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夢甩甩腦袋不再多想,她看著已經平複下來情緒的林寒霜,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抽了幾張麵紙遞到了她的麵前,林寒霜接過紙巾輕聲說了句謝謝,然後微微背過身去撩起一直垂在臉側的頭發別到耳後,慢慢的擦拭著自己的臉頰。


    黃夢等著她收拾好自己,也不說話就隻是靜靜的看著她,辦公室的門是虛掩著的,除了陳澈溜之大吉,薑穎,小張和徐奧都在門外沒有離開。


    徐奧雙後插兜背靠在走廊牆壁上,低著頭像是在發呆,西裝外套被他敞開別在手腕處,更顯身姿欣長,小張站在靠著門邊的位置,走廊上的燈光昏暗,她借著燈光不時的偷偷往裏麵瞄上兩眼。


    相比之下薑穎就表現的自信的多,她看著徐奧沉默著走到他跟前,徐奧看到眼前地麵上向他走來的一片影子便抬起頭來,看著薑穎說道:“怎麽了。”


    許是真的累了,他說這話時嗓音深沉帶著些許沙啞,眼神中也透著疲憊,薑穎看著他關切的說道:“累了嗎?要不要先迴去休息?”


    徐奧看著她熱烈而直接的眼神不是不懂她的心思,但他向來有自己的做事原則,他站直了身子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眼神恢複清冷,清了聲嗓子,淡淡的說道:“我沒事,等這裏結束了再說吧。”


    薑穎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徐奧的情緒變化,她走到徐奧身邊雙手背在身後撐在牆壁上,昏暗燈光下,她看向徐奧的眼睛柔的像是能滴出水來,嘴角微微笑著,感受著來自他身上獨特的氣息,哪怕不說話就隻是這樣靜靜的呆在他身旁也是一種幸福。


    薑穎一直都覺得自己才是最懂他的,就好像現在雖然他們什麽都不說,彼此之間也有一種無形的默契,就好像在大學裏的那場辯論賽。


    當時他們是一個小組,對麵則是法律係的同學,本來他們小組就是湊人數參加的比賽,小組其他成員都沒有把這場比賽當迴事,覺得他們終歸是要當炮灰的,也就沒有人去認真準備。


    那時的她,還是大一新生,組裏的其他成員都是大二學長,她本就要強,這次又被社團推選和學長學姐們一起比賽,她是相當看重的,因此做了充分的準備。


    到比賽當天,她作為正方二辯選手和反方二辯選手展開了激烈的舌戰,其他組員卻絲毫不緊張,還有一名組員臨時缺席導致他們小組毫無戰鬥力,若不是她還苦苦撐著,不到5分鍾這場比比賽就會結束。


    直到徐奧的出現,他是頂替缺席的那名組員,一身純白的休閑套裝,邁著慵懶的步子走了過來,那天他並沒有戴眼鏡。薑穎現在還記的,他坐到自己身邊一辯的位置上,衝著自己微微一笑,黑白分明的眸子,輕輕上揚的嘴角便那樣直直闖進了她的心裏。


    因為隻是社團舉辦的比賽,他的遲到也並沒有影響比賽的進行,對麵的法律係同學也隻是把這比賽當作練手,也根本不在意徐奧的出現。後來雖然還是他們贏了比賽,但是每個人都記住了對方的一辮選手,言辭鋒利一針見血,思維敏捷反應迅速,倒是讓他們有些招架不住。


    這場比賽中最吃驚的當屬薑穎了,他坐在她的身旁,身上散發著清新的洗發水的味道,袖子被他挽到手肘上,和她的嚴陣以待相比他倒是慵懶備至,但卻能精準的找到對手的漏洞並予以反擊,而薑穎也毫不遜色和他配合的相當好,隻是簡單的一個對視她便知道他要反擊的點在哪裏。比賽結束,徐奧笑著說道:“可以啊學妹,我叫徐奧,你呢?”


    “薑穎。”


    “嗯,好的學妹,以後有機會再見。”


    薑穎沉浸在自己的迴憶裏,徐奧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近午夜,小張不時伸著頭往門縫裏瞅著。


    黃夢耐心的等著林寒霜,終於她歎了口氣,轉過頭對著黃夢說道:“姑娘,你,你想知道什麽?”


    黃夢看著她眼裏的紅血絲,表情柔和輕聲問道:“我想知道,你為什麽偷拿食物和藥品?我覺得你不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


    聽到黃夢的話,林寒 霜像是受了極大的委屈,她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可心裏的委屈一旦被打開了缺口便向決堤的洪水猛獸瞬間洶湧而來,擋也擋不住,她的淚水便不受控製的湧出眼眶,她忙用手上的紙巾蓋在自己的眼睛上,可單薄的紙巾又怎能擋得住她的隱忍的委屈與無奈。


    黃夢又抽了好幾張紙巾遞到她的手裏,林寒霜終於不再是低聲啜泣,此刻她終於願意大聲宣泄自己的情緒,辦公室裏傳來她悲拗的哭聲。


    薑穎的思緒被林寒霜的哭聲拉迴,她猛地抬頭先是看向徐奧,發現他已經走到門邊上,側身看著裏麵。她走過去輕輕說道:“怎麽迴事?怎麽還在哭?”


    薑穎皺著眉頭想探清裏麵的動靜,徐奧此時站直了身子輕輕後退了兩步說道:“再等一會兒吧,實在不行就明天再說。”他剛才d透過門縫一直看著,相比他們為了完成任務一般的焦急,黃夢倒比他們有耐心,她是真的關心那個林寒霜做此事的目的,而不隻是完成任務。


    等林寒霜徹底止住了哭聲,她將一直捂在臉上的紙巾拿了下來。她抬頭看著黃夢,輕輕歎了口氣說道:“姑娘,我跟你說了希望你能理解我。”


    黃夢看著她發紅的眼眶,點頭說道:“嗯,我會的。”


    “我其實不是來這兒探親的,我是來找人的。他是s國人,我們是在一次旅途中認識的,我其實是有家庭的,我的孩子今年剛上大學,我和我的老公是大學同學,結婚前我們也是很相愛的。”說到這兒林寒霜重重的歎了口氣。


    “可是隨著婚後柴米油鹽的平淡日子過久了,我們之間完全沒了愛情,全是憑著對孩子的愛和對家庭的責任在一起。他不再像婚前那樣會浪漫會哄我開心,反而是我,要時常照顧他的心情和情緒,工作忙了累了反而是我,要去寬慰他,諒解他,他也慢慢習慣了對我的不聞不問和我對他的關心照顧。”


    黃夢安靜的聽著她講述,林寒霜擦了擦鼻子,擺弄著手裏的紙巾,垂頭接著說道:“其實我需要的並不多,浪漫,哪個女人都向往,可我也知道一起過日子不能總想著浪漫浪漫的,於是我就一直壓著自己的情緒,不去想那些,還安慰自己所有結了婚的兩口子都是這個樣子過來的。


    “就這樣每天安慰自己過日子,直到有一天,他告訴我他的朋友要在飯店為他老婆慶祝生日問我要不要一起過去,我也沒有多想就答應了和他一起去。要不是那一次參加別人的生日宴,我還不知道原來並不是每一對夫妻都是我們這個樣子。對方兩口子和我們也是大學同學,我當時還調侃男方都結婚這麽長時間了還像年輕人一樣玩浪漫,你知道他說什麽嗎?”


    林寒霜停了下來,看著黃夢說道,黃夢笑著搖搖頭。


    林寒霜的眼裏透出無限絕望,含著眼淚說道:“他說我老公才是他們中間最會玩兒浪漫的,以前為了給他的前女友一個驚喜,吃了一個月的饅頭省錢買禮物不說,還偷偷跑去找人家來個浪漫驚喜。”林寒霜自嘲似的笑了笑,可淚水卻在她一低頭的瞬間奪眶而出。


    “我當時笑笑沒有說話,可心裏卻針紮一樣難受,細細迴想一下,自從我和他在一起後,他似乎沒有做過特別讓我感動的浪漫事,無非就是一起出去旅遊,一起逛街,一起吃飯,哼,就連求婚也是我要求了他才做的。”說到這些,林寒霜的嗓音已經控製不住的顫抖起來,她低下頭用手裏的紙巾輕輕的覆在了眼睛上,黃夢看著她微微顫抖的嘴唇,沒有說話。


    “哎,後來我每天都在迴想,迴想我們在一起的所有細節,突然有一天我就腦子裏蹦出了一句話,他並不愛我,或者說並沒有我想的那樣愛我,隻是一般的愛。”


    “我對他來說不是那個能讓他激情澎湃為之不顧一切的人,對我,對我們的感情,他是理智的,他會考慮送我一束鮮花和帶我吃頓飯哪個更有現實意義,他會在我想要驚喜浪漫的時候告訴我,他不知道我喜歡什麽怕買錯,好像導致他不浪漫的原因在我。”


    “我當然知道一束花沒有一頓飯來的實在,我也知道他肯定買不對我想要的那個禮物,以前我也常安慰自己不能怪他,可是那天,就在那個生日宴上,當我看到他幫他朋友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物送到他朋友的老婆麵前時說著‘這可是他給你準備的驚喜禮物啊,不管什麽樣子你肯定喜歡吧!’”


    “果然,他朋友鬆開他老婆的眼睛後,那個女人看著麵前的包包,說實話那個包確實有點老氣,但是那個女人還是興奮的大叫出來轉身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老公。而我的老公呢,則是幫著記錄別人的浪漫時刻,拿著手機不停的幫著拍照,嘴角咧的好像他是主角。當時我就站在一旁,笑著看著他,後來想到這一幕,我才知道他怎麽會不懂浪漫呢?他隻是不想浪漫罷了。想通了我也就不再糾結了,以後的每一天我都像以前一樣,他也沒有發現我思想上的變化,隻要我不說,他是不會主動去探究我的情緒的,哪怕我說了,也隻是無關痛癢的一句安慰。以後的每一天我都像完成任務一樣生活著,直到有一天,有個朋友想組團去旅遊,找到了我,當時我想出去散散心也好,就和他們一起來到s國。”說到此處,林寒霜的情緒才逐漸平穩下來。


    “我和他便是在這次旅行中認識的,當時我們沒有找導遊,為的就是方便我們自己閑逛,就在當地找人介紹了個翻譯給我們,那個翻譯就是他。”林寒霜的眼裏露出一絲女孩兒家的羞澀。


    “他和我年紀一樣,我們剛見麵的時候並沒有發什麽一見鍾情這種套路劇情,就是很正常的交往。隻是後來我的朋友有急事要先迴國,我本想和她一起迴去,可她勸我留下逛逛,我當時動搖了,已經很久沒有過自己的時間了,我便留了下來。他便帶著我打卡各個旅遊景點,還帶著我一起玩了海上衝浪,我很久都沒有那麽開心過了,我甚至都忘記了怎麽開懷大笑,那幾天我像個小姑娘一樣不停的讓他幫我拍照片,他還會幫我擺好姿勢。”


    林寒霜像是想到了什麽,不自覺的笑了一聲,繼續說道:“我們還去了酒吧,我隨著人群在舞池裏扭動著身體,我的身心無比暢快,也就是那一天,他突然吻了我。我一瞬間清醒,當時他抱著我,我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裏麵是能把我融化的溫柔,他像是覺得嚇到了我,想要鬆開我,就在那時我腦子裏一直繃著的弦徹底斷了,我揪著他的衣領毫不客氣的吻了上去,我們吻了很久。”


    林寒霜說著這些話的時候,黃夢發現她和剛才那個畏縮膽小的女人完全就是兩個人,這會兒的她更像是個初試人間歡愛嬌羞無比的姑娘,原本哭紅的眼眶這時看上卻更顯嬌媚。


    “後來我就打電話說我要在s國多停留了幾天,原本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的,可是當我聽到我的丈夫,隻是簡單的幾句問候便再無其他語言之後,我心中的愧疚也就變得坦然了。他,總是對我有說不完的話,看著我時滿是柔情的眼神讓我一步一步淪陷,時間過得很快,我也沒有理由再留下來,迴國前的晚上,我們一起把情侶之間該做的事都做了。當時我躺在他的臂彎裏,心裏全是對他的不舍。”林寒霜的臉上漾出不屬於她這個年紀還有的嬌羞與媚態,卻也十分動人,也許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吧。


    “每天我們都通過網絡聯係,我像個小姑娘似的每天沉迷在和他的聊天裏,終於熬到孩子高考結束,我也就終於覺得自己解脫了。這次趁著孩子假期他去了他奶奶家裏,我便騙我丈夫說,是和朋友一起出來旅行,我就一個人來到了這裏。終於見麵我們都按耐不住燥熱的心,這次他帶我去了他的家裏,他沒有結婚,獨居,可就是一個獨居男人的家裏卻擺放著新鮮的花朵,門口的鞋櫃裏有剛好合適我穿的女士拖鞋,就連洗手間裏也準備好了我所需的一切,同居的那幾天裏,我完全像是換了個身份,我不再是孩子的媽媽,不再是誰的妻子,我就是我,我享受著愛情的滋潤完全將以前的自己拋卻腦後,那幾天真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幾天。”林寒霜的臉上已然沒了剛才的抱怨,言語間溢滿幸福。


    “後來你們也就知道了,發生了爆炸,在主城區還沒有被封鎖之前他就帶著我來到大使館,可是他有哮喘,連日的爆炸,激揚的灰塵讓他哮喘發作,雖然他隨身帶著藥品可是也很快用完了。他把我送到大使館外牆邊上就再也走不動了,不過那裏倒是很隱蔽,有雜草覆蓋還有一些破舊的木頭箱子,我便讓他在那裏等著我,我本想著到大使館求助,可剛繞過圍牆便暈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大使館了。”


    林寒霜說完,黃夢沉思片刻後說道:“所以你每天偷偷的多拿一份食物是為了給他,那你為什麽不把他帶進來呢?”


    “是他不願意進來,你知道嗎,我們每個人來大使館時他們都會核實我們的身份資料的,上麵連你上過哪所小學都能查出來,這種時候任何一個來到大使館的人他們都是很謹慎的。他是s國人,他的身份資料大使館很難核實肯定不會留下他,而他最擔心的就是我們一起出現,這裏全是國人,他怕我們的關係被別人發現,畢竟我還有家庭。”


    黃夢微微點了點頭,那個男人應該是怕她被別人說閑話,黃夢看著女人哀傷的表情,輕聲說道:“所以那些藥也是你拿給他的?”


    林寒霜點了點頭沒有說話,黃夢心中了然,繼續說道:“那他現在怎麽樣了?”


    林寒霜聽到她的話情緒顯得激動起來:“我不知道啊,我們說好的,我每天晚上給他送吃的,主城區封了,他身體又不好,就一直呆在那個牆邊上,上次我去找他的時候他都已經開始咳嗽不停了,我才想著偷藥的,我被他們發現後就一直關在這裏,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又沒有東西吃,嗚嗚~”林涵霜說著便止不住的哭了起來。


    黃夢已經知道這個事情是怎麽迴事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再說話,她站起身走到門邊打開房門便看見徐奧站在外麵,小張和薑穎看見門被拉開都圍了過來


    “怎麽樣,她交代了嗎?”小張急切的問道。


    “嗯,不知道我們這裏還有警察辦案這項業務?”黃夢看了一眼小張,輕笑一聲,轉頭看著徐奧說道:“走吧,我們先去找一個人。”


    徐奧深深的看了一眼黃夢,雖然不明白她的意思卻還是轉身跟著就要走下樓梯,薑穎看著他們二人的背影急切的問道:“找什麽人?她跟你說什麽了?”


    黃夢沒有理會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停了下來扭頭衝著屋內說道:“林寒霜,你不一起來嗎?”


    林寒霜坐在位置上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趕忙跟了過來,他們三個一起下了樓,薑穎和小張互相看了一眼,也跟著走了下去。


    林寒霜在前麵急切的走著,他們在徐奧的帶領下直接出了大使館的大門朝著圍牆邊走去,圍牆上有照明的燈泡,借著微弱的亮光林寒霜一眼就看到了伏在地上大口喘氣的人,她輕唿一聲趕緊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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