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畫麵十分和諧,男孩也非常乖巧可愛。正常人看到這種老照片肯定會感慨一番,但修聞隻是默默地將相框放迴原位,蹲坐在一旁抽出其他老相冊。


    相框裏的男孩是沈淩雲,這張照片是修聞小時候向他討要來的。


    當時有個出名的攝影師拜訪沈父沈母,並為沈淩雲拍了一套照片。小修聞得知此事後,便腆著臉皮軟磨硬泡,硬是討來其中一張留作紀念。


    修聞記得那個攝影師也為自己家拍過照。


    他端著薄薄一本相冊,盤腿細瞧。二十年前的父母,奶媽,其他下人……還有宋詞,都在這本冊子裏留下了痕跡。


    翻來翻去,唯獨沒有他自己的照片。


    當時由於宋詞的出現,年幼的他經常與父母吵架,每次吵完都會躲在房間幾天幾夜都不出來。拍照的時候恰巧撞在他氣頭上,宅子裏也沒誰來叫他,所以整個修家隻有他沒有照片。


    修聞想了想,自己確實沒有拍過照,小時候沒有,長大後也沒有。


    雖然有些遺憾,但也不是什麽值得感傷的事。


    一種解脫感油然而生,他暗中鬆了一口氣。


    記憶裏沒有人在乎他,瞧瞧,他都在棺材中發爛發臭了,別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哪裏,不確定他到底死沒死。


    沒有照片這件事,更能讓他輕鬆自在。


    等時間衝洗完世界,多少年後,枯骨也會化成灰燼。到那時,他的身影會從世間徹底消失,就仿佛世界上從未有過這個人。


    隻要不曾來過世間,就不會有痛苦。


    修聞下意識地捏緊照片,視線在每個人臉上一一劃過。這些記憶裏的麵孔要麽已經不在人世,要麽早已去了別處,與他再無相見的可能。


    歲月徒留下一張張沒用的廢紙片,讓人空憶往事……


    他心道:我一點也不想念他們,也不羨慕他們。


    沒有照片就沒有唄,反正死了帶不走,活著也沒人看,他少用一張膠卷,別人就能多用一張。


    反正他才不稀罕……


    他強壓心底的異樣情感,隨手將相冊丟了出去。


    被丟開的相冊翻起一個角,一張老照片赫然映入眼簾。


    照片上的男孩濃眉大眼,麵色冷峻,嘴角幾乎看不出笑意。這張照片後麵還有一行字,筆跡清晰端正,應該是近幾年寫上去的一串地址。


    這個男孩是宋詞,他早在十多年前就去世了。


    修聞疑惑地撿起照片,摩挲著這串地址,腦海裏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破土而出……


    照片背麵是他自己的字跡。


    可……自己為什麽要在宋詞的照片後麵寫地址?這個地址是誰的?


    宋詞?怎麽可能,他早就死了!當年自己親眼看見他被放進棺材,闔棺入土,連宋詞的葬禮都是他親自操辦的……宋詞絕無生還的可能。


    斷斷續續的畫麵閃過腦海,修聞蹙起眉宇,耳邊響起幾道極為熟悉的聲音:


    “我要做什麽,跟你有什麽關係?”


    “……”


    “是,都是我做的,怎樣?”


    “……”


    “管好你自己!少來教訓我!什麽玩意兒!”


    “……”


    “我清楚我在幹什麽。”


    ……


    暴戾的嗬斥和爭吵聲在頭腦裏炸開,修聞瞠大雙目,頗為痛苦地捂住嘴巴。


    “季哥,您還不相信我嗎?城東和城南是我的地兒,大不了把他們全清理掉,找個地兒將人埋了……”


    這些都是他自己的聲音……


    季哥?不會是隔壁省的那個軍閥季和吧?


    臥槽,這人哪裏是哥啊,年齡大得都可以當他爹了!自己一定是中了邪,竟然對著季和卑躬屈膝。


    修聞一臉愕然,完全想象不出自己跟季和會有什麽交集。對方是個十足的混蛋,早在二十幾年前就做盡惡事,私底下的醜陋勾當叫人作嘔。附近幾座城市長久遭受他的迫害,但礙於找不到證據,都沒法跟他起正麵衝突。


    如果最後是自己與季和的對話,那他前麵的爭吵對象又是誰?


    是誰來著……應該是他的熟人,而且他肯定很討厭對方,不然不會用這種語氣說話。


    當修聞反應過來時,宋詞的那張照片已經被他捏得皺亂不堪,男孩的臉徹底變形,看起來十分好笑。


    修聞又打開相冊,將所有照片取出,一一檢查背麵。


    相冊中還有一張單獨的照片,看樣子是近幾年剛拍的。照片裏是個成年男子,他的臉非常模糊,修聞端詳半天也沒看出他是誰。


    男子全身上下都很清晰,偏偏臉部卻像經曆五六十年風霜、且保管不當的照片,已經模糊得不成樣子了。


    指尖輕輕撫摸照片表麵,不知何故,修聞那空洞洞的心窩處開始隱隱作痛。


    他緩過神,翻過照片,這張照片後麵也沒有線索。


    修聞將其放迴相冊,轉身走近一堆雜物。幾十本舊筆記和紙筆胡亂地堆在那裏,書頁邊緣又黃又皺,破破爛爛的樣子似乎是早已被人翻動過。


    他下意識撿起一本,裏麵無非是他童年的日記和學生時代的課堂筆記,濃厚的墨水味兒已經隨著時間的推移變淡,裏麵也沒有特殊的地方。


    直到摸到第八本筆記時,他下意識往書脊內側摸去,指腹下頓時多了異樣的感覺。


    修聞頓了頓,直接撕開書脊抽出幾張暗頁,然後用斷頭筆和破報紙覆在暗頁後麵開始劃拉。


    不一會兒,報紙表麵慢慢浮現幾行字。


    【*國**年6月*日】


    【*和的***樹根處】


    【我找到了****】


    【季和很相信我,那些******差不多了,應該很快就能*****可我總覺得不安,大抵是因**的錯事太多,心中有鬼。】


    【我一點都不後悔,因為我沒有錯,****來了,我最好把東西***,到這裏我也應該要休*了,不過,我還差最後的**沒拿到,我得去******。】


    這是他自己的字跡,雖然有些潦草,但還是能看清大部分內容。修聞很少用這種方法寫日記,而能讓他用這種隱蔽方法記錄的,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看到這裏,修聞的腦袋仿佛被錘子砸了一下,部分記憶爭先恐後地湧入腦海。


    他驀地跪倒在地,顫抖著雙手撐起身子,唇瓣完全失去了血色。


    半晌,他緩緩起身,拖著身體朝院子走去。


    宅子很大,但留下的人很少,院子裏此時隻剩他一人。修聞張望一番,目光移到一棵桃樹下,隨即便扭頭離開了。


    他想起了自己生前還沒做完的事——季和,他得找出季和害人的證據。


    當年正是軍閥季和暗中操作,殺害了他的父母,而宋詞父母之死也是季和所為。


    二十多年前,季和仗著自身權力,私下做著販賣軍火和買賣兒童的勾當。而近些年他更是與敵國侵略分子暗中勾搭在一起,迫害這片大地上的百姓。


    簡直枉為人。


    原本他手下的人隻抓流浪的乞兒和窮苦人家的孩子,可在某次行動中,他們竟把宋詞誤抓了,而宋詞父母正是在某軍隊任職的中級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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