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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鬼屋出口離開,月島美和就一直低著頭,以往嚴肅冷淡的臉頰,此刻紅的簡直要滴血。


    寺島川跟在她身旁一個勁的憋笑,被月島美和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隨後她環顧了四周都沒有找到小林久美子的身影。


    “你看見小林醬了嗎?”


    “沒有,她剛剛不是說在出口等我們。”


    剛剛圍觀的人群已經散的差不多了,並沒有看見小林久美子的人影。


    “我們去前麵找找吧。”


    “嗯。”


    .....


    遊樂場內。


    小湖邊碧綠的湖水蕩漾著,旁邊的海盜船越蕩越高,尖叫聲此起彼伏。


    在人來人往的奈良夢幻樂園裏,路邊的休息椅坐著一個懷裏抱著記事本的少女,笑容甜美的她看著麵前幾個高中生樣貌的男女。


    “誒?小林同學,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田中紀子先是一愣,下意識沉著臉,看著麵前比她漂亮的國中同學。


    今天的田中紀子穿著牛仔短褲和白色短袖,麵容姣好,身材高挑。


    小林久美子坐在休息椅上,抬起頭看著麵前的兩女三男。


    她先是發出“欸!”的好奇聲,隨後露出純粹的笑容。


    “好...久...不見。”她艱難的說著生疏的口語,一邊在記事本上寫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其中一個男生眼神注視著小林久美子寫字的動作,欲言又止。


    剛好這一個小動作也被田中紀子注意到了,她在男生臉上看了幾眼便迴過頭,臉上露出笑容。


    “那個,我們去坐摩天輪吧?!”


    “誒?紀子,剛剛不是說好先去鬼屋嗎?”


    “小林她膽子小,你們忘記了嗎?好啦,你們先去摩天輪那買票,我和小林同學說幾句話就過去。”


    說著,田中紀子很自然的挽住小林久美子的手,臉貼耳朵很近,像是在說女生之間的悄悄話。


    看見其他人朝著摩天輪方向走遠,紀子臉上開心的笑容很快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漠然。


    “田中...對...不起,我要在這等人...”小林久美子露出淺淺地笑容。


    白雲徐徐,清風微拂。


    也許是臨近中午,遊樂場的人流量開始變少。


    午間的陽光透過樹枝縫隙間,灑在少女們精致的側顏上。


    “你的笑容真令人厭惡,還是這麽喜歡扮演無辜純真的‘天使’。”田中紀子站起身,雙手抱胸。


    “.....”


    “你也不需要說什麽對不起,我根本就沒有想邀請你跟我們一起玩。”紀子頓了頓,漠然說道:“我想說,這麽多年過去了,我還是討厭你!”


    “....”


    小林久美子默然不語的坐著,兩手微微顫抖搭在放在雙腿上。


    過了一會兒,她翻開本子準備寫點什麽,就被俯身下來的紀子摁住本子:“不需要用本子,而且,我也想聽聽你的聲音。”


    紀子繼續說:“國中的時候,你轉來我們班級,我剛開始對你了解不多。但是,明明屬於我的小圈子,你也沒有了解就主動上前要認識我們對吧?所以才不分場合把那奇怪的本子遞過來,還整天笑嗬嗬的,一旦出了什麽事情就像剛剛一樣馬上道歉,真是讓人惱火。”


    “....”


    “可是,神田卻被你的那張笑臉欺騙了,替你出頭打了偷你助聽器的同學,害的被學校處分。”


    “後來,我明明都無視你了,在背後說你壞話,都在暗示不想讓你別靠近我們,可你呢?根本就沒有想要理解我的意思,害的我和神田起了爭執,友誼出現了裂痕!”


    “你的出現改變了我們周圍很多人,真夠令人討厭的。”


    小林久美子咬緊嘴唇,“對...不起。”


    紀子:“我不需要你道歉,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當然,我現在也不是想跟你說什麽友好相處的話,就算現在,我也還是討厭你!”


    “別以往大家接納你了,我就會和你關係變好。我隻是想告訴你,從今以後,我們就這麽保持下去吧,繼續互相討厭就可以了。”


    紀子居高臨下,俯身伸出手,想要握手。


    這一幕,讓全身微微顫抖的小林久美子紅了眼眶,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她隻是想交朋友而已。


    “不是這樣的...我...”她一字一句,盡量吐字清晰:“討厭的...是我自己...”


    明明就是她先天聽覺障礙...


    和大家交流時,還要麻煩大家把要說的話寫在本子上,因為大家說話語速太快,她聽不清楚....


    她才是累贅,因為自己大家才會吵架。


    遠處走來的一男一女停住了腳步,默默的看著。


    紀子臉色一變,抓起小林久美子的手腕,喊道:“你說什麽?!你說這個是怎麽意思?”


    “對...不起...”


    “啪——”


    巴掌聲清脆的響起!


    紀子的手掌微微疼痛,她抱怨道:“你又說對不起!不管是國中也好,還是現在,你都沒有想過跟我、跟大家好好溝通!就活在你一個人的世界,看那些漫畫逃避現實是吧?!”


    “....”


    “我不是想要聽你道歉,神田的事情我也早原諒你了,現在想來,當時在場的哪怕換成其他人都會為你出頭的,搞成那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好嫉妒你,總是一副悲劇女主角的模樣,能勾起男生的保護欲。”


    “可是你自己呢?除了總是說對不起!抱歉!還會什麽?你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跟我好好溝通。”


    聽著刺耳的話,小林久美子默默低著頭,自卑敏感的性格,讓她認為這一切都是她的過程。


    樹蔭下,看不清她的神情,隻是又習慣性的道歉:“是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紀子生氣了:“你真是個死腦筋!真讓人火大!”


    說完,她抬起手又要揮巴掌....


    就在這時,一隻有力的手掌握住了田中紀子的手腕,“夠了!”


    紀子怔了瞬,看了眼來人,是個秀氣的男生,身邊還跟著一個高挑的女人。


    她微微蹙眉:“你是誰?”


    寺島川沒有理會她,讓月島美和把小林久美子先帶走後。然後,他背對著田中紀子,麵無表情的說:“我不知道你和小林醬的關係,但是我知道她不應該這樣對待。她的內心也渴望得到朋友的溫暖。沒有一個正常人會受到你們欺負後,還訴說著對不起,想和你們重歸於好。可是明明錯的不是她,她也是無辜的受害者啊!可是為什麽隨後要把一切怪於她?”


    紀子靜靜地看著他背影:“如果她一開始就不存在,我們也許會更的很愉快!”


    寺島川冷冷道:“不應該存在的才不是小林醬,而是你才對!”


    紀子:“哈?”


    寺島川迴頭看了她一眼:“難道就因為小林醬自卑敏感的性格就應該受到你無端的指責嗎?!剛剛是你把一切的過錯怪罪她,認為她破壞了你們關係。我不清楚你們以前發生了什麽,隻是不希望再看見你打她。如果你不喜歡就請不要打擾對方,對你對她都好。”


    說完後,寺島川頭也不迴就走了。


    田中紀子看著走遠的三人,獨自出神。


    ◇


    冰淇淋車附近的休息椅,月島美和摸著小林久美子的臉頰,忍不住心疼:“還疼嗎?那個女生實在太過分了。”


    小林久美子搖搖頭:“沒關係...”


    月島美和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母性光輝,用力抱住這個柔弱的少女,還想再說些什麽,她就看見寺島川從冰淇淋車的人群中略顯狼狽的擠了出來。


    他兩隻手拿著三個冰淇淋,一邊快步跑來,一邊喊:“喂!你們快幫我接一下,要掉了!”


    月島美和接過冰淇淋讓小林久美子挑選:“想吃哪個口味的?你先挑。”


    “司川老師...你先...”


    “小林醬!”月島美和說道:“不用管寺島君,你先選。”


    “那...這個。”小林久美子接過一個粉色甜筒,看著周圍歡聲笑語的人群,又看了看正在凝眉數落寺島川的月島美和,她安靜的呆在一邊舔著冰淇淋。


    咦?月島大姐姐的手腕上的手鏈和司川老師手腕的一模一樣誒....


    而且,這案子早上還沒有來單了。


    她若有所思的坐在休息椅上,很享受現在三人安靜時光的獨處,正想的高興處,咬了一口冰淇淋,涼的直衝腦門,嘴裏發出嗚嗚嗚的叫聲,讓一旁的寺島川和月島美和側目看來,忍不住笑出聲。


    “小林醬,你那是草莓味的吧?”月島美和看向小林久美子手上的冰淇淋,舔了舔嘴唇:“看起來很好吃麽。”


    小林久美子把冰淇淋遞到月島美和麵前,“你要不要嚐嚐?”


    “可以嗎?”見對方一點都不介意,月島美和下意識看了眼寺島川,隨後撩起臉頰上礙事的發絲,在沒有咬過的地方淺淺地嚐了一口。


    “月島老師,我也要嚐一口你的,可以嗎?”小林久美子羞怯的小聲問道。


    “當然可以。”


    看著兩女旁若無人的互相分享,隨後開始發展成用冰淇淋在對方臉上惡作劇的點來點去,最後月島美和更是把他拉入戰局,甜筒直接送到他臉上,逗的小林久美子咯咯直笑。


    還好月島大教授最後從包裏給他拿了一包紙巾,一邊緊咬下唇,拚命止住上揚的嘴角,但眼睛滿溢出笑意。


    寺島川閉著眼,沒去接紙巾:“眼睛看不見,全是冰淇淋,你快幫我擦一擦。”


    月島美和本想拒絕,不過瞧見她一手完美的‘傑作’——甜筒準確無誤的正中男生臉上。


    但是,瞧見男生現在略顯狼狽的樣子,她的確有些不好意思了,隻好抽出幾張麵紙,一手捧著寺島川的臉,另一隻手細心的從眉頭、眼睛、鼻梁、嘴唇一點一點的擦拭下來。


    “蹲下來點。”她說。


    因為剛剛寺島川是俯下身的,她隻能仰起頭。


    寺島川很聽話的蹲下來了點,等臉被擦幹淨後,一睜開,午間的陽光仿佛鎏金一般,在女人絕美的臉頰上灑下光輝。


    她依舊仰起頭靜靜地看著他的臉龐,嘴角卻無法抑製愈發明顯的笑意,雙眸明亮起來。


    寺島川突然有一股衝動,他想親吻她!


    就在他慢慢俯下身,想蜻蜓點水來一下,而此時,月島美和睫毛微微顫抖,睜大了眼睛....


    忽然,一旁兩手各拿一個冰淇淋的小林久美子委屈巴巴:“司川老師,月島姐姐,你們好了沒,我快拿不動了。”


    “啊!好...好了。”月島美和迅速迴過神,臉一下紅到了耳根,趕忙接過自己的冰淇淋。


    就在他們坐在休息椅悠閑的吃冰淇淋時,旁邊的另一把休息椅坐著一對小青年傳來一陣爭吵聲。


    女生慍怒的指著男青年的鼻子,質問道:“你越來越過分了!上次我就看見你從你大學女老師車上下來,現在她又打電話給你,你老實說你和她到底是怎麽迴事?!”


    “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幹保險的!我初來乍到,客戶資源又不多,就隻能經常約大學老師吃吃飯,看能不能看在以前關係上談成幾單!”


    這個時候男生剛好手機line響起提示音,是大學老師發來的消息,問他怎麽時候有空,自己最近方便辦理車險業務。


    男生剛好要迴複,那個女生唰的一聲搶過手機,看完備注昵稱,生氣道:“和我說話還分心,你根本一點都不在乎我!”


    “這不是工作的事情嗎?我隻是想多賺點錢,給你更好的生活!”


    “可是都說好今天出來玩了!你還一直接電話、迴line,說到底在你心裏,我就是沒你的工作重要!”


    “沒有這事,你在我心裏一直是最重要的。”


    男青年無可奈何,周圍人來人往,旁邊還坐著一對像情侶的男女(別問什麽看出來的,剛剛女的貼心給男生擦臉沒看見嗎?!),他隻能好言相勸自己對象別鬧。


    女生不依不饒:“真的?那我問你,如果哪天我生病了打電話叫你迴家陪我,但是你老師剛好要找你簽合同,你會先找誰?”說完,她把男生的手機拿起來晃了晃。


    “這完全是兩碼事...”男青年顯然是個老實人,不懂得花言巧語。


    女生顯然很沒有耐心,在她眼裏明明就隻有一個答案的選項,自家男朋友一分鍾了還沒做出迴答顯然是不上心。


    她左顧右盼了一下,發現旁邊的休息椅坐著一個男生,自己竟然朝他走了過去。


    寺島川看著走到她麵前的女生,此時此刻他一臉懵逼,你們吵架找我幹嘛?自己找你男朋友胡攪蠻纏啊!


    女生微微鞠躬了一下,開口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旁邊這位是你女朋友吧?我剛剛看你們舉止挺親密的,所以才這樣問。是這樣的,剛剛我問我男朋友「女朋友叫他迴家,老師工作上找他有事」,換做是你,你會選誰?”


    女生以請教的語氣詢問她眼中其他戀人的看法,然後又把自己男朋友拉過來‘學習。’


    茫然的寺島川和月島美和互相對視了一眼,內心產生同一個念頭——奈良的女孩子社交都這麽強嗎?


    男青年顯然對打擾別人很不好意思,連連鞠躬,隨後要把自己女朋友拉走:“你別打擾別人。”


    “你放手,這問題很難嗎?!閉著眼睛都知道選什麽!”


    女生訓斥完自家男朋友,又看向寺島川:”我估計你女朋友也挺想知道你怎麽迴答,畢竟是送分題。當然別跟我男朋友一樣迴答「這是兩碼事」「不是一個慨念」。”


    聽到女生的話,原本看戲的月島美和忽然來了興致,配合的點點頭:“我挺想知道的。”


    寺島川看著那可憐的男生,想著趕緊把這煩人的女生送走,隨即應付道:“我選老師吧。”


    反正他現在又沒有女朋友。


    那個女生傻眼了,難以置信的看著寺島川,一時說不出話來。


    最後把目光看向月島美和,指著寺島川,像是幫她逮住了偷腥的貓咪一樣,趕緊說道:“美女,你聽見沒有!你男朋友說你和他老師之間,他選擇老師!這種男人一看就不老實!”


    月島美和舔著冰淇淋,毫不在意道:“他說的對,選老師。”


    女生簡直不敢置信的看著兩人,剛剛這兩人表現出來的感情明明很好啊!這個女人還幫這個男的用麵紙擦臉,有說有笑的!


    萬念俱灰,三觀碎裂下,女生咬了咬牙,轉身揚長而去。


    那個男青年跟他們鞠躬道歉完,便趕緊追了上去。


    寺島川看著頗為卑微的男青年背影,忍不住歎息搖頭。


    隨後,本來安靜吃冰淇淋的月島美和突然遮嘴掩笑:“寺島同學,你剛剛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她的語氣帶有疑問,也不知道是真笑還是被氣笑。


    “你猜?”寺島川說道。


    “真的,老師?”


    “真的,老師。”


    她咬了一口手裏的甜筒,想起對話的內容,居然從口中一直甜到了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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