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下院外,揮手將院外往裏探頭看的侍衛招唿進來,蕭寒神秘的跟他說了幾句話,侍衛的眼睛越瞪越大,到最後嘴巴都張開了:“要…要這麽多東西?我能找全了?”


    蕭寒一瞪眼:“找不全?給你半個時辰,迴不來你就直接去宮裏報道去!”


    “啊?總管大人要調我去當大內侍衛?”


    “對,大內侍衛邊上的小太監……”


    “……”


    望了一眼跑的比兔子還快的侍衛,周圍的鐵匠學徒們齊齊打了一個冷顫!


    煤炭不能打鐵?這簡直就是笑話,煤炭是可以打鐵的,這一點老鐵匠知道,蕭寒也知道,所謂的不能打隻是因為煤炭會釋放硫影響鐵的質量,而且過高的溫度會將鐵裏麵的碳破壞掉,一塊沒有碳的鐵,自然會變得和玻璃一般脆,所以隻需要去硫,然後再給這塊鐵再衝進碳去,那麽它的品質一定比木炭這種自然滲碳法更加好!


    隻不過古代的滲碳法實在是太過於麻煩,各種蕭寒都喊不出名字的粉末,再加上各種動物的尿液,好家夥,製作一把武器的耗時遠遠超過蕭寒的想象!


    但是作為萬惡的填鴨式教育的傑出代表(這裏就他一個現代人,他不代表,沒人代表了……)蕭寒同誌,不要求最好的品質,隻求最高的速度!


    煤炭,小意思,老鐵匠這就有,他是不願意和蕭寒多費口舌才否認煤炭的作用,隻不過遇到了這麽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算他倒黴。


    有權不用,過期作廢!蕭寒果斷拿出總管的派頭,強行吩咐幾個小學徒將爐子裏的木炭統統倒掉,把老鐵匠在旁邊氣的渾身顫抖,這都啥徒弟?好家夥,跟著別人一溜一溜的!


    幾個年輕後生可管不了那麽多,這兩天下來,又能幹……對大家夥又好,甚至連衣服都請人人專門洗的蕭寒儼然已經成了他們真正的頭頭。


    一個個被蕭寒支使的團團轉,燃燒的木炭直接被倒在地上,一盆水澆的直冒煙,看的老鐵匠頭上都在冒煙!


    飛快的將蕭寒搜刮出來的煤塊一股腦裝爐子裏,重新生火,再分出倆人拚命拉動旁邊橐龠,火頭一會就衝了上來!


    “火大點!”


    “好嘞…”


    蕭寒高聲吩咐了一下,然後小心的將坩堝架在爐子上。


    爐子下的學徒把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純藍色的火苗將空氣烤的都扭曲起來,一個個鐵錠在坩堝裏慢慢融化!


    “蕭總管,蕭總管,我找到了!!!”


    正當鐵錠融化一多半的時間,一個急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剛剛那位侍衛臉白一道灰一道飛快的殺了迴來!手裏大包小包提了好幾個口袋!看他那樣子,知道的是去找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呢!


    蕭寒正聚精會神的看著火苗呢,他這一喊,蕭寒差點一頭栽進爐子裏……


    “喊毛線喊?嚇死爹了!”蕭寒迴頭怒吼,結果看到侍衛的鬼樣子,也不知道鑽了多少地方才完成任務,這下也不意思罵了,趕緊一把搶過他手裏的大包小包,“行了,趕緊去整理下,弄得和鬼一樣!”


    “好好好……”聽了蕭寒的話,侍衛顫顫巍巍的往門口走,一出門,刷得一下躥的沒影了,唉,老大動動嘴,小兵跑斷腿!跑斷腿不怕,就怕少條腿………


    吩咐幾個學徒繼續鼓風,蕭寒蹲地上依次將幾個布包打開,努力迴憶著以前看過的配方,將幾個布包裏的礦粉一頓攪和。


    “應當沒錯!”


    自言自語了一句,蕭寒站起身來緊盯著坩堝裏的動靜,不時用長長的鐵勺子攪動這一鍋鐵水。


    看到鐵水化得差不多了,就從布包裏掏出一些攪拌好的礦粉撒進去,而一開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的老鐵匠在旁邊也是越看越驚奇,嘴巴也越張越大,最後差點咧到耳朵邊上!估計兩個拳頭都塞不滿!


    “蕭主管,您這是???”


    “別打岔,我在想流程!”


    “哦,好好好,您請,你請…”


    老鐵匠訕訕的退了一步,瞪大眼睛盯著蕭寒的每一個動作,仿佛要將這些刻在心頭一般!


    蕭寒努力迴憶當初在土作坊時候的流程,手拿一根長長的鐵勺子不斷攪拌這一鍋鋼水,還時不時將坩堝裏不融化的殘渣撈出,直到礦粉完全融入到鋼水裏,蕭寒這才抹了一把汗!


    小心翼翼的舀了一勺鋼水倒在老鐵匠搶先準備好的泥範裏,接觸到空氣和泥土的鋼水不時飛濺出火花,暴高的溫度就連手握長柄鐵勺的蕭寒都有些扛不住,手臂都開始顫抖起來。


    “我來!”


    關鍵時刻,老鐵匠一把抓住蕭寒手中的鐵勺,粗壯的雙臂如同鐵鉗子一般,原本上下抖動的鐵勺一瞬間便穩定下來!


    “唿……累死我了,你來吧!”蕭寒感覺自己的胳膊都在打顫,長勺子帶鋼水足足有幾十斤重,像這種苦力實在不是他這樣子細皮嫩肉的人能幹的!


    老鐵匠打鐵大半輩子,粗壯的雙臂哪裏是蕭寒這種小雞仔一般可以比擬的!倒鐵水動作又快又穩,地上一字排開的泥範很快都灌滿了鋼水,旁邊機靈一點的學徒正飛快的在地上挖坑做新的泥範!


    此時,其他幾個煉鐵爐也都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圍了過來,一起瞪大眼睛盯著老鐵匠的動作!


    等到一鍋鋼水都灌完,一開始的泥範裏鋼水已經冷了下來。


    老鐵匠伸手製止了徒弟想要將半成型的馬掌勾出來的動作,親自拿一個鐵鉤子將馬掌撈出來,往旁邊的涼水桶裏一扔,頓時水花四濺,一股白煙騰空升起!


    等到水桶裏的馬掌冷卻完畢,老鐵匠這才用長鉗子將其鉗出,放在鐵氈上幾錘敲掉毛刺和多餘的邊角,用粗大的手指關節敲了敲它,在一陣嫋嫋的輕音之後,老鐵匠老淚橫錯!原來鐵,也可以這麽煉!


    “蕭總管,請受老朽一拜!”


    老鐵匠放下馬掌,摸了一把老淚,然後對著蕭寒就跪了下去。


    而且不光是他,在這一刻,院子裏所有的人都誠心誠意的跪了下去!頭深深地點在地上,半響都沒抬起來!


    這可是對父母祖宗才能能行的跪拜大禮!


    蕭寒被這一院子的人跪的手足無措,趕緊將為首的老鐵匠拉起來,“老師傅,你這是幹什麽,這不是折我的壽麽?!”


    “老朽慚愧,在您麵前哪敢稱師傅二字!”老鐵匠掩麵,剛剛還把蕭寒當成菜鳥,誰知現在,打臉打得邦邦響!


    蕭寒笑了:“老師傅,你別太菲薄自己,我也隻是知道幾個小小的技巧而已,來,我跟你說一下,這種最簡單的炒鋼法…”


    老鐵匠一聽,昏黃的眼睛猛地睜大,緊緊的盯著蕭寒:“您說,我也能學?這不是獨門秘技麽?”


    蕭寒再一次哈哈大笑,用跟年紀絲毫不符的眼神正視著老鐵匠,朗聲道:“老師傅說的這是什麽話!不光你能學,這天底下的人都能學!不過,最好是我們勝利後,再教給他們!”


    “蕭總管……如此技藝外傳,真的不打緊麽?”老鐵匠仿佛第一次認識蕭寒,聲音都有些顫抖,緊緊的抓著蕭寒的肩膀,生怕剛剛聽到的都是錯覺。


    “哈哈哈哈……”


    蕭寒看著四周或驚訝,或不可思議的表情爽朗的笑了,心裏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不知不覺,聲音也大了起來:“技術,是創造出來,為所有人服務的,如果技術隻掌握在少數人的手裏,那它,還有什麽意義?對於那些敝帚自珍之徒,華神醫與蕭寒,唾棄之!”


    說到這裏,蕭寒不由得響起之前看到的史書,中國上下五千年,幾番起起落落,風風雨雨,裏麵是有因為政治等原因帶來的,但是一個如此聰明,善於創造的民族為何頻頻被人侵略?


    自私!!!這兩個字一直盤旋在國人的頭頂上,秦始皇的流水線法究竟怎樣運行,諸葛亮的木牛流馬依靠何種動力,魯班的木鳥究竟長成何樣?你們她媽就不能畫下來,傳下去?


    你們知不知道先進而又廣泛作用技術能帶來什麽好處?非得別人騎著戰馬過來割麥子一般殺掉你們的子孫?用長槍大炮轟開你們的國門,然後這樣才在九泉之下歎息,唉,當初怎樣怎樣就好了?簡直就是他媽的放屁!到那時候,連你們的香火都沒了,你們還受什麽供奉?


    “說得好!”一聲激動的暴喝聲自蕭寒身後傳來,打斷了他猶自沉溺的激動想象。


    “誰啊!”


    心情還沉溺在激動中的蕭寒被嚇得一個激靈,怒氣衝衝的迴頭一看!


    柴紹,薛收李世民三人正直直的站在院門口,一身戎裝的小李子激動的鼻涕泡都快出來了!


    柴紹大總管更是大嘴都咧到耳朵後麵去了:“蕭兄弟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覺悟,實在不愧為青年俊才!我們打這天下,不光是為了我們自己,更是為了這天底下倍受苦痛的眾生!讓他們能過上好日子,不用再活的如同草芥!”


    如此振奮人心的話從柴大總管的大粗嗓門裏喊出,更是讓滿院子的人更加激動,光看看那些年輕的後生,眼睛都在冒光,一個個恨不得現在就扔下錘子,去參加解放全國人民的大運動中。


    當然,蕭寒對此壓根是不信的,大哥,拜托說這話的時間先把牙縫裏的牛肉剔幹淨好不?


    你說這柴紹總管不知為何,這麽喜歡牛肉,據小東不知從哪裏得來的消息,柴總管不愛美人,這點蕭寒信!畢竟家裏有一個天下第一女將軍,愛美人的下場比較恐怖……


    也並不是很愛喝酒,唯獨愛吃肉,尤其是牛肉,還未起兵前據說他家就經常摔死牛……每年被楊廣罰的錢都夠開飯館了,可惜就是戒不了這口,以至於現在在軍營中還經常自己煮牛肉吃……


    一個成天吃農家寶貝的人會為天下農民謀福利?蕭寒表示自己不信,不過看柴紹一臉慷慨激昂,估計這貨現在連自己都信了,欲騙人,先騙己,如此境界,蕭寒自歎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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