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第四天,正合適趕上了寒食節。蕭寒在之前一直以為寒食節和清明節是一個節日,因為那些年也一直這麽過得。但是現在,他卻被人告知:寒食節跟清明節不一樣,清明要在寒食節兩天之後才過!


    再被人用無比蔑視的目光羞辱後,蕭寒寂寥的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有一口沒一口的撕咬著胡餅……


    “寒食節是紀念介子推的,清明是祭祖的!你將兩者混為一談,難道你家祖宗是介子推?”想起李世民極其不屑的話,蕭寒臉上就一陣發燙。


    是,他是不知道寒食節和清明節的區別,可這能怪他麽?在他生活的那個時代,這些老規矩早就被遺忘得差不多了!


    蕭寒能知道個寒食節就算是已經及格了,這些混蛋至於這麽說自己麽?顯擺自己能唄?


    有本事你穿越去二十一世紀,隨便抓一個年輕人,讓他把十二個時辰背出來,他不噴你一頭吐沫你問問我!


    這些話不敢說,說了估計也會被當成癔症發作,所以有苦難言的蕭寒隻得鬱悶的獨坐一邊啃幹糧。


    寒食節,果然很寒食!不光沒口熱飯,連一口熱水都沒有。往日這個時辰,軍營裏早就升騰起無數的煙柱,可是今天卻靜悄悄的,什麽都沒有,真是得意那些混蛋廚子了,本來做飯就不好吃,今天還能歇一天,哪裏來的好事?!


    生硬的幹餅有些拉嗓子,蕭寒費力的擰開竹筒。喝了一口昨天提前灌好的白開水,蕭寒看著竹筒蓋子不由歎著氣:“寒食節,哼,這介子推也夠倔的,人家都燒山請你出來給你道歉!你卻寧願和老娘一起燒死也不出來,就為了爭一口氣,何苦呢?”


    “苦?什麽苦?水苦?不會吧,這是昨天我特意在山上的泉水裏打的!”就在蕭寒喃喃自語的時候,愣子正好經過,一對驢耳朵聽到蕭寒在說苦,不由奇怪的問。


    蕭寒看了一眼愣子,擰上蓋子,把竹筒放在一邊,對他說:“不是水苦,是命苦!”


    愣子聞言一驚,趕忙湊過來道:“侯爺說什麽,您哪裏命苦了?你看看這裏,誰不羨慕你!你怎麽還苦!”


    蕭寒歎了一口氣:“滾!!!”


    跟這種胚貨在一起就愁死了!戲文裏又機靈又能幹,沒事還能為主子背黑鍋的伶俐人怎麽咱就遇不上一個呢?哪怕來一個像小艾那樣的,一心為主人分憂解愁的也可以啊!


    想到小艾,自然就想起了薛盼。蕭寒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胸前的荷包,蓬蓬鬆鬆,貼著心窩子放著,怎麽都感覺安心。


    上輩子沒體會過戀愛的感覺,無父無母,在那個流行拚爹的時代沒人知道蕭寒吃了多少苦!


    別的暫且不說,當初為了能有一個小小的窩,起早貪黑的幹活。可是到了最後,蕭寒悲哀的發現:無論自己攢下多少,永遠都漲不過首付的錢!


    “這輩子總算不用為個狗窩操心了,薛盼,等著我,到長安以後,我就去看你!”蕭寒想著想著,不覺翹起了嘴角。


    或許想象永遠都是美好的,在現實中,再美好的事情也生出一些變故。


    大軍一路不停的走了六天,已經接近了長安附近。可惜蕭寒卻不能如他所想的去長安見薛盼,因為:明天就是清明!


    活了兩輩子,清明對於蕭寒來說,一直屬於一個多餘的節日。每次過這個節日的時候,蕭寒無非是去野地裏拔一艾蒿迴來而已,至於有什麽寓意?鬼才知道!


    蕭寒封地裏的人消息很是靈通,早早就在大軍必經之路上等著蕭寒,為首之人就是呂管家和老曹。


    大軍緩緩在路上走過,呂管家和老曹把腦袋伸的老長,在走過的人群中搜尋蕭寒的下落。


    一頭驢子滴答滴答的走了過來,背後拖著一個板車,木頭的大輪子吱呀呀的滾動著,聽著都有些牙酸。


    呂管家和老曹全都在盯著高頭大馬找,對於不斷發出噪音的驢車不屑一顧。結果等到驢車在他倆麵前停住時,這才看清楚眾裏尋他千百度的蕭寒正懶洋洋的躺在車裏。


    “哎,老呂,老曹,你們怎麽來了?”驢車挺穩,蕭寒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從板車上坐了起來,笑嘻嘻的問向兩人。


    呂管家乍一聽到蕭寒的聲音,差點嚇了一跳。待看到蕭寒露出腦袋,這才喜不自禁的衝到板車邊上。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確定蕭寒完好無損後才動情道:“侯爺!您可迴來了!這些日子想死大家夥了!原以為祭祖前你迴不來了,謝天謝地,你還是迴來了!”


    “祭祖?什麽祭祖?祭誰?”蕭寒跳下板車,不明所以的撓了撓頭。他的祖宗是誰他自己都不知道!從哪裏來祭祖這一迴事?


    “哎,侯爺慎言!”後邊走過來的愣子叔聽到了蕭寒的話,不由得皺眉道:“清明祭祖自然是祭祀自家的祖先!烏鴉反哺,羔羊跪乳,孝道是天底下最大的!侯爺萬不可在這上麵開玩笑!”


    這個愣子叔那裏都好,可就是對這些事情太過於固執,蕭寒一聽就有些頭疼,連忙擺著手道:“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說,我連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去哪裏找祖宗?”


    聽到蕭寒的話,呂管家臉不知為何抽動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的對他說:“侯爺,要不,你先跟我們迴家看看吧。前些日子,來這裏找你認親的來了不少,都說清明時節帶你去祖地祭拜……”


    “什麽?”蕭寒被嚇了一跳,瞪圓了眼睛看著呂管家道:“來找我認親的?還好多人?”


    “是啊!”呂管家和老曹一起苦笑著點頭。


    他倆這段時間也是在家裏被鬧得受不了了!就這,還不敢把人往外敢。隻能找客房讓他們住著,反正家裏空房子也多!


    本來以為這樣就沒事了,可是沒想到,這些人為了爭當侯爺的家人實在是太賣力了。出去遛個彎的功夫也能打起來!誰都說侯爺是他們家失散多年的孩子,反正別人都是騙子,就他們是好人!也正因為如此,封地裏這一段時間被這些人攪得是雞犬不寧!就連工業區都收到了一定的影響。


    站在地上,聽完了倆人的控訴。蕭寒的臉一陣白一陣紅,到最後更是狠狠地一拍板車,把小跡都嚇了一跳。


    “呂管家,你這就迴去!給我把人都丟出去!有敢賴著不走的,亂棍打出去!就算打死了也一樣!一個個騙到老子頭上了,真以為老子好欺負!”


    蕭寒心裏的火氣騰騰的往上竄,騙子騙錢,騙色,他都可以忍!畢竟人家就幹這個的,靠這個吃飯。但是騙人親情,這可是蕭寒萬萬忍受不了的!


    人就是這樣,越缺少什麽。就越看重什麽!家人在蕭寒心目中是可望而不可的!也正因為如此,敢於貿然觸碰這一塊的,蕭寒絕不會跟他們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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