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古賢遺訓太叮嚀,氣酒財花少縱情。


    李白沉江真鑒識,綠珠累主更分明。


    銅山蜀道人何在?爭帝圖王客已傾。


    寄語縉紳須領悟,休教四大日營營。


    ~~~~


    古代的智者留下的教誨非常嚴謹,提醒人們要節製情欲,避免過度沉溺於酒色財氣。


    李白的沉江事件,實際上是對他獨特的見識和人生哲理的警示,尤其是在貪欲與權勢麵前的清明。


    綠珠的故事則再次表明,過度的奢華與迷惑最終隻能帶來災難。


    銅山蜀地的道士已經不再,爭奪帝王權位的野心也已經消亡。


    有一位賣糕粥的老漢,早上五更出來趕集時,不小心摔倒,碗碟打碎,結果發現了兩個死屍,一個是和尚,一個是頭陀。


    老漢驚慌失措,跑去向鄰舍求助,鄰舍將他帶到官府。


    知府接到案件後,指派仵作前去檢查屍體。


    經過檢查,確認死者分別是報恩寺的闍黎裴如海和尚和寺後胡道。


    和尚的身上有多道致命傷,而胡道則是被勒死的。


    初步推測是胡道因殺和尚後,害怕被追責,才自殺。


    知府詢問寺中的僧人,但無人知道發生的事情。


    知府決定將屍體交給本寺住持處理,並暫時決定此案件為“互相殘殺”,不牽涉王公或其他人的責任。


    案件結案,相關人員被釋放。


    然而,這件事情在薊州城裏流傳開來。


    街上的人們開始編唱曲子諷刺這兩位僧人,講述他們的惡行和醜陋的死法。


    這首曲子批評了和尚的惡行和不道德行為。


    並將此事與宗教教義中的“目連救母”故事相對比,指出這些“禿囚”做的事情違背了佛法和道德。


    叵耐禿囚無狀,做事隻恁狂蕩。


    暗約嬌娥,要為夫婦,永同鴛帳。怎禁貫惡滿盈,玷辱諸多和尚。


    血泊內橫屍裏巷,今日赤條條甚麽模樣。


    立雪齊腰,投岩喂虎,全不想祖師經上。


    目連救母生天,這賊禿為娘身喪。


    ~~~~


    忍不了這些禿頭和尚行為放蕩,做事完全不顧節製。


    他們暗地裏和女子約好要結婚,永遠過夫妻生活。


    怎麽能忍受他們充滿惡行,汙辱了許多和尚的名聲?


    血泊中橫著屍體,今天的場麵真是赤裸裸,慘不忍睹。


    站在雪地裏直到腰部,跳進岩石裏喂虎,全然不顧祖師的經文教義。


    目連救母升天,而這些賊禿和尚卻因自己的行為害死了母親。


    後來薊州城裏的書生們知道了這件事,拿起筆來,又做了一首《臨江仙》詞,唱道:


    破戒沙門情最惡,終朝女色昏迷。


    頭陀做作亦蹺蹊。睡來同衾枕,死去不分離。


    小和尚片時狂性起,大和尚魄喪魂飛。


    長街上露出這些兒。隻因胡道者,害了海闍黎。


    ~~~~


    破戒的沙門(和尚)最為可惡,整天沉迷於女人的色欲。


    頭陀做事也十分別扭。


    他們睡在一起,生死都不分開。


    小和尚一時興起放縱自己,大和尚則魂飛魄散。長街上都能看到他們的醜事。


    都是因為胡道害死了海闍黎。


    這件事在整個城裏都傳遍了,連那婦人也被嚇得愣住了,她不敢說什麽,隻是在心裏暗自叫苦。


    楊雄在薊州府裏聽聞此事後,心裏早就有了幾分猜測,想著:


    “這件事肯定是石秀做的,我前幾天錯怪了他。”


    “今天我沒什麽事,去找他問個清楚。”


    正好走到州橋旁邊,突然聽見背後有人叫:


    “哥哥去哪兒?”


    楊雄迴頭一看,是石秀,於是說道:


    “兄弟,我正好在找你。”


    石秀說道:


    “哥哥,先來我這裏,和你說點事。”


    他把楊雄帶到客店的小房間,說道:


    “哥哥,我說的都是真話。”


    楊雄迴答:


    “兄弟,不要怪我。”


    “是我一時糊塗,酒後說錯了話,被那婦人蒙騙了。”


    “怪我自己沒有看清,我今天特地來找你,向你道歉。”


    石秀說道:


    “哥哥,我雖然不是個大英雄,但我可是頂天立地的好漢,怎麽可能做這種事?”


    “我怕哥哥將來被人陷害,所以特意來告訴你,給你一個證據。”


    然後,他把和尚和頭陀的衣服遞給楊雄,然後說道:


    “我把這些衣服全都剝下來,就是為了給你看。”


    楊雄看到這些衣服,心裏怒火中燒,說道:


    “兄弟,你放心。”


    “我今晚一定要收拾那個賤人,發泄這口惡氣!”


    石秀笑了笑,說道:


    “你又來了!”


    “你畢竟是公門裏的人,怎麽能不懂法度?”


    “你沒有確鑿的證據,怎麽能殺人呢?”


    楊雄便問道:


    “那可怎麽辦才好?”


    石秀說道:


    “哥哥聽我一言,做個好男人。”


    楊雄問道:


    “兄弟,你怎麽教我做個好男人?”


    石秀說道:


    “東門外有座翠屏山,那裏十分安靜。”


    “明天,你可以說:‘我很久沒燒香了,今天要去還個願。’”


    “然後把那婦人騙出來,再帶上迎兒一起去山上。”


    “我會提前在那裏等著,直接把事情弄清楚,到時候你可以給她一紙休書,棄下她,不是很好嗎?”


    楊雄說道:


    “兄弟,我知道你是清白的,都是那個婦人在撒謊。”


    石秀說道:


    “此外,我也是為了讓哥哥知道她的真實情況。”


    楊雄說道:


    “兄弟如此高見,肯定沒錯。”


    “我明天一定帶那賤人來,你可不能食言。”


    石秀說道:


    “假如我不在,所說的就不算數。”


    楊雄告別石秀,離開了客店,去處理府裏的事情。


    晚上迴到家,他沒有提起這事,照常和每天一樣。


    第二天一大早,他對那婦人說道:


    “昨夜我夢見神人告訴我,說有個舊願沒還。”


    “以前在東門外的嶽廟裏許下了願,還沒還呢。”


    “今天我閑了,打算去還願,你必須跟我一起去。”


    那婦人說道:


    “你自己去就可以了,為什麽還要我去?”


    楊雄說道:


    “這願是當初說親時許下的,必須要和你一起去。”


    那婦人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吃些素飯,洗個澡,然後去吧。”


    楊雄說道:


    “我去買香紙,雇轎子,你洗浴完梳好頭,帶好飾品等我,叫迎兒也一起走一趟。”


    楊雄隨後去客店找石秀約定:


    “吃過飯就來,別誤了。”


    石秀說道:


    “哥哥,如果你能抬得動,就讓轎子停在半山腰,你們下轎後步行上山,我會在上麵一個僻靜的地方等你,別帶其他人上來。”


    楊雄和石秀約定好後,買了紙燭迴來,吃了早飯。


    那婦人並不知道這些事,仍然打扮得整整齊齊,迎兒也插好帶子。


    轎夫早早就在門前等候。


    楊雄說道:


    “家裏有點事,我和娘子去燒香,我們很快就會迴來。”


    潘公說道:


    “多燒點香,早去早迴。”


    那婦人上了轎子,迎兒跟著,楊雄也在後麵跟著一起走。


    出了東門後,楊雄低聲叮囑轎夫:


    “把轎子抬上翠屏山去,到了以後,我再多給你些轎費。”


    不到一個時辰,轎子被抬到了翠屏山上。


    隻見:


    遠如藍靛,近若翠屏。


    澗邊老檜摩雲,岩上野花映日。


    漫漫青草,滿目盡是荒墳;


    嫋嫋白楊,迴首多應亂塚。


    一望並無閑寺院,崔嵬好似北邙山。


    ~~~~


    遠處山色如藍靛,近處如翠屏。


    山澗旁的老檜樹直入雲端,岩石上的野花在陽光下閃爍。


    廣闊的青草地,滿目盡是荒廢的墳墓;


    白楊樹在風中輕輕搖曳,迴頭望去,似乎周圍全是亂墳。


    四下望去,並沒有閑靜的寺院,山勢雄偉,像極了北邙山。


    原來這座翠屏山,位於薊州東門外約二十裏,四周滿是雜亂的墳墓,沒有廟宇或寺院,山上全是古老的墓地。


    楊雄將那婦人抬到山的一半,叫轎夫停下,拔掉轎上的頂杆,拉開轎簾,示意婦人下轎。


    婦人疑惑地問道:


    “怎麽帶我來這山裏?”


    楊雄迴答:


    “你先上去,轎夫在這裏等著,等會我會給你酒錢。”


    轎夫迴應道:


    “沒關係,我就在這裏等著。”


    楊雄帶著婦人和迎兒一起,爬了四五個山坡,最後看見石秀坐在那裏等候。


    婦人問道:


    “香紙怎麽沒帶來?”


    楊雄解釋說自己已經派人提前送上去了。


    隨後,他扶著婦人來到一座古墓旁,石秀把自己的包裹、腰刀、棍棒都放在樹根處,走過來問候:


    “嫂嫂,請您拜一拜。”


    婦人一邊迴應,一邊心裏有些震驚。


    她急忙問道:


    “叔叔怎麽也在這裏?”


    石秀答道:


    “我在這裏等了好久。”


    楊雄此時也說話了:


    “你前幾天跟我說,叔叔總是調戲你,摸你胸前,問你是不是懷孕。”


    “今天這裏沒人,趁機把話說清楚。”


    婦人一聽,慌忙說道:


    “哎呀!這些事過去了,別再提了。”


    石秀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說道:


    “嫂嫂,你怎能說這些不相幹的話!”


    “現在就是要在哥哥麵前把事情說清楚。”


    婦人急忙迴應:


    “叔叔,您為什麽非要提這些事!”


    石秀說道:


    “嫂嫂,別再狡辯了,我讓你看點證據。”


    說完,石秀從包裹裏拿出海闍黎和尚和頭陀的衣服,放在地上問道:


    “你認識嗎?”


    婦人看了看這些衣物,臉色立刻變得通紅,無言以對。


    石秀隨即抽出腰刀,對楊雄說道:


    “這事隻要問迎兒,就能知道真相。”


    楊雄於是揪住那丫頭,讓她跪在麵前,大聲喝道:


    “你這個賤人,快老實交代,怎麽在和尚的房間裏勾結?”


    “怎麽以香桌作為暗號?”


    “怎麽讓那和尚來敲木魚?”


    “快說實話,饒你性命,如果再隱瞞一句話,我就把你剁成肉泥。”


    迎兒嚇得大叫:


    “官人,跟我無關,不要殺我!我跟你說。”


    接著就把在僧房裏喝酒,上樓看佛牙,趕和尚下樓看到潘公酒醒說起。


    “兩人背地裏約定,第三日叫頭陀來化齋飯,讓我拿銅錢布施給他。”


    “娘子和他約定,隻要官人在牢裏值班過夜,就要我搬香桌兒放到後門外,作為暗號。”


    “頭陀看到後,就去報告給和尚。”


    “當晚海闍黎扮作俗人,戴著頂頭巾進來。”


    “五更時分,頭陀敲木魚,念佛為號,叫我開後門再放他出去。”


    “隻要和尚來,都瞞不住我,所以娘子就隻能對我說了。”


    “他們像這樣往來,總共幾十次,後來就被發覺了。”


    “娘子又給了我幾件首飾,讓我對官人說石叔叔用言語調戲的事。”


    “這個我沒親眼見到,所以不敢說。”


    “這些都是實話,沒有一句虛假荒謬的。”


    迎兒講完後,石秀對楊雄說道:


    “哥哥,你聽到了嗎?”


    “這些話顯然不是兄弟教她說的。”


    “哥哥應當向嫂嫂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


    楊雄抓住婦人,喝道:


    “你這賊女人!迎兒已經都招供了,你還要撒謊嗎?”


    “趕緊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否則我饒不了你!”


    婦人無奈地說道:


    “是我的不對!”


    “求你看在我們往日夫妻的情分上,饒我這一次吧!”


    石秀說道:


    “哥哥,此事不能含糊,必須要向嫂嫂問清楚詳細的經過。”


    楊雄大聲喝道:


    “賤人,你快說!”


    那婦人隻得把偷和尚的事,從做道場的夜裏說起,一直到往來的情況,一一都說了。


    石秀問道:


    “那你為什麽反倒對哥哥說是我調戲了你?”


    那婦人說道:


    “前些天他喝醉了罵我,我見他罵得奇怪,我隻猜測是叔叔發現了破綻告訴他。”


    “到五更裏,他又提起這事,還問叔叔怎麽樣,我就用這段話來應付。”


    “實際上叔叔並沒有對我那樣。”


    石秀說道:


    “今天三方都說清楚明白了,任憑哥哥怎麽處置。”


    楊雄說道:


    “兄弟,你給我拔掉這賤人的頭飾,剝掉她的衣裳,我親自處置她。”


    石秀就把那婦人的頭飾首飾和衣服都剝掉了。


    楊雄割下兩條裙帶,親自把婦人綁在樹上。


    石秀也把迎兒的首飾都拿掉了,遞過刀來說道:


    “哥哥,這個小賤人留著她幹什麽,一並斬草除根。”


    楊雄迴應道:


    “確實。兄弟把刀拿來,我自己動手!”


    迎兒見形勢不好,正想要叫,楊雄手起刀落,把她砍成兩段。


    那婦人在樹上叫道:


    “叔叔勸一勸!”


    石秀說道:


    “嫂嫂,哥哥親自來處置你。”


    楊雄上前,先用刀割出她的舌頭,一刀就割掉了,讓那婦人叫不出聲。


    楊雄指著罵道:


    “你這賊賤人,我一時誤信了你的話,差點被你瞞過去了!”


    “一來破壞了我兄弟的情分,二來日後必然被你害了性命,不如我今天先下手為強。”


    “我想看看你這婆娘,心肝五髒是怎麽長的?”


    一刀從心窩一直割到小肚子上,取出心肝五髒,掛在鬆樹上。


    楊雄又把這婦人肢解了,把頭麵衣服都拴在包裹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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