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宋江邀請武鬆同床而臥,二人敘舊,談論著過去一年的種種事宜。


    宋江心中非常高興,見到久別的兄弟心情愉快。


    次日一早,武鬆起床洗漱完畢,與宋江一同前往中堂吃早飯。


    孔明陪在一旁,孔亮雖然還在忍受傷痛,也過來照料招待。


    孔太公便指示宰殺羊豬,準備豐盛的宴席。


    當天,村裏幾家親戚朋友前來探訪,還有一些門下的下人也來拜見。


    宋江心裏頗為歡喜。


    宴席散後,宋江問武鬆道:


    “二哥,您打算去哪兒安頓下來?”


    武鬆答道:


    “昨天我已跟哥哥提過,菜園子張青寫信叫我去二龍山的寶珠寺找花和尚魯智深,他也會很快上山來。”


    宋江道:


    “那好。我不瞞你說,最近我收到書信,清風寨的李廣花榮知道我殺了閻婆惜,他常寄信讓我去寨裏住幾日。”


    “離清風寨也不遠,我這兩天正想去,隻是天氣變化無常,所以還未起程。”


    “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如何?”


    武鬆迴答道:


    “哥哥,恐怕不是太合適帶著我一起去清風寨。”


    “武鬆所犯的罪非常重,即便有赦免也不能完全寬恕,因此我打算去二龍山避難,做個頭陀。”


    “我怕隨你一起去,萬一被人懷疑,連累了哥哥和花榮山寨。即使跟著你走,若是發生什麽事,也會讓哥哥為難。”


    “還是由我去二龍山避難吧。”


    “若天命不絕,日後若有機會歸順朝廷,再來尋訪哥哥。”


    宋江聽後說道:


    “既然兄弟已經有心歸順朝廷,天必會保佑你。”


    “如果決定如此行,我也不會勸阻,倒是你陪我住幾日再走如何?”


    於是兩人便在孔太公莊上住了十多天。


    宋江與武鬆準備啟程時,孔太公和他的兒子孔明、孔亮都極力挽留,然而宋江堅持要走。


    孔太公無奈,隻得安排筵席送別。


    第二天,宋江給武鬆準備了新做的一套行者衣服,包含皂布直裰、度牒、書信、戒箍、數珠、戒刀以及金銀等物品,並將這些都交還給武鬆。


    同時,還送給武鬆銀五十兩作為路費。


    雖然宋江推辭不受,孔太公堅持塞入包裹裏。


    宋江整理好自己的裝備,武鬆依然穿上行者的衣裳,帶上鐵戒箍,掛上人頂骨數珠,背著兩口戒刀,收拾好包裹,係在腰間。


    宋江也帶上了樸刀、腰刀和氈笠子,告別了孔太公。


    孔明和孔亮帶著莊客背上行李,送行了二十多裏。


    兩兄弟與宋江和武鬆告別,宋江自己背了行李,說道:


    “不需要莊客再遠送了,我和武兄弟自己走即可。”


    孔明、孔亮便帶著莊客迴家,而宋江和武鬆則繼續上路,不再多言。


    宋江和武鬆在路上一路閑聊,走到傍晚時分,便找了個地方歇息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們早起繼續上路,吃過早飯後又走了四五十裏,終於來到一個名為瑞龍鎮的小鎮。


    這裏是個三岔路口,宋江便向當地人詢問:


    “我們打算去二龍山或者清風寨,不知道應該走哪條路?”


    鎮上的人答道:


    “這兩條路並不相同。”


    “若是要去二龍山,就走西邊的路;若是去清風寨,就走東邊的路,過了清風山就到了。”


    宋江聽後,心裏已有打算,便說道:


    “兄弟,我們今天就在這裏分開,暫時別過,來三杯酒,暫別一番。”


    然後他引用了詞句《浣溪沙》來表達告別的情感,詞意大致如下:


    握手臨期話別難,山林景物正闌珊,壯懷寂寞客衣單。


    旅次愁來魂欲斷,郵亭宿處鋏空彈,獨憐長夜苦漫漫。


    握手臨別時,話難盡,山林景色正朦朧,內心的壯誌感到寂寞,衣衫單薄。


    旅途中的愁緒令我心魂斷裂,在郵亭歇息的地方,空空如也,隻有孤獨的感覺。


    漫長的黑夜,我深感寂寞與痛苦。


    武鬆對宋江說道:


    “我送哥哥一程,之後便迴去了。”


    宋江迴答道:


    “不必如此,古人雲:‘送君千裏,終有一別’。”


    “兄弟,你隻管照顧好自己的前程,早早到達目的地。”


    “入夥後,要少些酒性。”


    “如果有朝一日朝廷招安你,你便可以勸說魯智深和楊誌一起投降,到時候你們可以前往邊疆,一槍一刀,為國家效力,贏得封妻蔭子,日後也能在青史上留名,決不辜負一生。”


    “我雖然心懷忠誠,但卻無法有所進展。”


    “兄弟,你如此英勇,必定會做大官。”


    “記住愚兄的話,期望日後還能相見。”


    武鬆聽了宋江的叮囑,二人便在酒店飲了幾杯酒,結清酒錢,走出了酒店。


    走到市鎮的三岔路口時,武鬆下了四拜,宋江淚眼模糊,不忍離別,又叮囑道:


    “兄弟,別忘了我說的話,少喝酒,保重自己。”


    武鬆自此投向西邊,宋江則轉身走向東邊,向清風山進發,一路上仍舊想著武鬆。


    數日後,宋江終於遠遠看見了清風山,望見那山村景象:


    八麵嵯峨,四圍險峻。


    古怪喬鬆盤翠蓋,杈枒老樹掛藤蘿。


    瀑布飛流,寒氣逼人毛發冷;


    巔崖直下,清光射目夢魂驚。


    澗水時聽,樵人斧響;


    峰巒倒卓,山鳥聲哀。


    麋鹿成群,狐狸結黨,穿荊棘往來跳躍,尋野食前後唿號。


    佇立草坡,一望並無商旅店;


    行來山坳,周迴盡是死屍坑。


    若非佛祖修行處,定是強人打劫場。


    山勢陡峭,四周險峻,古老的鬆樹盤根錯節,藤蔓纏繞其上。


    瀑布飛流,寒氣逼人,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山頂陡峭,清光刺眼,仿佛能令人的夢魂驚醒。


    山澗中,偶爾傳來樵夫劈砍木頭的聲音;


    峰巒交錯,山鳥發出哀鳴。


    麋鹿成群,狐狸聚在一起,穿越叢林尋找食物,發出陣陣叫聲。


    站在草坡上,四周望去,一片荒涼,沒有商旅的住宿設施;


    走到山坳中,四周盡是屍骨坑。


    如果不是佛祖修行的地方,恐怕早已成為強盜的打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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