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告訴你,易清她們家乃冷靈李氏,族中世代有人為官,她太爺爺還曾官居冷靈府知府,正四品地方大員。


    她爹是冷靈府監察禦史,正七品朝廷要員,你說她們家這家世,配你夠格嗎?”


    姚名成繼續點頭,當然夠格了。


    “易清她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患病走了,留下她爹跟她相依為命至今。她爹前兩年升做監察禦史,公務日益繁忙,沒法給她多少陪伴。


    所以她爹想盡早給她找個依靠,讓她早點結親,擁有新的家人和陪伴,這過分嗎?”


    姚名成明白範正源話中意思,但他這次並未搖頭,因為他師父誤會他了。


    “師父,我沒意見,我是怕我爹娘那……”


    他說這話還真沒有半點虛的,早在範正源跟他介紹完第一段話過後,他就已經能夠接受李易清的情況。


    隻不過他擔心他爹娘那關過不去,即便是名義上的“寡婦”,傳出去畢竟不好聽。


    “這還不好說,你迴去跟你爹娘解釋下,多誇誇易清,讓他們知道這東西不是易清的錯不就行了。更何況,她們家又不是不給補償。


    她爹,堂堂正七品監察禦史,帶著女兒和幾大車嫁妝過來見你們,夠不夠重視?”


    “那好!我現在就迴去把我爹娘帶過來,中午跟她爹,還有師父你吃頓飯,直接把這事給定下來。”


    姚名成猛地站起身,看起來比範正源這個說客還要著急的多。


    實際上範正源剛剛說那麽多解釋都多餘,姚名成從一開始就在故作矜持罷了,他內心深處其實比誰都想跟李易清結親。


    大概出於“一見鍾情”四字作祟吧。


    反正他現在看見李易清就會控製不住地心生美好向往,如同看到某件稀世珍寶那般,而且這件珍寶還屬於他。


    由此美好向往演變而來的愉悅心情,豈是區區一個不好聽名頭就能讓他放棄的?


    範正源顯然是沒料到姚名成如此突然的態度轉變,明明剛才還沉默不語,猶豫不決,怎麽現在還能把自己該說的詞給搶過去了。


    “你坐她們家馬車去吧,我讓奉恕給你駕馬,這樣快點。”


    “這麽好,我爹娘今日也是跟著我,沾到了她們家的光。”


    姚名成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道,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什麽問題。


    待少年走後,範正源獨自一人坐在凳子上思索良久,他怎麽總感覺有哪裏不對勁的。


    姚名成真的擔心他爹娘那不同意?


    無名巷內太過狹窄,不容馬車通行,故而奉恕隻能將馬車停在巷道外側。


    “等我會兒,我馬上就帶他們過來。”


    姚名成縱身躍下馬車,飛奔向家中,唯恐馬車停留時間過久,引來周圍鄰居非議。


    “爹,娘你們人呢?她們來了,師父讓我帶你們過去。”


    推開木門,姚名成站在院落裏大聲喊道。


    姚軍老本來今日該去縣衙門當值的,無奈今日要見親家,使他不得不動用自身寶貴的“請急”機會,陪王芳待在家中休息。


    “催什麽,我跟你娘早準備好了,剛在那商討送什麽見麵禮。”


    手上拿著兩個小盒子的男人走出裏屋,將這兩個包裝精美的錦盒遞給姚名成看。


    “你說送這兩個金手鐲當見麵禮怎麽樣,昨日聽你師父說,你未來娘子家世很好,咱們雖然小門小戶,最起碼不能輸了誠意。”


    接過兩個錦盒,依次打開,姚名成發現這還是對金珠相連式手鐲,並非一般素鐲。


    “爹娘你們哪來的這東西,家裏有這好東西,怎麽我以前從來沒見過呢?”


    “滾蛋,這塊金子是你老子我當初上戰場得到的獎賞,本來還打算留著當棺材本,結果現在就砸你小子手裏了。”


    說到這塊金子的來由,姚軍老臉上滿是肉痛神色。


    當初在戰場上,他足足把手裏刀都砍斷了,才換來的這一小塊金子,今天就要跟他徹底分開。


    “別聽你爹胡扯,我們前些年把這金子拿去鐵匠那裏熔了,讓他打成這對金鐲子,本來就是要給你當聘禮用的。


    不過你這娘子家裏條件,比我們原先以為的要好很多,所以隻能勉強當個見麵禮。”


    王芳在旁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姚軍老口中謊言。


    他們當父母的給兒子出聘禮,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怎麽到他嘴裏變那般難聽。


    姚名成恍然點頭,拿出盒內金珠鐲子仔細欣賞片刻,方才猛然想起他現在應該跟他爹娘說的正事。


    “爹,娘,我覺得你們說的對。不管怎麽樣,雙方家裏能夠拿出誠意來就好。”


    “嗯?有什麽屁別憋著,放。”姚軍老聽他說的這兩句讚同話語,渾然不像自己那憨貨逆子口中會蹦出來的話。


    事出反常必有妖,姚軍老內心深處突然產生了某種強烈直覺,提醒他這逆子要作妖。


    “嘿嘿,爹,就是我那娘子她生來命比較苦,她娘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患病離世了,留她跟她爹兩個人相依為命。


    她爹近些年升做冷靈府監察禦史,正七品的朝廷要員……隻是名義上的定親,沒有產生任何實質關係,另外她爹很有誠意,堂堂……”


    姚名成將自己從範正源那聽到的解釋話語,全部原封不動地講給姚軍老聽。


    下意識眉頭皺緊的姚軍老聽到最後,眉毛放鬆的同時,抬起左手示意。


    “臭小子,名義上的定親你說什麽,我還以為你說你師父想讓你娶寡婦進門,以後說話能不能挑重點的說。”


    “我當然知道爹娘你們肯定不會介意啊!隻是我師父他不放心,連帶著我也受他影響,有點不確定。”


    姚名成嘴角處綻放燦爛笑容,拉著姚軍老兩人往門外走。


    “趕緊走吧爹娘,師父他讓書童駕著我未來娘子家馬車過來接你們,他現在還在外麵等著,我們別在這磨蹭。”


    “用馬車來接我們?”


    王芳靠腳走了一輩子路,還是頭迴有機會坐上馬車這東西。


    “你師父和你嶽丈他們未免也太客氣了,這才多遠的路,哪要專門用馬車來接。”


    “他們也是想讓你們早點過去,估計飯菜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們過去開席。誒,對了,爹娘你們打算下多少聘禮?”


    “怎麽?這還沒娶娘子進門,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你是不是已經見到你那娘子了?”


    不得不說,薑還是老的辣。


    僅憑姚名成今日迴家之後,提及他那娘子時,與昨日截然不同的殷勤態度,姚軍老便能將這份異常背後的緣由給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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