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幾人心思各異間,渾然不覺密林深處有人正窺探著他們。


    “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他執迷不悟,該殺!”心中糾結半晌,道祥麵露決絕意味道。


    說完,他抬起右掌,猛拍向地上躺著的陶盡後腦勺。


    “呔!休傷吾主!”


    就在這時,陶盡身後赫然出現黑霧快速凝結成型,化作魁梧鬼將,提刀來戰。


    幾人倉促扭身躲閃,卻不料那鬼將隻是佯攻,他的真實目的是將陶盡拖入黑霧中逃離此地。


    “誰?”反應過來的道祥當即揮動拂塵,想要攔住眼前陌生鬼將。


    然而讓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的是,這股黑霧竟與先前陶盡調用的墳山草木陰陽之氣,如出一轍,同屬山林力量。


    甚至那個躲在暗處的人,他對此處風水煞局的掌握程度,比陶盡還要高!


    否則他絕無可能人不現身,僅憑一陣山林黑霧,便可將陶盡這肉體凡胎,連帶鬼將共同救走。


    道祥打出來的金光符咒沒了目標,最終空射向遠處密林,消散無形。


    “有人把他救走了?會是誰……”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戩陽等人陷入沉思。


    “看來這風水煞局的背後不止他一個人,還有那躲在暗處,不敢露麵的人。”


    “會不會是我們見過的人,所以他才不敢露麵?”


    根據自己以前看過的小說,電視上諸多相似情節推斷,吳東腦海裏萌生出大膽猜測。


    “我們見過的人?我們在嶺安村裏總共才認識多少人,你說他弟弟陶方……怎麽會呢?我們雖然沒檢查過他靈府內道光情況。


    看他那賣書樣,像是幕後黑手嗎?”


    戩陽隨即想到最有可能的人,但同時,在其潛意識裏,那個人也是最不可能的人。


    “究竟是不是他,現在去他家看看不就知道了?”道祥強壓住內心憤怒,揮手示意明安在前麵帶路。


    他身為戒律堂堂主,親自出手還能讓陶盡被人救走。


    這對他來說著實像一記重重耳光。


    剛才那神秘人在他臉上留下的紅腫印記,除了用血來擦幹淨以外,別無他法消除。


    事實證明,吳東那些情節都沒白看。


    陶家,仍舊是那個破敗不堪,屋頂透光的小草屋,隻不過有一點與先前不同。


    此刻茅草屋內,空無一人在家。


    不信邪的戩陽又跑去陶家相鄰草屋外叩門,詢問他們是否知道陶方去哪了,做什麽。


    得到的迴答均是“不知,無事可做。”


    “他會不會拿著金錠,直接離開村子裏,去其他地方生活?”


    話音剛落,就連姚名成自己都不好意思相信自己說的話,這實在太過牽強附會,為他找補了點。


    “真的有這麽巧?況且他東西都沒收拾,為何要如此著急出門。”


    道祥仔細看了一遍屋內擺設,隨即從懷裏掏出三枚銅錢,先是雙手合十晃幾秒,再將銅錢擲在桌子上。


    三枚開元通寶,當啷當啷在桌子上轉個不停,其中還有一枚滾落地麵。


    待到三枚銅錢全部停止轉動,道祥並未去看桌上那兩枚銅錢,而是直接蹲在地上去看最特殊的第三枚銅錢。


    那枚銅錢竟是直挺挺豎立在地!


    就那麽一點點薄度,硬是讓它穩穩立在了地麵上。


    “這……師叔……”


    明安見狀驚訝出聲,不知該說些什麽話來緩解此刻寂靜氛圍。


    “六爻占卜失敗,他比我還強?”


    沉默許久,道祥終是滿臉不可置信的輕聲反問自己道。


    “師兄,你要不再試試梅花易數?”


    “不用了……連六爻銅錢都拒絕為我顯現卦象,換其他方法一樣徒勞。”


    扶膝緩緩起身,道祥伸手捏了捏眉心位置,迫使自己大腦從震驚狀態脫離,重新恢複清醒。


    “此事已經超出我們能管範圍,必須立即通報道正,請他解決。”


    道祥說完便轉身走出門,從懷裏掏出傳訊玉符,跟他道正師兄講明突發情況,請求其親自出手。


    不出所料的突發情況,事情果然沒有那麽簡單。


    “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還要不要繼續管這事?”思索猶豫間,姚名成看向戩陽問道。


    “管,為何不管?遇難則退如何能行,我們的問心路,自我踏出道觀山門那刻起,就已正式開始。”


    “我有點想不通,他們布置風水煞陣,倘若說是為了害人,村子裏怎麽無事發生。”


    “拿人命填平山勢,他們的目的肯定是封死武穆庇護,然後再借墳山陰魂,將整個嶽縣化作無邊鬼蜮。


    填平山勢用的人命,更準確來說應該叫作陰魂,不一定非得用新鮮陰魂來填。


    五郎關古戰場,墳山那邊,那麽多心存怨念,迷惘,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戰死陰魂,沒有陰魂比它們更適合當填山材料。”


    “對啊,而且直接在村子裏麵害人,未免也太明顯了點,是個人都知道有問題。”


    聽見二人談論內容,吳東深以為然開口道。


    “封死武穆庇護……指的就是用四座山,圍住那將軍廟?嶽武穆他……不是沒進文武二廟嗎?”


    再次從戩陽口中聽到,當初王略說過的“武穆庇護”,姚名成不禁發出疑問。


    未入文武二廟,未受天下人香火供奉,嶽武穆他如何能像那先聖諸賢,漫天神佛一樣在天上給予世人庇護?


    “首先,嶽武穆他未入文武二廟,是受當今朝廷,官家影響,並非他沒資格入廟。


    其次,嶽武穆雖暫時未得你們儒家人承認地位。但他在佛道兩教中,都已具備超然地位,受人尊敬至極。


    嶽縣那座將軍廟,便是佛道兩教共同出資,出力修建的最早嶽王廟。


    天底下還有很多座嶽王廟存在。”


    姚名成雖不習慣戩陽把“將軍廟”稱作“嶽王廟”的叫法,細想之下,倒也覺得貼切。


    古往今來,曆朝曆代總共出過多少位將軍統帥,少說千百人,其中有資格建廟受供者,亦不在少數。


    區區將軍二字,如何能凸顯出嶽王威名?


    “另外,我覺得你應該改改對嶽武穆的稱唿。他對我們來說,是備受尊敬的天將元帥。但對你來說,他更是你的爺爺。


    身為嶽武穆的孫子,絕對是你這輩子最大的榮幸。


    你不應該抗拒這個身份帶給你的好處。”


    正好提到武穆庇護之事,戩陽因此發自內心地勸姚名成,不要太過死心眼。


    “你必須具備足夠的血脈認同感,才能在冥冥之中得到你祖庇佑。如果你還是一直像現在這樣,拿你祖父當陌生人,沒有絲毫感情。


    就算你再怎麽出色,嶽武穆在天之靈,恐怕也不會庇佑你這個不孝子孫的。”


    “那又如何?不庇佑就不庇佑唄,從出生到現在,我見都沒見過嶽家人一眼,也沒吃過他們一粒米……”


    “可你之所以能來到這個人世間,是你親生爹娘,是嶽家人賦予你的生命。”


    任他如何嘴硬,戩陽自有一言蔽之。


    “呃……生養之恩這東西,生和養本來就分不開,現在因為意外分開了,他短時間內覺得有些割裂,接受不了也很正常。


    反正我覺得……親生爹娘要認,養父養母也不能拋,大不了多個新家。


    你親生爹娘當初沒辦法養你,肯定也是有他們不得已的苦衷在。你要努力理解,體諒他們的這份苦衷。”


    見兩人爭論半天,始終爭論不出個是非結果,吳東站在自己後世人的角度提出建議。


    與其苦苦糾結親生父母和養父養母之間的差異,倒不如二者皆認,心安理得去享受兩個家庭的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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