


    莫南澤還像從前那樣,訂了很多奢侈品的珠寶首飾包包衣服送給路吟風。


    但路吟風看都不看一眼,就讓人退了。


    他提出去國外散散心,路吟風還是冷淡拒絕。


    她整日將自己關在房間裏。


    *


    許佑光給路吟風打來了電話。


    “吟風,這次出了事故,林曦瑤隻能退出了。劇本要大改,這次想讓你一起參與。”許佑光溫和的聲音傳出,“製作方的意思是,把現有的素材寫成男主的迴憶……有點複雜……”


    路吟風下意識地抬眼看向坐在沙發上看書的莫南澤。


    他戴著那副金邊眼鏡,目光專注,陽光照射在他身上,打出一圈金光。


    路吟風輕易地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吟風?你在聽嗎?”許佑光抬高聲音問道。


    路吟風迴過神來,連忙應道:“我聽見了,我可以。”


    她幾乎沒有考慮,就答應了下來。


    現在,路吟風最需要的就是有點事情分散自己的心,否則,她會一直陷入那種難以自持的悲傷情緒中。


    路吟風和許佑光約好了時間地點來探討劇本。


    她掛了電話,就起身往屋裏走去。


    莫南澤的目光脫離麵前的書,追隨著路吟風的背影。


    沒多久,路吟風就又走了出來。


    她換了身經典款的駝色羊絨大衣,頭發隨意地紮成小球立在頭頂。


    再細看,才發現她化了淡妝,嘴唇上一抹瑩潤的粉色唇彩。


    莫南澤半眯眸子,喉嚨不禁發緊。


    路吟風淡淡地看了莫南澤那個方向一眼,便轉而走向門口。


    莫南澤心裏一緊:“吟風,你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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