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艱難地刺破雲層,侍郎府一夜未熄的燈火在微光中搖曳。蘇禦熬紅了眼,緊攥那從密道尋來的賬本,指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仿佛要將賬本生生攥出個窟窿來。身旁的林婉亦是滿臉倦容,幾縷發絲被汗水浸濕,淩亂地貼在臉頰,可眼神依舊專注,試圖從賬本晦澀難懂的記錄裏,揪出那足以扳倒幕後黑手的關鍵線索。衙役們腳步匆匆,穿梭於庭院廊道,匯報著侯府老爺被押解後的各方動靜。蘇禦眉頭擰成死結,心中暗忖,這侯府老爺不過是冰山一角,背後那股龐大且隱秘的勢力,絕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斬斷他們伸向朝堂的罪惡觸手,此刻定是在暗處磨刀霍霍,準備給他們致命一擊。
果不其然,街頭閑散混混像是被一股無形之力驅使,不約而同在侍郎府周邊晃悠起來。他們嘴裏不幹不淨,罵罵咧咧,百姓們見了,紛紛如避瘟神般避讓,往日熱鬧非凡、行人熙攘的府前街道,瞬間冷清得滲人。外出采買的小廝更是遭了殃,被一群混混圍堵在狹窄小巷,菜籃被粗暴地掀翻,新鮮蔬果滾落一地,人也被推搡得摔倒在地,膝蓋、手肘擦傷淤青好幾處。小廝連滾帶爬迴府,眼眶泛紅,哆哆嗦嗦哭訴道:“捕頭,那幫人跟瘋了似的,上來就動手,小的實在招架不住啊!”蘇禦見狀,怒火“噌”地一下從心底冒起,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可多年辦案的經驗讓他清楚,這僅僅是對方打響的第一聲“下馬威”。
晌午時分,日頭高懸,熾熱的陽光烤得大地發燙。一位手搖折扇、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大搖大擺跨進府門。此人目光狡黠,仿若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嘴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身後還跟著兩個身形魁梧、滿臉橫肉的家丁,一看便是來者不善。“蘇捕頭,久仰大名啊!”中年男子陰陽怪氣地開口,折扇一合,輕輕拍了拍掌心,“聽聞你連侯府老爺都拿下了,本事不小啊!”
蘇禦劍眉一挑,身形陡然站直,一股凜冽的氣勢從身上散發出來,起身冷喝道:“閣下是誰?這般無端闖入我侍郎府,所為何事?”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往前湊近幾步,壓低聲音道:“蘇捕頭,明白人不說暗話,你手裏那賬本,可得掂量掂量。這京城的水啊,深得很呐,有些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見好就收,別到時候大家都下不來台。”
蘇禦“哼”了一聲,鼻腔裏噴出不屑的粗氣:“威脅我?我身為捕頭,肩負的便是查明真相、揪出幕後黑手的重任,還怕你這幾句狠話?”
中年男子臉色瞬間一沉,收起那虛假的笑容,眼裏閃過一絲狠厲:“蘇禦,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就憑你那點微末功夫,想撼動這盤根錯節的勢力?真要是動起樓來,你不過是螳臂當車。今日我好言好語勸你,往後要是還不收手,可別怪手段狠辣,你若再查,至親至愛皆成肉泥,侍郎府化作焦土!”說著,朝身後家丁使個眼色,家丁會意,立馬擼起袖子,滿臉猙獰地往前跨了一步,擺出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架勢。
林婉見狀,迅速從腰間抽出銀針,側身敏捷地擋在蘇禦身前,柳眉倒豎,嬌喝一聲:“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想行兇不成?”
中年男子瞥了林婉一眼,嘴角浮起一抹輕蔑的嗤笑:“喲,小娘子倒是烈性。不過,你倆要是執迷不悟,往後可不光是自身性命堪憂,家人朋友,怕是都得跟著遭殃。”
蘇禦怒極反笑,仰頭大笑三聲,笑聲中滿是不屈與嘲諷:“拿家人威脅我?你們這等醃臢手段,我蘇禦見得多了!我要是怕了,就不配這身捕快服,更對不起京城百姓!”說罷,手按劍柄,劍身嗡嗡作響,似也感受到主人的怒意,急切地想要飲血一般。
中年男子見威懾不成,惱羞成怒,拂袖而去,臨行前還不忘撂下狠話:“蘇禦,你等著,這事兒沒完!”
等人走後,林婉憂心忡忡地望向蘇禦,眼眶裏滿是擔憂:“蘇禦哥哥,他們來勢洶洶,接下來可怎麽辦呀?”
蘇禦深吸一口氣,平複著心頭翻湧的怒火,目光愈發堅毅:“婉妹,別怕。他們越是這般氣急敗壞,越證明咱們手裏的賬本戳到了他們的要害。咱們小心行事便是,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使出什麽通天手段。”
然而,威脅並未就此打住。夜裏,侍郎府內燈火通明,蘇禦與林婉還在書房對著賬本蹙眉沉思,窗外突然傳來“嗖”“嗖”幾聲尖銳的破空聲,數支利箭破窗而入,直直釘在桌案旁的木柱上。箭頭寒光閃爍,尾端還綁著布條,上書“再查必死”四個血字,殷紅刺目,在搖曳的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芒,仿若死神的詛咒。衙役們聞聲趕來,個個拔劍出鞘,滿臉驚怒,警惕地望向四周。蘇禦麵色凝重,緩緩上前拔下利箭,端詳著布條上的字,心中清楚,這幕後勢力已然喪心病狂,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林婉小臉煞白,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卻仍強裝鎮定:“蘇禦哥哥,他們這是公然挑釁,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蘇禦點頭,沉聲道:“沒錯,從現在起,府裏加強戒備,衙役們分批輪崗,一刻都不能鬆懈。婉妹,你盡量待在屋內,莫要隨意走動,以防不測。”安排妥當後,蘇禦獨自站在庭院中,仰頭望著夜空。此時,烏雲蔽月,繁星隱匿,恰似這前路,被濃稠的黑暗重重遮蔽,迷霧重重,危機四伏。可蘇禦眼底的那股堅毅之光,卻從未有過絲毫消散,他在心底暗暗發誓,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與這黑暗勢力周旋到底。
與此同時,朝堂之上也泛起了波瀾。早朝時,刑部尚書李明軒率先發難,彈劾蘇禦辦案莽撞,攪亂京城安寧:“聖上,蘇禦行事激進,如今京城流言蜚語漫天,百姓擔驚受怕,臣望聖上收迴成命,另派他人查辦繡案。”說著,他還呈上一本偽造的受賄賬本,賬本上字跡歪扭,卻詳細記錄著蘇禦收受各方賄賂的款項,另有幾個被收買的證人,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佯裝佐證。朝堂上一時議論紛紛,矛頭直指蘇禦。
聖上麵色陰沉,目光如炬,緩緩掃過群臣:“蘇禦查案以來,雖有波折,但揪出侯府涉案,也算有功。爾等此時彈劾,是何居心?”
李明軒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迴道:“聖上,蘇禦攪得京城不得安寧,這繡案牽扯甚廣,恐非他一人能擔此重任,望聖上三思。”
禮部尚書之子徐澤心急如焚,顧不得朝堂諸多規矩,挺身而出,高聲道:“聖上,蘇禦查案盡心盡力,那些流言分明是幕後黑手故意散播,意圖混淆視聽,為的就是逼蘇禦下馬。此事換人,不正中他們下懷?”朝堂瞬間分為兩派,雙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休,氣氛劍拔弩張。
蘇禦得知此事後,並未慌亂,稍作整理便進宮求見聖上。在禦書房內,蘇禦將近期調查所得、賬本詳情以及幕後勢力施壓之事,事無巨細一一稟明。聖上聽完,龍顏震怒,猛地一拍龍椅扶手:“竟有這等事!蘇禦,朕信得過你,繡案務必徹查到底,朕給你全權,朝堂上那些聒噪之聲,朕自會壓製。”
得了聖諭,蘇禦心中稍安,可剛踏出皇宮,便敏銳地察覺身後有人跟蹤。他佯裝不知,拐進一條幽深小巷,身形一閃,隱匿在陰影之中。跟蹤之人身形瘦弱,賊眉鼠眼,探頭探腦地走進小巷,四處張望找尋蘇禦的蹤影。蘇禦悄然從後靠近,如鬼魅般出手,瞬間製住此人,低聲喝問:“誰派你來的?”
那人嚇得渾身哆嗦,雙腿發軟,差點癱倒在地,結結巴巴道:“是……是李大人,讓我盯著你,看看你進宮都跟聖上……說了啥。”蘇禦心中一凜,這李大人正是朝堂上彈劾自己的刑部尚書李明軒,看來他與幕後勢力早有勾結,欲在朝堂上釜底抽薪,斷了自己查案的根基。
蘇禦押著此人迴到侍郎府,一番審訊,雖未撬出更多關鍵信息,但也篤定李明軒定會再有動作。果不其然,次日,街頭張貼滿了汙蔑蘇禦的告示,說他收受巨額賄賂、公報私仇、偽造證據,一時間,百姓們議論紛紛,看向侍郎府的目光都帶了幾分狐疑與疏離。
蘇禦怒不可遏,帶著衙役們上街撕扯告示,卻遭到一群地痞無賴的阻攔。這幫地痞手持棍棒,滿臉橫肉,囂張地圍堵上來,雙方劍拔弩張,衝突一觸即發。關鍵時刻,徐澤帶著一群家丁趕來增援,他手持長劍,威風凜凜:“蘇禦兄,別慌,我來助你!”有了援手,蘇禦等人迅速製伏地痞,可局勢愈發膠著,百姓心中的疑慮仿佛生了根,流言蜚語如野草般瘋長,怎麽也止不住。
林婉看著蘇禦整日奔波應對,心疼不已。她素日鑽研醫術、繡藝,曾聽聞有種藥水,遇熱便能在織物上顯出字跡來。夜裏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索性起身挑燈,再次仔細端詳那神秘手帕與賬本。燭火搖曳,光影晃蕩,不經意間,手帕在燭光映照下,竟透出幾行若隱若現的小字,正是那特殊藥水寫就,遇熱顯現。林婉湊近辨認,臉色驟變,忙叫醒蘇禦:“蘇禦哥哥,快來看,手帕上有新線索!”
蘇禦瞬間清醒,一個翻身下床,幾步跨到桌前,接過手帕,隻見上麵寫著“城郊廢院,亥時密會”,他目光一亮,精神大振:“婉妹,這說不定是幕後勢力碰頭之處,咱們提前布局,定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當下,二人召集衙役,精心謀劃。蘇禦挑選身手矯健、行事機靈的衙役,喬裝改扮,提前隱匿在城郊廢院四周,設下重重埋伏;林婉則調製迷藥、準備暗器,確保萬無一失。亥時將近,城郊廢院沉浸在死寂的黑暗之中,唯有風聲嗚咽,似在哭訴著即將到來的血腥廝殺,又似在預示著一場驚心動魄的風暴即將來臨。
雲層再度遮蔽星月,黑暗仿若濃稠的墨汁,將城郊廢院裹得嚴嚴實實。蘇禦率衙役潛伏許久,廢院大門緊閉,毫無動靜,唯有風聲穿梭在殘垣斷壁間,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響,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幾道黑影裹挾著夜色匆匆朝廢院趕來。為首之人身形高大,步伐沉穩,周身散發著冷峻肅殺之氣;身後幾人皆蒙著臉,身形敏捷,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待他們靠近,蘇禦定睛一看,為首竟是那神秘組織的二號頭目——“夜梟”,此人在世界上聲名赫赫,心狠手辣,武功高強,傳聞曾一夜屠盡山寨滿門,不留活口,手段殘忍至極,令人聞風喪膽。
“夜梟”抬手示意眾人停下,目光如隼,警惕地打量廢院周遭,良久,才緩緩抬手推開院門。門軸“嘎吱”作響,在寂靜夜裏格外刺耳,仿佛打破了某種禁忌平衡。眾人魚貫而入,就在他們踏入院子瞬間,蘇禦果斷下令:“動手!”
衙役們如獵豹出擊,從四麵八方撲向院內眾人。刹那間,喊殺聲起,刀光劍影閃爍。“夜梟”反應極快,身形一轉,抽出腰間長刀,刀身寒光凜冽,“叮叮當當”幾聲,擋開數名衙役攻擊,怒吼道:“蘇禦,你敢算計我!”
蘇禦從暗處躍出,劍指“夜梟”:“哼,你們作惡多端,今日便是落網之時!”說罷,挺劍直刺。“夜梟”舉刀相迎,二人你來我往,招式淩厲,每一擊都裹挾著勁風,震得周圍塵土飛揚。
林婉趁亂甩出幾枚迷煙彈,濃煙瞬間彌漫小院,刺鼻氣味嗆得敵人咳嗽連連、視線模糊。衙役們借機猛攻,一時間占了上風。可敵人也非等閑之輩,很快穩住陣腳,憑借精妙配合,逐漸扭轉局勢,竟有反包圍之勢。
蘇禦餘光瞥見戰局不利,心急如如焚,緊盯“夜梟”招式破綻。瞅準時機,他合身撲上,全然不顧肩頭被劃傷,拚盡全力一劍刺中“夜梟”右臂。“夜梟”吃痛,長刀險些脫手,卻咬著牙,反手一記狠招,逼得蘇禦後退數步。
局勢陷入僵局,蘇禦深知不能久戰,否則己方必敗無疑。生死關頭,他腦海靈光一閃,想起師父曾教的險招“逆轉乾坤”,當下腳尖輕點,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夜梟”,劍隨身動,在空中劃出幾道詭異弧線,專攻其要害。這突如其來的淩厲劍招,打得“夜梟”措手不及。
衙役們見蘇禦如此勇猛,士氣大振,緊跟其後奮力突圍。一番激戰,眾人驚險逃出廢院,雖重創敵人,卻未能將“夜梟”等人擒獲。蘇禦望著敵人逃竄方向,恨恨咬牙:“今日讓他們跑了,實屬可惜!”林婉輕拍他肩頭,安撫道:“蘇禦哥哥,咱們已有收獲,知曉這‘夜梟’身份,往後追查便有方向,莫要氣餒。”
眾人逃出後,癱倒在廢院不遠處喘著粗氣。林婉趕忙從隨身包袱裏掏出傷藥,給蘇禦肩頭的傷口清創、上藥,動作輕柔又麻利,嘴上還念叨:“蘇禦哥哥,你可別再這麽莽撞,嚇煞我了。”蘇禦咧嘴一笑:“有婉妹的藥,這點小傷算啥。”其他衙役也相互攙扶著,包紮傷口,交流此戰得失。有人氣憤地說:“那‘夜梟’太滑頭,下次定要逮住他!”蘇禦站起身,拍拍塵土:“沒錯,往後多留意江湖動向,定能尋到機會。眼下,咱們得打起精神,還有硬仗要打。”
正說著,府外傳來急促敲門聲。衙役開門,一位麵容憔悴、衣衫破舊的老者踉蹌闖入,“撲通”跪地,淚流滿麵:“蘇捕頭,求你救救我孫女!她被那神秘勢力擄走了,就因為我無意間瞧見他們密會,他們說要是走漏半點風聲,就殺了我孫女!”老者邊說邊顫抖著雙手,努力迴憶孫女的模樣,眼眶裏滿是焦急與絕望,“我那孫女,才十歲,水靈靈的,乖巧聽話,平日裏最是惹人喜歡,捕頭,你一定要救救她啊!”
蘇禦扶起老者,目光堅定如炬:“老人家莫慌,我定全力相救!您可知他們把您孫女藏在了何處?”老者顫抖著指向城北:“我隻隱約聽到他們提了句城北老宅……”
城北老宅,荒廢多年,傳言夜裏常有怪異聲響,陰森至極。蘇禦哪管兇險,簡單收拾就要出發。林婉執意同行:“蘇禦哥哥,我陪你,多個人照應。”蘇禦拗不過,點頭答應。二人帶著衙役,趁著夜色奔向城北老宅。
路上,林婉悄悄牽住蘇禦的手,手心滿是汗水,輕聲叮囑:“蘇禦哥哥,老宅肯定危險重重,你千萬小心。”蘇禦反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婉妹,有你在,我心裏踏實,咱定能平安救出姑娘。”這份溫情,在危機四伏中格外暖心。
靠近老宅,一股寒意撲麵而來,四周死寂,唯有風聲貫耳。蘇禦做個手勢,眾人噤聲,小心翼翼靠近。老宅大門緊閉,門板腐朽,隱隱散發著腐臭氣息。蘇禦給衙役使個手勢,讓他們守住四周,自己則帶著林婉,輕手輕腳推開大門,門“吱呀”一聲,似喚醒了沉睡老宅內的未知恐懼。此時,蘇禦敏銳發覺,老宅周圍樹木枝椏被人動過手腳,隱隱有絲線纏繞,怕是暗藏觸發式機關。衙役們瞧見,不禁吞咽口水,額頭冒出細密汗珠,有人小聲嘀咕:“聽聞這老宅邪性,觸發機關怕不止射出暗箭,還會招來要命的毒物。”一場生死未知的營救,就此拉開帷幕。
雖說眾人已有心理準備,可真到了老宅跟前,那股陰森的壓迫感還是讓人頭皮發麻。蘇禦微微側身,示意林婉躲在自己身後,低聲道:“婉妹,緊跟我,稍有不對,立馬退迴。”林婉乖巧地點點頭,手中握緊銀針與迷煙彈,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
眾人緩緩踏入老宅庭院,腳下落葉堆積,發出簌簌聲響,在這寂靜環境裏顯得格外刺耳。突然,一陣陰風吹過,吹得眾人衣衫獵獵作響,角落裏似有黑影晃蕩,伴隨著不明低語聲,隱隱約約,仿若來自地獄的呢喃。蘇禦強壓心頭緊張,眯起眼睛,試圖看穿這黑暗中的布局。就在這時,前方地麵微微下陷,蘇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身旁衙役,大喊:“小心腳下!”與此同時,數支暗箭從兩側飛射而出,寒光閃爍,直奔眾人咽喉
果不其然,街頭閑散混混像是被一股無形之力驅使,不約而同在侍郎府周邊晃悠起來。他們嘴裏不幹不淨,罵罵咧咧,百姓們見了,紛紛如避瘟神般避讓,往日熱鬧非凡、行人熙攘的府前街道,瞬間冷清得滲人。外出采買的小廝更是遭了殃,被一群混混圍堵在狹窄小巷,菜籃被粗暴地掀翻,新鮮蔬果滾落一地,人也被推搡得摔倒在地,膝蓋、手肘擦傷淤青好幾處。小廝連滾帶爬迴府,眼眶泛紅,哆哆嗦嗦哭訴道:“捕頭,那幫人跟瘋了似的,上來就動手,小的實在招架不住啊!”蘇禦見狀,怒火“噌”地一下從心底冒起,拳頭攥得咯咯作響,可多年辦案的經驗讓他清楚,這僅僅是對方打響的第一聲“下馬威”。
晌午時分,日頭高懸,熾熱的陽光烤得大地發燙。一位手搖折扇、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大搖大擺跨進府門。此人目光狡黠,仿若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嘴角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冷笑,身後還跟著兩個身形魁梧、滿臉橫肉的家丁,一看便是來者不善。“蘇捕頭,久仰大名啊!”中年男子陰陽怪氣地開口,折扇一合,輕輕拍了拍掌心,“聽聞你連侯府老爺都拿下了,本事不小啊!”
蘇禦劍眉一挑,身形陡然站直,一股凜冽的氣勢從身上散發出來,起身冷喝道:“閣下是誰?這般無端闖入我侍郎府,所為何事?”
中年男子嘿嘿一笑,往前湊近幾步,壓低聲音道:“蘇捕頭,明白人不說暗話,你手裏那賬本,可得掂量掂量。這京城的水啊,深得很呐,有些事不是你能管得了的,見好就收,別到時候大家都下不來台。”
蘇禦“哼”了一聲,鼻腔裏噴出不屑的粗氣:“威脅我?我身為捕頭,肩負的便是查明真相、揪出幕後黑手的重任,還怕你這幾句狠話?”
中年男子臉色瞬間一沉,收起那虛假的笑容,眼裏閃過一絲狠厲:“蘇禦,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就憑你那點微末功夫,想撼動這盤根錯節的勢力?真要是動起樓來,你不過是螳臂當車。今日我好言好語勸你,往後要是還不收手,可別怪手段狠辣,你若再查,至親至愛皆成肉泥,侍郎府化作焦土!”說著,朝身後家丁使個眼色,家丁會意,立馬擼起袖子,滿臉猙獰地往前跨了一步,擺出一副要大打出手的架勢。
林婉見狀,迅速從腰間抽出銀針,側身敏捷地擋在蘇禦身前,柳眉倒豎,嬌喝一聲:“光天化日之下,你們還想行兇不成?”
中年男子瞥了林婉一眼,嘴角浮起一抹輕蔑的嗤笑:“喲,小娘子倒是烈性。不過,你倆要是執迷不悟,往後可不光是自身性命堪憂,家人朋友,怕是都得跟著遭殃。”
蘇禦怒極反笑,仰頭大笑三聲,笑聲中滿是不屈與嘲諷:“拿家人威脅我?你們這等醃臢手段,我蘇禦見得多了!我要是怕了,就不配這身捕快服,更對不起京城百姓!”說罷,手按劍柄,劍身嗡嗡作響,似也感受到主人的怒意,急切地想要飲血一般。
中年男子見威懾不成,惱羞成怒,拂袖而去,臨行前還不忘撂下狠話:“蘇禦,你等著,這事兒沒完!”
等人走後,林婉憂心忡忡地望向蘇禦,眼眶裏滿是擔憂:“蘇禦哥哥,他們來勢洶洶,接下來可怎麽辦呀?”
蘇禦深吸一口氣,平複著心頭翻湧的怒火,目光愈發堅毅:“婉妹,別怕。他們越是這般氣急敗壞,越證明咱們手裏的賬本戳到了他們的要害。咱們小心行事便是,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使出什麽通天手段。”
然而,威脅並未就此打住。夜裏,侍郎府內燈火通明,蘇禦與林婉還在書房對著賬本蹙眉沉思,窗外突然傳來“嗖”“嗖”幾聲尖銳的破空聲,數支利箭破窗而入,直直釘在桌案旁的木柱上。箭頭寒光閃爍,尾端還綁著布條,上書“再查必死”四個血字,殷紅刺目,在搖曳的燭光下泛著詭異的光芒,仿若死神的詛咒。衙役們聞聲趕來,個個拔劍出鞘,滿臉驚怒,警惕地望向四周。蘇禦麵色凝重,緩緩上前拔下利箭,端詳著布條上的字,心中清楚,這幕後勢力已然喪心病狂,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林婉小臉煞白,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拳頭,卻仍強裝鎮定:“蘇禦哥哥,他們這是公然挑釁,咱們不能坐以待斃。”
蘇禦點頭,沉聲道:“沒錯,從現在起,府裏加強戒備,衙役們分批輪崗,一刻都不能鬆懈。婉妹,你盡量待在屋內,莫要隨意走動,以防不測。”安排妥當後,蘇禦獨自站在庭院中,仰頭望著夜空。此時,烏雲蔽月,繁星隱匿,恰似這前路,被濃稠的黑暗重重遮蔽,迷霧重重,危機四伏。可蘇禦眼底的那股堅毅之光,卻從未有過絲毫消散,他在心底暗暗發誓,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與這黑暗勢力周旋到底。
與此同時,朝堂之上也泛起了波瀾。早朝時,刑部尚書李明軒率先發難,彈劾蘇禦辦案莽撞,攪亂京城安寧:“聖上,蘇禦行事激進,如今京城流言蜚語漫天,百姓擔驚受怕,臣望聖上收迴成命,另派他人查辦繡案。”說著,他還呈上一本偽造的受賄賬本,賬本上字跡歪扭,卻詳細記錄著蘇禦收受各方賄賂的款項,另有幾個被收買的證人,哆哆嗦嗦地站在一旁,佯裝佐證。朝堂上一時議論紛紛,矛頭直指蘇禦。
聖上麵色陰沉,目光如炬,緩緩掃過群臣:“蘇禦查案以來,雖有波折,但揪出侯府涉案,也算有功。爾等此時彈劾,是何居心?”
李明軒上前一步,恭敬地拱手迴道:“聖上,蘇禦攪得京城不得安寧,這繡案牽扯甚廣,恐非他一人能擔此重任,望聖上三思。”
禮部尚書之子徐澤心急如焚,顧不得朝堂諸多規矩,挺身而出,高聲道:“聖上,蘇禦查案盡心盡力,那些流言分明是幕後黑手故意散播,意圖混淆視聽,為的就是逼蘇禦下馬。此事換人,不正中他們下懷?”朝堂瞬間分為兩派,雙方各執一詞,爭論不休,氣氛劍拔弩張。
蘇禦得知此事後,並未慌亂,稍作整理便進宮求見聖上。在禦書房內,蘇禦將近期調查所得、賬本詳情以及幕後勢力施壓之事,事無巨細一一稟明。聖上聽完,龍顏震怒,猛地一拍龍椅扶手:“竟有這等事!蘇禦,朕信得過你,繡案務必徹查到底,朕給你全權,朝堂上那些聒噪之聲,朕自會壓製。”
得了聖諭,蘇禦心中稍安,可剛踏出皇宮,便敏銳地察覺身後有人跟蹤。他佯裝不知,拐進一條幽深小巷,身形一閃,隱匿在陰影之中。跟蹤之人身形瘦弱,賊眉鼠眼,探頭探腦地走進小巷,四處張望找尋蘇禦的蹤影。蘇禦悄然從後靠近,如鬼魅般出手,瞬間製住此人,低聲喝問:“誰派你來的?”
那人嚇得渾身哆嗦,雙腿發軟,差點癱倒在地,結結巴巴道:“是……是李大人,讓我盯著你,看看你進宮都跟聖上……說了啥。”蘇禦心中一凜,這李大人正是朝堂上彈劾自己的刑部尚書李明軒,看來他與幕後勢力早有勾結,欲在朝堂上釜底抽薪,斷了自己查案的根基。
蘇禦押著此人迴到侍郎府,一番審訊,雖未撬出更多關鍵信息,但也篤定李明軒定會再有動作。果不其然,次日,街頭張貼滿了汙蔑蘇禦的告示,說他收受巨額賄賂、公報私仇、偽造證據,一時間,百姓們議論紛紛,看向侍郎府的目光都帶了幾分狐疑與疏離。
蘇禦怒不可遏,帶著衙役們上街撕扯告示,卻遭到一群地痞無賴的阻攔。這幫地痞手持棍棒,滿臉橫肉,囂張地圍堵上來,雙方劍拔弩張,衝突一觸即發。關鍵時刻,徐澤帶著一群家丁趕來增援,他手持長劍,威風凜凜:“蘇禦兄,別慌,我來助你!”有了援手,蘇禦等人迅速製伏地痞,可局勢愈發膠著,百姓心中的疑慮仿佛生了根,流言蜚語如野草般瘋長,怎麽也止不住。
林婉看著蘇禦整日奔波應對,心疼不已。她素日鑽研醫術、繡藝,曾聽聞有種藥水,遇熱便能在織物上顯出字跡來。夜裏翻來覆去難以入眠,索性起身挑燈,再次仔細端詳那神秘手帕與賬本。燭火搖曳,光影晃蕩,不經意間,手帕在燭光映照下,竟透出幾行若隱若現的小字,正是那特殊藥水寫就,遇熱顯現。林婉湊近辨認,臉色驟變,忙叫醒蘇禦:“蘇禦哥哥,快來看,手帕上有新線索!”
蘇禦瞬間清醒,一個翻身下床,幾步跨到桌前,接過手帕,隻見上麵寫著“城郊廢院,亥時密會”,他目光一亮,精神大振:“婉妹,這說不定是幕後勢力碰頭之處,咱們提前布局,定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當下,二人召集衙役,精心謀劃。蘇禦挑選身手矯健、行事機靈的衙役,喬裝改扮,提前隱匿在城郊廢院四周,設下重重埋伏;林婉則調製迷藥、準備暗器,確保萬無一失。亥時將近,城郊廢院沉浸在死寂的黑暗之中,唯有風聲嗚咽,似在哭訴著即將到來的血腥廝殺,又似在預示著一場驚心動魄的風暴即將來臨。
雲層再度遮蔽星月,黑暗仿若濃稠的墨汁,將城郊廢院裹得嚴嚴實實。蘇禦率衙役潛伏許久,廢院大門緊閉,毫無動靜,唯有風聲穿梭在殘垣斷壁間,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響,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幾道黑影裹挾著夜色匆匆朝廢院趕來。為首之人身形高大,步伐沉穩,周身散發著冷峻肅殺之氣;身後幾人皆蒙著臉,身形敏捷,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待他們靠近,蘇禦定睛一看,為首竟是那神秘組織的二號頭目——“夜梟”,此人在世界上聲名赫赫,心狠手辣,武功高強,傳聞曾一夜屠盡山寨滿門,不留活口,手段殘忍至極,令人聞風喪膽。
“夜梟”抬手示意眾人停下,目光如隼,警惕地打量廢院周遭,良久,才緩緩抬手推開院門。門軸“嘎吱”作響,在寂靜夜裏格外刺耳,仿佛打破了某種禁忌平衡。眾人魚貫而入,就在他們踏入院子瞬間,蘇禦果斷下令:“動手!”
衙役們如獵豹出擊,從四麵八方撲向院內眾人。刹那間,喊殺聲起,刀光劍影閃爍。“夜梟”反應極快,身形一轉,抽出腰間長刀,刀身寒光凜冽,“叮叮當當”幾聲,擋開數名衙役攻擊,怒吼道:“蘇禦,你敢算計我!”
蘇禦從暗處躍出,劍指“夜梟”:“哼,你們作惡多端,今日便是落網之時!”說罷,挺劍直刺。“夜梟”舉刀相迎,二人你來我往,招式淩厲,每一擊都裹挾著勁風,震得周圍塵土飛揚。
林婉趁亂甩出幾枚迷煙彈,濃煙瞬間彌漫小院,刺鼻氣味嗆得敵人咳嗽連連、視線模糊。衙役們借機猛攻,一時間占了上風。可敵人也非等閑之輩,很快穩住陣腳,憑借精妙配合,逐漸扭轉局勢,竟有反包圍之勢。
蘇禦餘光瞥見戰局不利,心急如如焚,緊盯“夜梟”招式破綻。瞅準時機,他合身撲上,全然不顧肩頭被劃傷,拚盡全力一劍刺中“夜梟”右臂。“夜梟”吃痛,長刀險些脫手,卻咬著牙,反手一記狠招,逼得蘇禦後退數步。
局勢陷入僵局,蘇禦深知不能久戰,否則己方必敗無疑。生死關頭,他腦海靈光一閃,想起師父曾教的險招“逆轉乾坤”,當下腳尖輕點,身形如鬼魅般欺近“夜梟”,劍隨身動,在空中劃出幾道詭異弧線,專攻其要害。這突如其來的淩厲劍招,打得“夜梟”措手不及。
衙役們見蘇禦如此勇猛,士氣大振,緊跟其後奮力突圍。一番激戰,眾人驚險逃出廢院,雖重創敵人,卻未能將“夜梟”等人擒獲。蘇禦望著敵人逃竄方向,恨恨咬牙:“今日讓他們跑了,實屬可惜!”林婉輕拍他肩頭,安撫道:“蘇禦哥哥,咱們已有收獲,知曉這‘夜梟’身份,往後追查便有方向,莫要氣餒。”
眾人逃出後,癱倒在廢院不遠處喘著粗氣。林婉趕忙從隨身包袱裏掏出傷藥,給蘇禦肩頭的傷口清創、上藥,動作輕柔又麻利,嘴上還念叨:“蘇禦哥哥,你可別再這麽莽撞,嚇煞我了。”蘇禦咧嘴一笑:“有婉妹的藥,這點小傷算啥。”其他衙役也相互攙扶著,包紮傷口,交流此戰得失。有人氣憤地說:“那‘夜梟’太滑頭,下次定要逮住他!”蘇禦站起身,拍拍塵土:“沒錯,往後多留意江湖動向,定能尋到機會。眼下,咱們得打起精神,還有硬仗要打。”
正說著,府外傳來急促敲門聲。衙役開門,一位麵容憔悴、衣衫破舊的老者踉蹌闖入,“撲通”跪地,淚流滿麵:“蘇捕頭,求你救救我孫女!她被那神秘勢力擄走了,就因為我無意間瞧見他們密會,他們說要是走漏半點風聲,就殺了我孫女!”老者邊說邊顫抖著雙手,努力迴憶孫女的模樣,眼眶裏滿是焦急與絕望,“我那孫女,才十歲,水靈靈的,乖巧聽話,平日裏最是惹人喜歡,捕頭,你一定要救救她啊!”
蘇禦扶起老者,目光堅定如炬:“老人家莫慌,我定全力相救!您可知他們把您孫女藏在了何處?”老者顫抖著指向城北:“我隻隱約聽到他們提了句城北老宅……”
城北老宅,荒廢多年,傳言夜裏常有怪異聲響,陰森至極。蘇禦哪管兇險,簡單收拾就要出發。林婉執意同行:“蘇禦哥哥,我陪你,多個人照應。”蘇禦拗不過,點頭答應。二人帶著衙役,趁著夜色奔向城北老宅。
路上,林婉悄悄牽住蘇禦的手,手心滿是汗水,輕聲叮囑:“蘇禦哥哥,老宅肯定危險重重,你千萬小心。”蘇禦反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婉妹,有你在,我心裏踏實,咱定能平安救出姑娘。”這份溫情,在危機四伏中格外暖心。
靠近老宅,一股寒意撲麵而來,四周死寂,唯有風聲貫耳。蘇禦做個手勢,眾人噤聲,小心翼翼靠近。老宅大門緊閉,門板腐朽,隱隱散發著腐臭氣息。蘇禦給衙役使個手勢,讓他們守住四周,自己則帶著林婉,輕手輕腳推開大門,門“吱呀”一聲,似喚醒了沉睡老宅內的未知恐懼。此時,蘇禦敏銳發覺,老宅周圍樹木枝椏被人動過手腳,隱隱有絲線纏繞,怕是暗藏觸發式機關。衙役們瞧見,不禁吞咽口水,額頭冒出細密汗珠,有人小聲嘀咕:“聽聞這老宅邪性,觸發機關怕不止射出暗箭,還會招來要命的毒物。”一場生死未知的營救,就此拉開帷幕。
雖說眾人已有心理準備,可真到了老宅跟前,那股陰森的壓迫感還是讓人頭皮發麻。蘇禦微微側身,示意林婉躲在自己身後,低聲道:“婉妹,緊跟我,稍有不對,立馬退迴。”林婉乖巧地點點頭,手中握緊銀針與迷煙彈,眼神警惕地掃視四周。
眾人緩緩踏入老宅庭院,腳下落葉堆積,發出簌簌聲響,在這寂靜環境裏顯得格外刺耳。突然,一陣陰風吹過,吹得眾人衣衫獵獵作響,角落裏似有黑影晃蕩,伴隨著不明低語聲,隱隱約約,仿若來自地獄的呢喃。蘇禦強壓心頭緊張,眯起眼睛,試圖看穿這黑暗中的布局。就在這時,前方地麵微微下陷,蘇禦眼疾手快,一把拉住身旁衙役,大喊:“小心腳下!”與此同時,數支暗箭從兩側飛射而出,寒光閃爍,直奔眾人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