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曰:


    神明照察,難除奸狡之心。國法昭彰,莫絕兇頑之輩。損人益己,終非悠遠之圖;害眾成家,豈是久長之計。福緣善慶,皆因德行而生;禍起傷財,蓋為不仁而至。知廉識恥,不遭羅網之災;舉善薦賢,必有榮華之地。行慈行孝,乃後代之昌榮;懷妒懷奸,是終身之禍患。廣施恩惠,人生何處不相逢;多結冤仇,路逢狹處難迴避。


    這首詞說:


    神明洞察一切,卻難以除去奸猾狡詐之人的邪心。


    國家法律嚴明,也不能杜絕兇惡頑劣之輩。


    損害他人利益來使自己獲益,終究不是長遠的打算;


    通過坑害眾人來成就自家,怎麽會是長久的計策。


    福分緣分和吉祥喜慶,都是因為良好的德行而產生;


    災禍的興起和財產的損失,大概是因為不仁義而導致。


    知道廉恥,就不會遭遇法網之災;


    推舉善人、舉薦賢才,必定會擁有榮華富貴之所。


    踐行仁慈和孝道,是後代昌盛繁榮的原因;


    心懷嫉妒和奸詐,是一生的禍患。


    廣泛施予恩惠,人生無論何處都會相逢相助;


    多結下冤仇,在道路狹窄之處就難以迴避。


    這段話講,這篇言辭,勸人做善事就會遇到善報,做惡事就會遇到惡報。


    話中所說,張都監聽信了張團練的勸說和囑托,為蔣門神報仇,貪圖賄賂,設計出這條奇特的計謀,想要陷害武鬆的性命。


    等到判決出來,又派人買通兩個押送的公人,還讓蔣門神的兩個徒弟協助公人,一同在路上結果武鬆的性命。


    誰能想到這四個人反倒都被武鬆在飛雲浦殺死了。


    當時武鬆站在橋上,思考了好一會兒,猶豫不決起來,怨恨之氣直衝雲霄:


    “不殺了張都監,怎麽能出了這口氣!”


    於是就從死屍上解下腰刀,挑選好的拿了一把挎在身上,揀了一條好樸刀提著,再次徑直迴到孟州城裏來。


    進了城中,已經是黃昏時分,隻見家家緊閉門戶,處處都關著門。


    隻看到:


    十字街熒煌燈火,九曜寺香靄鍾聲。


    一輪明月掛青天,幾點疏星明碧漢。


    六軍營內,嗚嗚畫角頻吹;五鼓樓頭,點點銅壺正滴。


    四邊宿霧,昏昏罩舞榭歌台;三市寒煙,隱隱蔽綠窗朱戶。


    兩兩佳人歸繡幕,雙雙士子掩書幃。


    十字街頭燈火輝煌,九曜寺中香煙繚繞、鍾聲迴蕩。


    一輪明月掛在青天之上,幾點稀疏的星星照亮了碧藍的天空。


    六軍營內,嗚嗚的畫角聲頻繁吹響;五鼓樓頭,點點的銅壺水正一滴一滴地落下。


    四周的夜霧,昏昏沉沉地籠罩著歌舞的亭台;三處集市的寒煙,隱隱約約地遮蔽著綠色的窗戶和紅色的門戶。


    一對對美麗的女子迴到繡花的帷幕裏,雙雙的讀書人掩上了書房的帷帳。


    當時武鬆進了城,直接轉到張都監後花園的牆外,那裏是一個馬院。


    武鬆就在馬院旁邊埋伏著,聽說那喂馬的人還在衙門裏,沒有出來。


    正看著的時候,隻見呀的一聲角門開了,喂馬的人提著個燈籠出來,然後裏麵就關上了角門。


    武鬆躲在黑影裏,聽那更鼓的時候,已經打了一更四點。


    那喂馬的人添好了草料,掛起燈籠,鋪開被褥,脫下衣服,上床就睡。


    武鬆就來到門邊弄出聲響,喂馬的人喝道:


    “老爺剛剛睡下,你要偷我衣裳,也太早了些。”


    武鬆把樸刀靠在門邊,卻抽出腰刀拿在手裏,又呀呀地推門。


    那喂馬的人哪裏忍得住,就從床上赤裸裸地跳起來,拿了攪草料的棍子,拔了門栓,正準備開門,被武鬆順勢推開,衝進去把這喂馬的人劈頭揪住。


    正要叫喊,在燈光下看見明晃晃的一把刀在手裏,先自己嚇得八分軟了,嘴裏隻叫了一聲:


    “饒命!”


    武鬆說道:


    “你認得我嗎?”


    喂馬的人聽了聲音,這才知道是武鬆,就叫道:


    “哥哥,不關我的事,你饒了我吧!”


    武鬆說道:


    “你隻管說實話,張都監現在在哪裏?”


    喂馬的人說道:


    “今天和張團練、蔣門神他們三個喝了一天酒,現在還在鴛鴦樓上喝著呢。”


    武鬆說道:


    “這話可是真的?”


    喂馬的人說道:


    “小人說謊,就害疔瘡。”


    武鬆說道:


    “即使這樣,也饒不了你!”


    手起刀落,把這喂馬的人殺了,砍下頭來,一腳踢翻屍首。


    武鬆把刀插進刀鞘裏,就著燈光從腰裏解下施恩送來的棉衣,拿出來,脫下身上的舊衣裳,把那兩件新衣服穿上,


    係綁得緊緊的,把腰刀和刀鞘挎在腰裏。


    又把喂馬的人一床絮被包了零散的銀兩,放進纏袋裏,然後把它掛在門邊。


    又將兩扇門立在牆邊,先去吹滅了燈火,然後閃出來,拿了樸刀,從門上一步步爬上牆去。


    月亮很明亮,照耀得如同白天一樣。


    武鬆從牆頭上一跳,跳進了牆內,就先去打開了角門,搬過了門扇,又翻身進來,虛掩上角門,把門栓都提過來了。


    武鬆朝著有燈光的地方看時,正是廚房。


    隻見兩個丫環正在那湯罐邊埋怨,說道:


    “伺候了一天,還是不肯去睡,隻是要茶喝!”


    “那兩個客人也不知羞恥,喝得這麽醉了,也還是不肯下樓去歇息,不停地說。”


    那兩個女使正嘴裏嘟嘟囔囔地抱怨,武鬆卻靠著樸刀,抽出腰裏那口帶血的刀來,把門一推,呀地推開門,衝進去,先把一個女使的發髻揪住,一刀殺了。


    另一個正要走,兩隻腳好像釘住了一樣,再要叫喊時,嘴裏又好像啞了一樣,真的是嚇得呆了。


    別說這兩個丫環,就是說話的人看見了,也嚇得嘴裏舌頭不靈活了。


    武鬆手起一刀,也殺了,把這兩個屍首拖放到灶台前,滅了廚房的燈火,趁著那窗外的月光,一步步走進堂屋裏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水滸白話版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間獨舞之幽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間獨舞之幽蘭並收藏水滸白話版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