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周六,莫南澤起晚了些。


    他眼睛下方有淡淡的烏青色,似乎也沒睡好。


    不過,一大早的,莫南澤就在收拾行李。


    路吟風糾結了好一會兒,才裝作不經意地開口問道:“莫律師,你這是要出差嗎?”


    莫南澤抬頭瞥了路吟風一眼,眼裏些微淒涼。


    “我還是搬迴去住吧,這兒有些不方便。”


    “哦。”路吟風淡淡地迴應了一句。


    成年人之間,有些事情不用說得太開。


    他們連身體上都無法互相合作了,又怎麽能一直共處一室呢?


    莫南澤的幽眸變得深沉。


    “這兒離律所遠了些,而且上班高峰期很堵……”


    莫南澤又喃喃地說了些話。


    他想,如果路吟風表現出一絲留戀,他都會留下。


    可是路吟風沒有。


    她倚在臥室門框上,靜靜地看著莫南澤收拾東西。


    他的東西不多,隻是他收得很慢,一件一件的,動作矜貴優雅。


    路吟風默默地看著,感覺兩人之間有一道無形的深淵鴻溝,將兩人越扯越遠。


    之前兩人鬧得那麽不堪,路吟風都沒有覺得兩人有這麽疏遠過。


    她有感覺,如果莫南澤今天從這個屋子離開了,以後兩人便是真的散了。


    她細細迴想這幾個月的經曆,似乎一直是莫南澤主導著兩人的關係一步步發展,他很溫柔,也很包容。


    現在,莫南澤估計也是被她的態度惹惱了。


    莫南澤這樣的人,不必在女人身上花費太多心思,自然會有女人上前討好。


    路吟風自知虧欠莫南澤。


    他為自己做了那麽多事,他還從好幾年前就開始喜歡自己……


    其實路吟風也不明白為何莫南澤會看上自己。


    她的相貌和家世都普通。


    他們初次見麵時,路吟風又是那麽狼狽,她滿身血汙與灰塵。


    而後來,她和莫謙言結婚了……


    在這種情況下,莫南澤居然還能喜歡上自己……


    路吟風覺得自己不配!


    “唉……”路吟風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聲。


    莫南澤快收好了,他拿起桌麵上一個相框,指腹細細地摩挲著。


    路吟風有些好奇那相框裏的照片,探著頭看去。


    裏麵居然是一張亮亮的鐳射糖紙,燈光下閃著絢爛的光。


    路吟風不禁心裏升起了疑惑。


    莫律師為什麽將一張糖紙視若珍寶?


    這背後,莫非有什麽故事?


    她很好奇,卻忍著不問。


    莫南澤將相框收進了行李箱,轉過身來,定定地盯著路吟風的眼睛。


    路吟風莫名心慌,悻悻地喊了一聲,“莫律師……”


    莫南澤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看著眼前這個白淨清純的女人,似乎真是有些不開竅。


    “我走了。”莫南澤道。


    “那……我送送你?”路吟風小聲囁嚅。


    “不必了。”莫南澤冷聲拒絕。


    他那態度,冷得讓人心慌。


    路吟風知道這都是自己的錯。


    莫南澤隻是想確認自己的心意罷了。


    他和那些想玩玩的花花公子不同,他想認真地開展一段關係。


    是路吟風,沒有給足莫南澤安全感。


    讓莫南澤覺得,她真的像是一陣風一般,沒人能抓得住。


    路吟風靜靜地看著莫南澤向門外走去。


    當莫南澤的手握上門把手轉動的那一刻,她衝上去,從背後抱住了莫南澤。


    “莫律師,我喜歡你。不要走,要不,帶我一起走!”


    當然,這一切隻是路吟風的幻想。


    在幻想中,她總該勇敢一把。


    莫南澤真的離開了。


    關門的聲音將路吟風從幻想中拉迴現實,她看著那扇豬肝紅色的門,愣了很久很久。


    一切的驚喜與意外都在莫南澤的離開後蕩然無存。


    路吟風的生活又恢複成了一灘死水。


    她練車,學做菜,打掃房間,用繁雜的瑣事塞滿自己的時間。


    然而她心裏空缺的那部分地方,卻仍是空的。


    *


    晏思嘉打電話請路吟風去玩。


    她似乎知道了路吟風和莫南澤現在的關係,大咧咧地說道:“吟風,來moonlight吧,各款帥哥任你選擇!”


    一進門,路吟風就微微歎口氣,有些委屈地對晏思嘉說道:“你這兒有沒有身高一米八八,長得特別帥,戴金邊眼鏡,氣質獨特的男人?最好還能是個律師!”


    晏思嘉一聽,好家夥,這不是照著莫南澤說的嘛!


    或許是因為在晏思嘉麵前,路吟風卸下了所有心防,直白地表達了她對莫南澤的喜歡。


    “和莫律師經曆過那麽一段後,別的男人我都提不起興趣了。”路吟風苦笑道。


    “你本來就隻經曆過一個男人,等經曆得多了,就不會這樣想了。”


    晏思嘉給路吟風調了一杯酒,坐在她對麵八卦地問道:“想好了嗎?真的要和莫南澤在一起了?”


    路吟風眨巴眨巴大眼睛,有些無助。


    其實她沒有想好。


    晏思嘉一針見血,“路吟風你就是太矯情了!你究竟在怕什麽?”


    “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不是那些渣男的慣用手段嗎?你怎麽也學去了。”


    “莫律師不單單想要你的身子,還想要你的心,這不是挺好的嘛。”


    路吟風被晏思嘉連番嘴一通,頭越埋越低,心也越來越虛。


    “晏思嘉,你究竟是站哪一邊的!”路吟風不忿地反駁道。


    “你要不是做出這副死樣子,我才不會管你呢!”


    兩人吵吵鬧鬧了一會兒,酒吧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麵向儒雅溫和,氣質威嚴的中年男人走進來。


    他見到路吟風,率先開口。


    “路小姐,您也在這兒。”


    路吟風扭頭看去,是厲海光!


    不知怎麽的,她看到厲海光就莫名有些害怕。


    她站起身來,朝厲海光的方向微微鞠躬,悻悻地招唿道:“厲總你好,沒想到能在這裏遇到你。”


    “上次與路小姐見麵,多有得罪,還請路小姐海涵。”厲海光十分禮貌客氣,態度謙卑。


    路吟風連忙擺手道事情都過去了,她也根本沒放在心上。


    看到厲海光,難免會想到厲信章。


    他去英國這麽久,也不知道習慣了沒。


    厲海光在路吟風身邊坐下,雙眼灼灼地盯向晏思嘉。


    那火熱的目光臉路吟風都感受到了。


    “老板娘,可以為我調一杯和路小姐一樣的雞尾酒嗎?”


    晏思嘉對厲海光的態度倒是十分冷淡。


    “不好意思,這杯是即興發揮,記不住配方。”


    厲海光眉眼彎起,眼角的細紋在射燈下有著別樣的風采。


    “那就請老板娘上一份尼格羅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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