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聞,看著我。”沈淩雲捧住他的臉,表情無比認真,“我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迴憶裏的任何事,你隻要留在我身邊,什麽都不用擔心。”


    我怎麽留在你身邊……


    你拿什麽保證?


    沈淩雲,你太狂妄了。


    修聞胸膛傳來鈍痛,不知不覺竟有淚水從他眼角滲出,又悄然滑入發絲間。


    見修聞眼神異樣,沈淩雲緩緩將手挪迴他的心口,道:“這裏還疼嗎?”


    修聞早就跟他說過死人不會疼,他不明白對方問這種話還有什麽意思。


    然而很快他就明白了。


    沈淩雲的神情無比癡狂,他按住修聞的心口道:“你是不是想走?你的心髒在我手裏,你走不掉的。”


    一股寒氣從腳底竄起,像閃電般擊中修聞大腦!他瞪大雙眸滿臉吃驚,以為是自己半聾聽錯了話。


    他的心髒是沈淩雲挖走的?!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修聞滿臉悲戚不解,抬手就將對方的臉打到一邊。


    而沈淩雲卻忽然笑了,他啐出一口血,輕手撫摸他的臉道:“反正你那麽愛我,把心髒給我又如何?我用它將你留在身邊,你不開心?”說罷他抬起修聞的下巴,湊過去輕輕一貼,“你隻能愛我。”


    明明已經不用唿吸,可修聞還是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窒息感,他捂住心口,血夾著淚水滴落:【二姐救命!我覺得身體有點不對勁,好像……】


    【你別急,我檢查一下。】二姐匆忙點擊係統麵板,很快就驚叫道:【你的身體在迅速腐壞!這樣下去不行,你得迴古宅一趟!】


    【什麽……】


    【是你的靈魂想脫離肉身,一旦魂離,身體就會徹底腐爛。古宅的棺材裏有鎖魂陣,能幫你固魂。】


    修聞被沈淩雲的話刺激得頭昏腦脹,他來不及思考二姐的意思,絕望道:【來不及了!我該怎麽去?】


    【這好辦。】


    白光閃過,沈淩雲突然被什麽東西掀飛了出去,不等他起身,修聞便如閃電般踹開大門,幾秒不到就消失在夜色裏。


    門外的花樓月被撞得生疼,但他很快就意識到衝出門的是修聞。待沈淩雲追出來時,外麵隻剩下滿臉錯愕的花樓月。


    “找人!”沈淩雲咬牙。


    ……


    修聞強忍疼痛,借用係統的空間輔助來到古宅。


    周圍一片昏暗,微弱的光線透過窗子灑落在棺材上,仿佛在為迷途者指引歸處。他緩步靠近,耳邊靜得隻有自己沉重的腳步聲。


    那麵棺蓋已經被重新放迴原處,與棺板之間餘留一個拳頭大小的空隙。修聞吃力地伏在棺口,一副隨時會暈倒的樣子。


    好在他理智尚存,推開棺蓋後毫不猶豫地往裏倒去,身體的不適在他陷入黑暗的那刻得到緩和。


    木質清香幽然彌漫,棺材內似乎有什麽東西可以安撫痛苦。他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然而沒過幾秒他便捂住麵孔,整個人控製不住地顫抖。


    殷紅血淚從指縫滲出,一點點沾染棺底……


    他真的死了,這裏就是他的歸宿。


    一具枯骨,一個幽魂,沒辦法離開自己的歸宿太久。


    這是他的葬身處、埋骨地……他從這裏逃出去,遲早要迴到這裏。


    修聞睜開眼,血淚朦朧,他看不見任何東西。這裏宛如無人深淵,周圍的溫度是如此冰冷,比冰凍寒霜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果可以,他也想在這裏長睡不起……


    什麽遺願,什麽愛人,什麽家人,他會通通忘記。血肉會被蟲子啃食幹淨,骸骨會慢慢散落,最後化為塵土,直至世間再無修聞。


    不……他怎能就這樣離開?!決不能……


    修聞的腦海裏一片嘈雜,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嘶吼著要離開,有人哭泣著要迴來,吵吵嚷嚷的聲音讓他十分難受。


    【別吵了。】他說。


    那些聲音瞬間消失,不知是忌憚還是何意,靜默片刻,吵嚷聲便又重新響起。


    修聞咬牙,緊鎖眉宇。


    “睡吧。”稚嫩童聲像清脆的鈴音,將其他雜音徹底驅散,“奶奶說過,累了就要休息。”


    一股暖流伴隨酸澀湧進胸口,修聞感覺黑暗中有雙小手在輕柔地撫摸他的頭發,漸漸的,困倦感襲來,他閉上眼。


    不知過去多久,古宅大門被緩緩推開,一道人影大步流星至棺旁,目不轉睛地盯著棺中之人,心緒頓時沉到穀底。


    他連忙轉頭看向博古架,隻見香燭還有熒熒微光,屋內的陣法也毫無破損。


    鬆了口氣後,他便用目光描摹修聞的睡顏,眸中深藏眷戀。


    他替棺中人拭去血淚,然後將染血的指尖靠在唇邊輕輕一吻。


    ……


    一連數月過去,第一場冬雪在夜幕時分降臨。


    寒風簌簌,雪如鵝毛般在風裏卷落。


    即便在如此寒冷的日子裏,修聞也沒有穿很多衣服。相反,他有種解放的感覺。


    冰雪能幫他減緩身體的腐敗速度,推遲他離去的日子。


    修聞手裏關於季和犯罪的證據幾乎已經收錄完整,唯獨缺少他害人換血的證明。


    可他不著急。


    他在前些日子給季和下了一劑猛料——托二姐給季和下毒。


    經過這麽一遭,季和不可能還坐得住。


    這天,修聞早早從警局迴到了修宅。


    一個月前他就已將各種事務安排妥當,然後在福利院放了一把大火,借火勢把孩子們轉移到了遠處的城鎮中。他利用障眼法躲過警察的調查,眼下他作為福利院的資助人,隻需要做一些善後的事即可。


    今兒個是他的生辰,也是他最後一個生辰。


    他知道自己的身體抵不住時間的侵蝕,也知道季和已經將懷疑的目光放在了自己身上。


    他是在拿自己賭。


    賭季和接下來會不會孤注一擲,抓他去換血。


    孩子們“死了”,對於季和來說,眼下的良藥便隻剩他修聞一人。


    ……


    修聞模仿活人模樣,唿出一口氣。


    過生辰,就不要想別的事了。


    他本以為能獨自享受雪夜,不料“客”從外來,接連敲響修宅大門。修聞不予理會,沒承想一個腦袋從高牆探出,緊接著一道人影便從上而下,穩當落進雪地中。


    沈淩雲捧著一個精致的盒子,笑盈盈道:“生辰快樂。”


    修聞眼角一抽,耳邊竟又傳來陣陣唿喊。


    “聞爺……您開開門好不好?我求您了……樓月好冷……”


    一群討債鬼!


    修聞黑著臉起身,在沈淩雲的沉默中打開了大門。


    門外的花樓月紅著臉,眼眶通紅:“您終於肯見我了,這些……”他拿出幾張照片,上麵赫然是他與修聞,然而修聞的臉卻糊成了一片,無一例外。


    花樓月小聲道:“全是壞的。”


    修聞沒說話,而身後的沈淩雲立即奪過照片,看了看,笑道:“沒壞。”說罷他就將它們盡數收入懷中,完全不顧花樓月瞬間怒起的臉色。


    ……


    “迴去坐。”他拂去修聞發梢的雪花,牽起他往迴走,花樓月當即跟上,在雪地中留下幾串深深的腳印。


    深夜溫度驟降,他們坐於門前,看著雪花落在院中。


    修聞沒打算吃東西,他隻是想走個過場,不枉人生中最後的雪夜。然而一想到自己會跟殺害自己的人坐在一起過生辰,他就覺得十分好笑。


    “咣咣咣!”


    大門被撞響,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去——隻見大門被狠狠撞動,很快,旁邊的高牆之上又跳落一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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