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不是一個有大抱負的人。


    重生後她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斥巨資買的那一整套海藍之謎還沒用完!


    這麽有挑戰性的戰場,太抬舉她了。


    關慎兒把擺件推到一邊,手腳並用地爬到桌上,把掛在牆上的萬年曆扯下來。


    二月二十三。


    八九天,正是春深日暖的好時候。


    目光下移到這一頁紙大寫的宜忌。


    宜:結婚 出行 打掃 動土 祈福 祭祀


    指尖一點點劃過去,停在四個小字旁邊:‘收養子女’。


    她定睛看了一小會兒,然後抬頭望了眼掛鉤的位置,小聲嘟噥:“沒事掛這麽高幹啥。”


    一隻手扶著牆,一隻手舉著萬年曆,腳尖高高踮起。


    繃著肉唿唿的臉,全身都在使勁。


    她就不信!


    她掛不迴去——


    “哎呀 !”


    小腿一個抽筋,關慎兒在桌上退了好幾步,虛空抓兩下,小臉一苦,認命地抱緊萬年曆。


    就不該支開貳京叔嗚嗚嗚~


    預料中的痛感沒有襲來,悄悄眯開一隻眼,看到的是一雙逆天大長腿。


    手一鬆,懷裏的萬年曆落到地上。


    關慎兒看著眼前這人標誌性的一身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ok,fine。


    繼避開解雨辰,被塞進呉二白的茶館,婉拒和吳邪見麵之後。


    遇上了最最神秘的黑瞎子。


    關慎兒樂嗬嗬的想。


    下一個見到得會不會是人間神明張起靈?


    勒得生疼的脖子昭顯著她正被人提著後衣領,關慎兒很有禮貌道:“謝謝這位,這位……”


    糾結了一下,說:“謝謝這位黑先生,能麻煩你把我放下來嗎?”


    黑瞎子墨鏡後的狹長雙眼染上笑意,壞心眼地顛顛手裏的小包子。


    輕得跟個小貓崽兒似的。


    紅二爺還要把她托付給啞巴教?


    這二兩肉夠折騰幾次?


    黑瞎子:“你怎麽知道我姓黑?”


    小包子微張小嘴‘啊’了一聲,眼睛睜得溜圓,小手撓撓臉,表情有幾分慌亂,說出一個很牽強的理由:“我不知道你姓黑呀,我隻是看你一身黑……”就叫你黑先生了唄。


    黑瞎子哈哈笑了幾聲。


    小孩子好玩呀,小孩子實誠。


    尤其是花兒爺家的娃兒。


    “黑先生,您能先把我放下來再笑嗎?”


    黑瞎子賤兮兮的:“你這麽有意思,黑先生想給你一個愛的抱抱~”


    小包子表情變得有點古怪。


    然後:“二叔!貳京叔!有人拐小孩!嗷嗚嗚嗚……”


    黑瞎子忙不迭把她放地上,著急忙慌蓋住放聲高喊的小嘴:“別別別,小祖宗,嘶~你別咬!我是花兒爺的人,花兒爺呀,解雨辰!我是你家的人,不是人販子!”


    非生意時間。


    他半點不想和這位吳家二爺打交道。


    聽到解雨辰的名字小包子果然安靜下來,拍拍他的手,吱嗚嗷嘰兩聲。


    黑瞎子:“你不叫?”


    小包子點點頭。


    黑瞎子把手拿開,順帶把掌心的口水往小包子身上蹭幹淨。


    折騰這一番。


    小包子眼中對他的警惕直接拉滿,蹬蹬蹬退到八仙桌後,貓出半個頭,指指桌上的糕點:“你可以先吃點東西,二叔在茶室會客,找他你得排號。”


    “都說我是花兒爺的人,怎麽就不能是來接你迴家的呢?”


    小包子盯著他看。


    好半晌悶悶出聲:“福利院沒人陪我玩,我不想迴去。”


    嗯哼?小崽子還待在福利院?


    花兒爺還沒搞定?


    小包子露出的那一雙小貓圓眼微微耷拉著,瞧著有點泄氣,瞟他兩眼,問:“小花最近很忙嗎?”


    黑瞎子心裏哦豁兩聲。


    小包子連舅舅都不喊?


    領養沒搞定,人也沒搞定?


    “大概,應該,確實挺忙的、吧....”


    跟著吳家那邪門小子在深山老林溜達小半個月。


    花兒爺那邊的消息,他有點閉塞。


    “等小花有空了,麻煩你叫他給二叔打個電話,我有事想和他說。”


    “打電話說?你等見麵了再跟他說不好嗎?”


    小包子探出的半個頭縮了迴去,丟給他一句:“和你不熟,你別管。”


    脖子現在都在隱隱作痛,還把口水往她身上擦!


    才不跟你這個大黑耗子解釋!


    黑瞎子三步並兩步走到桌前,蹲到小包子對麵,在她跟前搓了搓手指,“叫黑爺傳話,要這個。”


    小包子表情迷茫,看起來更有意思了,她說:“你不是小花的人嗎?”


    黑瞎子笑眯眯的:“和你不熟呀。”


    關慎兒:“......”


    唇抿成一條直線,麵無表情地從小包裏掏出五十塊錢拍給黑瞎子。


    “就這麽點兒?”


    關慎兒冷笑一聲,伸手就要拿迴來。


    黑瞎子立馬把錢揣兜裏:“找黑爺辦事,你放一百八十個心!保管兒把話給你帶到。”


    路過前廳。


    黑瞎子踩到個物件,彎腰瞅了瞅,發現是剛剛小包子抱著的玩意,隨意翻了翻。


    依著慣性。


    萬年曆自動停在最新的那一頁。


    在室內,黑瞎子看得挺清晰的。


    他瞧著那一頁薄紙上深淺不一的指甲劃痕,輕笑一聲。


    喲。


    怪他想岔了,花兒爺早把小崽子搞定了。


    .......


    關慎兒碰碰手上結痂的傷口,這是昨天她學剪窗花‘不小心’弄的。


    麵不改色把傷口扯開,血氣四散,她舉著手朝躲在牆角的那一窩蜘蛛緩緩靠近。


    還有兩米多的距離。


    在蛛網上悠哉遊哉吐絲的蜘蛛蛛腿動了動,像是感應到空氣中未知的危險,迅速彈射到牆上,倒騰地飛快,一溜煙全沒了影。


    關慎兒喉間一哽,平常沒蚊子咬她也就罷了,這是個什麽操作?


    不自覺摸上自己的肩膀,關慎兒很確定,她身上什麽都沒有,一個胎記一顆痣都沒有。


    重生一事,玄之又玄。


    關慎兒從來沒覺得這是什麽天降餡餅。


    不管是在外麵流浪還是被福利院收養,總能感受到好幾股如影隨形的視線糾纏在她身上。


    好歹打過不少職業賽。


    能發現別人的視線不奇怪,重點是她找不到人!


    這種討嫌的目光一直到遇見狐狸眼少年才出現轉機。


    小鬼頭,口裏沒一句實話。


    扯什麽爛俗的失憶梗。


    什麽樣的失憶人士,睜眼的肌肉反應是要殺人滅口啊?!


    當時她就覺得自己重生的不是啥正經世界。


    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傷好之後留了下來。


    然後十分熱衷給她找事,有意無意讓她受傷,還會偷摸取走她的血。


    關慎兒謔謔牙。


    得虧他年紀擺在那兒,挺好忽悠,他的心還不完全是塊石頭,勉強捂捂也能熱。


    叢林法則培育出來的狼崽子,又棘手又趁手。


    可惜,是個對於信仰堅定不移的人,一旦迴歸他的集體,就不能再為她保駕護航。


    他在她麵前情緒從不設防。


    那日起名的試探,結合在他昏迷時,給他換藥看到的那半個模糊圖案。


    九門解雨辰的出現更是實錘她的一些猜測。


    “汪燦。”關慎兒喃喃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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