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美的新男朋友是個正經的富二代,為什麽用正經兩個字形容呢?這是對比錢塘來說的。錢塘自己倒還好,他的父母當初覺得錢小美的家庭不太行。可現在她找的男票家庭資產是個謎,開的車過百萬。家裏有公司,自己也有公司,親戚們也都是做生意的,也都很喜歡自己。這才是最讓錢小美心動的。


    李晨萱說:“開一百萬的車,也不見得家裏能有多少錢啊,家庭資產成謎就更令人疑惑了!”


    宋喜樂說:“我跟嫂子觀點一致,哪來那麽多富二代,還被你遇到了?”


    錢小美嘴裏的螃蟹都不香了:“你們這是吃不著葡萄覺得葡萄酸吧?我怎麽就不能嫁入豪門,我是缺胳膊少腿,還是自己沒能力賺不到錢,還是我沒學曆長,還是得像恐龍,我就不能找到一個條件好,個人和家庭都心疼我的?”


    “說句心裏話,你這個綜合條件找個條件好的男朋友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但是你這個資產是迷就真的很迷惑!”宋喜樂說著自己樂了,“資產成謎要麽就是富可敵國,要不就是跟我一樣沒有資產。”


    錢小美怒了:“跟你比,你好意思嗎?”


    “我肯定好意思啊,因為我真的資產是迷,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有資產嗎? 你說你對象資產成謎,我肯定對標自己,不過如果資產成謎的億萬富豪會看上你,我覺得更迷!”


    “宋喜樂,我懶得理你!”錢小美怒了,哄不好那種。


    劉桂蘭進手術室那天,張冀還是沒能趕迴來。公司上係統就跟大決戰一樣,出了一點紕漏,進銷存和財務都會癱瘓,別說他真的走不開,就說他自己走了,係統癱瘓了,他迴來也就沒工作了,領導給漲錢那錢不是好拿的,稍微出點差錯就會被反噬。


    宋喜樂再一次嚇唬老公:“你媽在手術時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到時你也別追悔莫及,也別找我麻煩!”


    張冀當在電話裏跟親媳婦掏心掏肺:“之前如果不聽你的,讓我媽一個人迴農村,人現在早就沒了。後來要不是你幾次強製她在天津總醫院治療,她八成也早沒了。如果不做這個手術,她也隨時會走。作為兒子,我能做的都做了。正常情況下身為人子如果到了親娘最後的時刻,肯定應該守在身邊。可現在的情況不允許我為了一個未可能發生的事兒影響工作。工作沒了,咱們家就斷糧了,總不能真讓姥爺姥姥養咱們一家子。還有未出世的老二呢,我總不能為了一個不確定的事情,讓孩子出生就沒有奶粉喝。”


    宋喜樂不耐煩了:“行了行了,就跟我不賺錢似的。現在公司給我開著最低生活費呢,給我交著保險呢,我也趕著私活兒呢。雖然不多,聊勝於無。你不是孤軍奮戰,別把自己說得跟誌願軍似的。”


    張冀說:“那是,我老婆最好最能幹了!”


    宋喜樂說:“那我就送你一句,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把自己親娘交我手裏,我也隻能極盡所能、順其自然。”


    “媳婦,我信你。”


    “少給我戴高帽兒,我也就是個孕婦沒辦法,不能出去工作。否則,寧可你辭職我也不扛這個雷。如果不是生孩子,賺錢無論男女,這麽大的責任,但凡心小一點兒,都能影響孩子!”


    老天保佑,阿彌陀佛。


    不僅是宋喜樂大著肚子在手術室外一遍遍念六字箴言。周偉紅也一圈圈溜達著念佛號。好在整個手術過程有驚無險,農村老太太王桂蘭接受了最新的人工心髒手術,又迎來了第二次生命。


    張冀再次打通媳婦電話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孩子父親的小夥子哭得稀裏嘩啦,之前他都是在裝鎮定,老媽做手術那天,他整個人都跟沒魂兒一樣。


    當時,宋喜樂正在睡覺,婆婆手術後她也虛脫了,整個人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到現在都還記不得自己是昏過去了,還是累得睡著了。一個孕婦能這麽抗壓,她都給自己挑大拇哥。


    “張冀,你這是嚎哪出啊?知道的是你老娘手術成功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媳婦死了呢!”宋喜樂說,“不對,你媳婦死了,你大概率沒這麽難過。”


    “宋喜樂,你滾蛋吧!”


    劉桂蘭休養了一段時間,感覺自己是從鬼門關徹底爬出來。好長一段時間,她的腿都沒有勁兒,後來下樓都費勁了,再後來幾乎天天躺在床上,就跟個廢人一樣,進氣少出氣兒多。現在她天天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況,腿越來越有勁兒,也不用吸氧,唿吸也順暢了,行動坐臥,一天比一天像個“人樣兒”。除了劉桂蘭本人最高興的就是周偉紅了,從過年起親閨女帶來一個病婆婆,她心裏就不是滋味。她多羨慕兒媳婦有個健康的婆婆幫著忙裏忙外的,而不是有個等著自己閨女伺候的病秧子。這閨女找婆家到最後,什麽是享福?不分城市還是農村的,健康的婆婆就是好的。


    劉桂蘭聽周偉紅說了好些吉祥話兒,她自己雖然也高興,可注意力的重點卻沒在這兒,她心頭反反複複隻有一個念頭兒:“沒有花錢都不是啊!”


    整整三十萬,在她心中這是一個天文數字,是一座大山,她甚至大部分時間都在想這錢就算花了,也不一定能好。她也經常愧疚著,明知道花了三十萬也許都治不好,可她還是不想死,這是多自私啊。


    “我現在好了,以後的日子都是賺的,我得算著時間賺錢還賬。實在賺不到錢,我就幹活,農村人別的不會,就是什麽活兒都會幹?”


    “您省了一輩子錢,這老了幹票大的,還不如年輕時吃點喝點兒對自己好點兒呢。”宋喜樂對婆婆說,“您隻要別幫著做飯,幹什麽我都不管。反正您也不會去跳廣場舞,也不會有空學習鋼琴,幹活是愛好,這個我知道!”


    周偉紅說:“怎麽不能讓你婆婆幫著做飯啊?就讓你親爸親媽做,雖說我們樂意做飯,可做飯也累啊!”


    宋喜樂還沒睡夠,聽到這裏開始煩躁:“她做得飯能吃嗎?過去那幾年我吃得夠夠的了!前三十年減肥都沒成功過,我就那兩年吃婆婆飯,成功瘦了十幾斤。”


    劉桂蘭也不生氣,笑眯眯地看著兒媳婦,這會兒怎麽看怎麽都覺得順眼。


    “我這婆婆是不稱職的,可我這兒媳婦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我們老張家是祖墳上冒青煙兒才娶到這麽好的兒媳婦!”


    周偉紅聽親家母的話十分讚同:“我們喜樂說話有時衝人肺管子,可心眼兒好。隻要讓她吃高興了,別的都沒那麽多事兒。不像現在的很多女孩子,要這個要那個,總不高興。我閨女就這點你滿足她,她就歡喜了。”


    宋喜樂說:“沒見哪個親媽直接跟婆婆說自己閨女就是個吃貨的。”


    周偉紅說:“是不是吃貨我不在意,讓我閨女吃好了才是關鍵。”


    劉桂蘭說:“這做法也是手法也是習慣,也是能耐。喜樂跟著我月子都沒做好,對不住啊!”


    周偉紅之前就想過,宋喜樂吃農村婆婆的月子飯該是多難熬,可她還想就閨女那有一個錢花兩個的主兒肯定什麽月子中心啊,月嫂保姆啊都安排齊全了,她從小就是個不會委屈自己的主兒,誰知道竟然是吃農村婆婆飯做得月子,日子過成那樣,一想起來,做娘的就心酸。老母親暗自下定決心,月子病還需月子養,閨女這次生二胎,她一定得拿出看家本領來好好照顧。


    宋喜樂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來,天氣最熱的那幾天也過去了。中秋節張冀也迴不來,工資倒是幾乎全部都轉到了媳婦的卡上。宋喜樂也沒花,湊了湊想把欠李金元的錢還了一部分。


    在娘家啃老那是內部矛盾,可借李金元的錢當初實屬無奈,涉及到小姑的尊嚴,必須第一時間還上。周偉紅跟閨女說:“這錢先擠著錢小美還,老話說多遠是多遠,多近是多近。你二姨那人不是省油的燈,錢小美表麵風光實際上還不定多辛苦呢,借她錢,我不落忍。”


    宋喜樂心裏還是想還李金元,可看著最近為自己操心不已的老媽,她也不忍心逆著老人幹,反正欠債還錢,誰的都得還上,隻是早晚的問題。


    錢小美收到錢還沒熱乎,親媽就來要過節費,說你妹妹畢業後沒找到工作在家考公,他們年紀大了讓她每年給養老費。這麽多年,親媽一直想著法兒找大閨女要錢。錢小美都說服不了自己,她這人可不是冤大頭,她賺錢不容易,花錢也得圖好的體驗感。給大姨家花錢她自己心裏痛快,給親爸親媽花錢,她一分錢都覺得心疼。可以說她沒良心,可她就是想遵從自己的內心。周偉雲電話打到了大姐那裏,就是一通控訴,一邊說大閨女不孝順,一邊暗示做大姨的拐了人家的閨女,自己落實會。


    李晨萱立刻覺得薑還是老的辣,婆婆簡直能掐會算。宋喜樂可覺得老媽這麽做事與願違:“這些表麵上的事兒都不是關鍵,錢放在我這兒替錢小美存著,誰也騙不走,現在可難說。”


    果然,涉及到小姨,錢小美不淡定了。在老媽的威逼利誘下先後給轉了幾次錢,宋喜樂還她的那筆錢陸陸續續到了周偉雲的賬上。周偉雲的小女兒還發了微信給姐姐:“你給咱媽的錢,最後也是給我花。”


    錢小美是個有氣性的,截圖給周偉雲發過去,然後把妹妹拉黑了。她在電話裏告訴親媽:“我和你閨女除了投生在一個娘胎裏,我們之間沒有半點關係。我活了快三十歲,你們幾乎沒有在我的生活裏出現過,偶爾出現不是給我添堵就是找我追債。我不欠你閨女的,更不欠你的,如果說天下真有誰欠我的,那一定是你和你前夫!”


    周偉紅跟錢小美說:“人怎麽活著都是對的。但就是別給自己找氣生。什麽病都是從氣上來的。你找了到了自己理想的對象,那就好好處,別的都是浮雲。”


    老媽這番話宋喜樂是極為讚成的,可在這年夏天,宋家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兒,又是一個坎兒,一個全家人都不知道怎麽逾越的坎兒。


    本來李保全和劉桂蘭都從鬼門關被大家一起合力拽了迴來,這兩個大地雷算是都平安爆破。李保全的病情算是穩定住了,大的病灶切除,擴散的地方用靶向藥也起效了,狀態一天比一天好,隻要不突然複發或是靶向藥很快失效,就跟正常人一樣。還有病病歪歪的夏春華在老伴兒這事兒之後,自己也變得越來越強量。隻是兩個孩子一個在體育中考上失了分,又把宋家的生活帶到了溝裏。


    有人問:“別說孩子隻是中考沒考好,就算是沒考上高中也不至於吧?”以前是不至於,放到今天還真至於,甚至比之前兩個大雷還難。說句不好聽的,老人畢竟已經70來歲了,可現在家家戶戶過得都是孩子,孩子的事兒大過一切,甚至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宋家兩個大孫子,小孫子一直學習沒那麽突出就認了,可大孫子一直是手拿把攥兒就就能考進市兩所的學霸,可最後連五所的分數線都不夠,九年製義務教育最壞的一次成績獻給連中考。哥哥和弟弟本來學習成績能差幾十分,最後都考進了和平同一所高中,雖說也是重點,可跟期望值相差太遠了。


    宋子瑞還好,他本來就是這個水平,考進去也沒什麽落差,隻是哥哥整個人都崩潰了。宋子祥開始不上學,高一軍訓也不參加,上課的時候,想去就去,不想去就請假迴家。老師找家長,李晨萱隻跟祥林嫂一樣說自己兒子過去學習有多麽好,現在考到這裏孩子心裏接受不了,每次她都先哭個稀裏嘩啦。老師不僅沒能從家長身上找到辦法,還得哄家長,很快也煩了。


    老師冷嘲:“沒考好,那就好好學,在我們學校第一名也能考清華,越不學落下的越多!到了高中,初中學霸成績下滑的不是沒有,初中學習好高中跟不上班的也不少。誰初中還不是個好學生,別給自己定位太高,越高摔得越慘。”


    李晨萱何嚐不知道這個道理,可她自己還沒走出來呢,比孩子情緒還不穩定:“我兒子不是一般的學習好,他一直都被人說是小天才!”


    老師說:“家長您自己先醒醒吧,天才早就被國家隊瞄上了,高中就應該準備為家鄉打比賽去了,你們現在都在忙活什麽?”


    李晨萱被老師數落完,心裏更難受了。老大沒有考上一中,這比李晨萱自己得絕症還難過,她覺得自己人生所有信念都被顛覆了,生活連最後一絲掌控力也消失殆盡了。


    宋喜樂在這件事兒上可不敢隨意瞎逼逼了,因為她知道這件事兒對嫂子打擊太大了,這不是講道理能解決的,搞不好能要了嫂子的命。一直說考哪兒都一樣的宋喜明也沒想到學霸大兒子能考得這麽差,隨意問了一句,這都怎麽學的,媳婦就崩潰了。


    宋喜明這一年謝頂越來越嚴重了,他覺得自己在工作中頂住了雷霆萬鈞的壓力,可自己的老婆孩子都成了紙糊的。他不知道媳婦的實際狀態,隻在電話裏連兒子帶媳婦都數落了一通。他主要不是說成績,而是說都好好過日子別讓爺爺奶奶操心。李晨萱的情緒無處安放,沒多久就瘦成了紙片人兒。


    宋建國一向寵孩子,周偉紅也是提倡快樂教育,可是被給予厚望的大孫子上了高中就不去上學了,他們都接受不了。剛開始的時候,老兩口也各種哄著宋子祥,給做好吃的,甚至上學的日子裏,老兩口帶著孩子去逛公園,還計劃去旅遊。可人家寶貝兒根本不配合,就算出去也是看手機打遊戲。孩子整個變了一個人,而且以前對媽媽不禮貌,現在對爺爺奶奶也會出言不遜。


    宋建國從小沒動過孩子一個手指頭,那天早上聽到孩子又不想去上學,還在房間裏跟兒媳婦吼叫,還罵弟弟,罵得難聽極了,老爺子氣得火撞腦頂,忍不住動手打了孫子幾乖子。可就這幾下,宋子祥跑了,聽鄰居說直奔了海河邊兒。


    這下老宋家的天真的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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