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昂……”


    就在蕭寒被老牛拖著,滿臉不情願的朝營地走去之時,黑暗中,一道怪異的叫聲,卻突兀的從一側的小樹林當中響了起來。


    “驢子?”


    猛然聽到這個聲音,蕭寒先是一愣,隨即大喜!趕忙掙脫了老牛的熊掌,一路小跑的向驢叫聲的位置摸去。


    “啊?這裏還有驢子?野生的?”


    在蕭寒身後,劉弘基此時也是咧開了大嘴!


    笑話!被他劉大爺看中的驢子,就算不是野生的,也一定會變成野生的。


    “嘖嘖,天上的龍肉,地上的驢肉!看起來明日的午餐,是有著落了!”


    就在劉弘基還幻想著嫩嫩的驢肉,以及香噴噴的驢肉湯時。


    前邊的蕭寒,卻已經從那片路邊的小樹林當中牽出一頭毛驢來。


    這驢子看起來極其溫順。


    跟一般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強驢完全不同,溫順的,就如同一隻小綿羊,亦步亦趨的跟在蕭寒身後,兩隻大大的眼睛不時眨巴幾下,細看其中,竟好似有著一絲討好的意味。


    原來,這頭驢子,正是當初那夥山賊當中,老二的心頭寶!


    當初它在魏家村,經曆過殺人給驢看的慘事後,立刻就轉了性子,讓上哪,就上哪,老實的都不像是一匹驢子。


    “這頭驢子,哪裏來的?”


    牛進達也對樹林裏竟然有頭驢子感到很不解,見狀走上前圍著驢子轉了一圈,又習慣性捏著它的嘴,看了一下裏麵的牙齒,納悶道:“還是一頭好驢,誰沒事,把驢放在這的?也不怕被人偷了去?”


    要說以前,有人敢捏自己的嘴,摳自己的牙,這驢子兄定會勃然大怒,順道讓他嚐嚐什麽叫做驢踢腿!


    可現在,這驢子就像是一個受氣的小媳婦,任憑牛進達揉捏,隻將身子使勁的往蕭寒身後躲去。


    不過它也不想想:蕭寒那瘦削的身子,如何擋得住膘肥體壯的它?


    “哈哈,這應該是跟著那些民夫一起來的,可能他們走的時候,把它給忘了!”


    蕭寒是認得這頭驢子的!聽牛進達問起,隨口答了一句,就麻溜的翻身爬了上去。


    他正不願意走路呢,現在有了驢子代步,管它是如何來的呢!隻要能用,就成!


    “等等,我也上去試試!”


    而看到蕭寒騎上驢子,劉弘基也來了興趣,嚷嚷著他也要上來。


    不過,蕭寒可沒有跟一個摳腳大漢共乘一驢的興趣,見劉弘基興衝衝的跑來,趕忙在驢屁股上拍了一記:“快跑!”


    “昂……”


    這驢子也通靈性,知道劉弘基這個塊頭再騎上來,鐵定要把它壓垮,叫喚一聲,撒開四個蹄子就跑了起來,將劉弘基,牛進達等人遠遠甩在了身後。


    “無恥之徒!”


    背後,劉弘基氣急敗壞的叫聲傳來,蕭寒卻也不管,自顧自騎著驢子,衝到了已經準備好的營地。


    老牛布置的這個營地很是奇怪。


    從前到後,大體呈現出一個不規則的半圓形。


    與常見的橫平豎直的大營分布不同,這裏的一頂頂帳篷,不光看起來無比隨意,就算走起來,也是分外的別扭,往往走不上兩步,就會被擋住前路,不得不繞開再走。


    好在,蕭寒身下的這隻驢子很是聰慧,不用蕭寒怎麽指揮,就自顧自的沿著帳篷與帳篷間的夾縫,去到了最後麵,也是最高處的坡上。


    說這裏是坡,其實叫它崖壁更加貼切。


    靠近海麵的一側,足足有三丈多高,且石壁常年被海水大浪侵蝕,早就變得陡峭無比,濕滑無比!


    這樣的石壁,別說是普通人了,就算是蜘蛛俠來了,也隻能望而生歎。


    來到自己的帳篷這裏,蕭寒剛剛下驢,迎頭就撞見了正從帳篷裏走出來的小東。


    猛的看到蕭寒,再看到蕭寒手裏牽著的毛驢,小東像是想起什麽一般,重重的拍了一下腦門!滿臉懊惱!


    “我怎麽把它給忘了…”


    原來,正如蕭寒之前所說,這頭驢子確實是隨著那些民夫一同來的,後來民夫卸車離開,就將這驢子留了下來,準備隨便蕭寒這些人處置。


    此事,他們在走之前,也知會了小東一聲,不過後來卻被玩瘋了的小東給徹底忘在了腦後。


    加上這驢子實在是老實,也不叫,也不喊,隻靜靜地在樹林裏低頭啃草,這麽長時間,也沒有人發現它!


    要不是最後,這驢子遠遠見到熟悉的蕭寒,張口叫了兩聲,估計得到了明日白天,小東才會把它記起來!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蕭寒自然也不會放在心上,把韁繩塞給小東,吩咐給它喂點豆料,養一養氣力,說不定,明天還要騎它呢!


    做完這一切,蕭寒這才長伸了一個懶腰,鑽去帳篷當中。


    今日,又是趕路,又是趕海,他確實是累了,也顧不得再等老牛與劉弘基,踢下鞋子,隻片刻之後,帳篷當中就有輕微的鼾聲傳來。


    夜,漸漸的深了。


    幾片巨大的烏雲,被海風吹動著飄來,遮住了天上的繁星以及明月,天地之間,立刻就暗了下來。


    “明日,該不會下雨吧?”


    一個遊弋在營地附近的暗哨感受到光線的變化,抬頭望天,突然自言自語道。


    “下就下吧,天這麽熱,下點雨反倒涼快!”


    另一個暗哨也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口裏叼著一節狗尾巴草,滿不在乎的說道。


    第一個說話的暗哨瞪了同伴一眼,不客氣的喝道:“你懂個屁!這時候正是夏麥灌漿的時候,要是下雨多了,不見太陽,糧食可就變成空殼了!”


    “還糧食呢?”後來的浪蕩哨衛卻也不惱,隻將口裏的狗尾巴草遠遠吐出,然後才哼道:“咱這一路走來,地裏長了多少糧食你又不是沒看見!還灌漿,能抽穗的都沒幾稞”


    “哎…也是,這賊老天,讓不讓人活了?”


    發完這句感歎後,兩個哨衛一同沉默了下來,雖然他們當兵吃糧,並不指望地裏的這些糧食。


    但如果地裏真不長糧食,百姓都沒飯吃,那他們能吃什麽?喝西北風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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