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連城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


    桑晚特意起得晚,起來的時候,許姨正在露台澆花。


    她跟許連城都沒把這裏當家,日常起居裝飾打理都是許姨弄,她是許家老太太的人,喜好行為與老太太都相似。


    許姨見她醒了,跟她說廚房有做好的早飯,讓她自己吃。


    桑晚嗯了一聲,隨便喝了口水,進了書房。


    她手頭有許多作業要完成。


    到了中午兩點,看時間差不多了,才起身去梳洗,換了套衣服,到樓下等。


    許連城很準時,三點差五分鍾車到了樓下。


    桑晚拉開車門坐進去。


    許連城看了她一眼,她穿得很普通,日常打扮,沒戴什麽首飾。


    許連城問,“送你的項鏈呢?”


    “收起來了。”桑晚說。


    “太素了。”


    桑晚,“那我迴去換。”


    “不用了。”許連城啟動了車子,“反正你也不用見人。”


    桑晚扭過頭,並不搭腔。


    應該說反正許家的人她都見過,何必盛裝打扮,她所有的一切都來源許連城,穿得太華麗,戴得再貴重,許家心裏都門清。


    車開了一個小時,四點到了老宅。


    許連城把車停好,抬腿往屋子裏走,桑晚見他不說話,便停了下來,說,“我去旁邊花房等你。”


    昨天說好的,怕他奶奶見了生氣。


    許連城迴頭看她一眼,桑晚俏麗站著,襯著許家宅子裏的秋菊,比花更動人。


    但態度比玫瑰更刺人。


    許連城扯唇,“去吧。”


    桑晚轉身就走。


    花房裏麵養了許多嬌貴的花,桑晚不喜歡許家,但是也覺得這花房很賞心悅目。


    她走到旁邊的沙發坐下。


    花匠看了她進來,過來問她要不要給她上小點心和茶水。


    桑晚搖頭拒絕。


    她不太清楚許連城要待多久,也不知道他迴來做什麽,沒什麽心情吃喝。


    花房的氣味濃鬱,十多種香味混合在一起,讓人不覺得膩,反而心情平和。


    她來過許家幾次,很少有心情平和的時候。


    不過這地方再好,她也不喜歡,希望許連城快點走。


    ..........


    許家客廳,許連城懶懶坐著。


    “奶奶,你有什麽話就直接說,我等下就走。”


    “急什麽。”許老太太端莊坐著,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家裏留不住你?”


    “不是。”許連城如實答,“桑晚也來了,在外麵等著。”


    老太太抬眼,“她來了不進來?”


    “怕你見了不高興。”


    “你們兩個在一起,我一直都不高興,見不見得到,反正人又不會消失。”


    許連城閉口不言。


    許老太太把茶杯放下,說,“前兩天你生日,本來想讓你迴來吃頓飯,你又忙。”


    許連城聞言不在意地一笑,“生日我又不過。”


    他四歲生日的時候,許江鳴帶了新人露麵,正式宣告他有了二心,譚芸當夜收拾行李離開了家。


    他的生日宴,父母分道揚鑣,從此他提到生日就煩。


    許老太太知道緣故,也不再多說,問,“阿芸還好嗎?”


    “嗯,還不錯。”


    他媽媽離開後去了美國,這麽多年兩地跑,他都陪著,這幾年在美國那邊認識了幾個新朋友,迴來的就少了。


    許連城之前在美國談生意,也一直陪著她。


    許老太太頷首,“她還好就行。”又說,“我聽說你在美國和姚家的一個女孩子走得很近。”


    許連城聞言,一挑眉,帶了些趣味。


    “奶奶這麽八卦。”


    許老太太嗔他一眼,“你的事,我就算不想聽,也有的是人說給我聽。”


    換言之,都是他惹的事。


    許連城笑,“誰這麽長舌頭,我去找他算賬,免得他來打擾你。”


    “許沁,你去吧。”


    許連城,“.......”


    許沁是他二嬸的女兒,他的堂姐,他可不敢。


    “...姐也太閑了。”他說,“她兩個孩子還不夠她忙的。”


    老太太聞言笑了笑,然後說,“她也是為你好。”


    “她喜歡在外麵玩,認識的朋友多,別人看到了說給她聽,她當然要迴來告訴我。”


    “而且,你也不小了。”


    剛過了二十九歲的生日,轉眼就三十了。


    許連城,“奶奶是什麽意思?”


    他不喜歡打啞謎。


    許老太太,“前幾天見了一個女孩子,覺得很好。”


    許連城,“多好?”


    “比桑晚好。”


    許連城笑,“比桑晚好?那就不怎麽樣嘛。”


    許老太太惱怒,“桑晚不怎麽樣,你還留了她這麽久。”


    許連城,“因為我也不怎麽樣。”


    許老太太,“......”


    許連城是被寵壞了,講話完全沒章法,外麵都說他現在生意做得多大,許老太太覺得他是蒙祖上的蔭,不然他這麽個強調講話做事,沒被人打死都算輕的。


    想到這個,她懶得跟他打嘴仗。


    “你考慮考慮。”她說,“差不多也該收心了,你也不是十幾二十歲,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總要結婚成家的。”


    許連城沒搭腔。


    ..........


    花房裏。


    許沁提著一籃花進來,看到桑晚,她詫異地停了停,又很快帶出笑臉,說,“桑晚來了。”


    桑晚忙起身,“沁姐。”


    “別這麽客氣,你坐,我把花放下就走。”她走到長桌,將東西放下,見桑晚還局促地站著,知道她不自在,便笑著說,“你跟連城一起來的?他人呢?”


    “他在客廳。”


    “見奶奶去了是吧?”許沁說,“應該是他生日沒在家,奶奶喊他迴來見一麵,沒什麽大事。”


    桑晚並不知道今天的目的,聞言點了點頭。


    許連城雖然不過生日,他身邊的人總是關心他的,畢竟長了一歲,喊他迴來跟他念叨兩句也很正常。


    許沁看了她一眼。


    眼前的女孩跟初見的時候變了很多,以前她像一朵玫瑰花,帶刺,現在依然美麗,卻沉澱了,粉色玫瑰變成了紅色。


    想起她跟許連城之間發生的種種,許沁不自覺語氣溫和,“聽說你現在在讀書,什麽時候畢業?”


    桑晚,“明年。”


    “畢業後有什麽打算?”


    “還沒想好。”


    許沁說,“自己有想做的事嗎?你學的什麽專業?”


    桑晚搖頭,“等畢業後再說,還要看情況。”


    許連城會不會讓她出來上班她還不知道,不過沒關係,到時候她會爭取。


    許沁大概也想到了這層,頓了頓,說,“...要是到時候找不到好工作,可以來幫我,我這兩年很忙。”


    她做孩子圖書,做得不認真,但到底是許家的人,生意一直有。


    桑晚聞言心裏一動。


    如果她去幫許沁做事,許連城總會給幾分麵子,不會拒絕她。


    這是條後路。


    桑晚不自覺聲音溫暖,“多謝沁姐。”


    “太客氣了。”許沁擺擺手,不當迴事。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許沁說,“等下留下吃晚飯嗎?”


    桑晚,“要看連城的安排。”


    許沁說,“那我去問問。”


    桑晚點頭。


    許沁走到門口,又迴頭看了一眼,桑晚不明所以。


    許沁遲疑開口,“桑晚,連城過完生日,也二十九了,你們有什麽打算嗎?”


    他們在一起太久了,最近許連城在美國跟別的女孩子見麵,禹城的一些八卦雜誌上麵,又有不少許連城與女明星出入的照片,看起來許連城像是對桑晚失去了興趣。


    許沁覺得也正常,畢竟十年了。


    七年就有感情的癢了,更何況十年。


    但她挺喜歡桑晚的,所以還是很關心她。


    桑晚一開始沒聽懂,不過很快反應過來。


    她說,“連城有好的安排,挺好的。”


    許沁不信,“真的?”


    桑晚淡淡一笑,“沁姐,我沒必要說謊話。”


    她的確是盼著許連城能有歸宿。


    許沁沒再說什麽,走了出去。


    她走出花房,在鵝卵石小路盡頭,碰到了許連城。


    許連城獨自站在一簇花叢後,嚇了許沁一跳,“媽呀,你怎麽在這?”


    許連城笑出聲,“我怎麽不能在這?我又不是突然冒出來的,是姐你走路不看路。”


    許沁白了他一眼,問,“你站在這幹嗎,怎麽不進去,奶奶呢?”


    “奶奶迴房休息了,我打算走了。”


    “這就走了?”許沁,“我還以為你們會留下吃飯呢。”


    許連城雙手插兜,很隨意的樣子,“改日吧。”


    許沁看了眼他的背影,見他往花房去了,想張口問問他是不是交了女朋友,又覺得這事太隱私。


    算了,許連城的感情又不會聽別人的,她說了也沒用。


    ..........


    許連城到花房找到桑晚,兩個人往停車場去。


    許家花園裏都是鵝卵石鋪的石子路,許連城走在前麵,桑晚跟在後麵。


    兩個人都沒說話。


    上了車,一路開迴去,許連城依舊沒開口,桑晚自然也就閉口不言。


    一路無話。


    到了華府園,許連城把她放下。


    然後一溜煙直接開走了。


    沒交代一句。


    桑晚也沒好奇心問,轉身進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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