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玥被撲倒在地上,地麵冰冷又僵硬。


    她摔的不輕,感覺渾身都是木的。


    汽車刹車的聲音,是那麽的刺耳。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戛然而止。


    南玥一陣耳鳴,良久才恢複,她坐了起來,手心以及一小節手臂一片擦傷,血肉模糊。


    另外就是腳的疼痛。


    她迴過神兒來,就發現一輛車停在馬路中央,交通突然癱瘓了。


    再定睛一看,一個人倒在血泊中。


    那是南春!


    “媽!”南玥強忍著疼痛走了過去。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觸碰哪裏,南春的頭上在不斷流血,嘴角也有血淌了出來。


    “媽!救護車!”南玥反應過來,迅速拿出手機打120。


    “媽!你醒醒!”南玥吼著,她不敢大力搖晃南春的身體,隻能扯著嗓子一遍一遍地喊,拍了拍南春的臉。


    剛剛南春推開了她,如果南春沒有推開她。


    那現在倒在這裏的人就是她了。


    南玥不敢想象,平日裏那麽膽小的南春,竟然會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將自己推開。


    南春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媽,你醒了?你看看我!別怕,救護車一會兒就來了!”


    在那一刻,南玥終於體會到,她是她的親媽。


    “玥玥……”南春艱難地喊著南玥的名字。


    “在,我在呢。”南玥的眼淚大顆大顆滾落下來,“我在。”


    “對不起……”南春的聲音有些哽咽,有氣無力,“這些年,媽……讓你受委屈了。”


    南玥更是哭得泣不成聲,“媽,你別這麽說。”


    “媽……媽一直都知道對不起你,對不起,我的玥玥。”


    這一遍一遍的道歉,南玥心裏滾燙滾燙。


    好像她過去所有的苦,都沒有白吃。


    所有的罪,都沒有白受。


    “不說這個了,媽,你別說話了,救護車馬上就來了。”


    “玥玥……咱們仨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媽苦,你也苦,媽可以解脫了……玥玥,媽放心不下你們倆。”


    南春艱難地說著話:“瑤瑤被我寵壞了,她……跟我說了,當年……不是你的錯,她對不起姐姐。”


    南玥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但是瑤瑤身體……不好,你做姐姐的,多照顧她一點吧……玥玥,媽就把瑤瑤拜托給你了。”


    南玥點了下頭。


    “媽……對不起你……”南春的眼角也有熱淚流淌下來。


    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這聲對不起是發自內心的。


    她後悔了。


    她後悔沒有對南玥好一點,後悔自己的偏心,把女兒養成了廢物。


    可一切都晚了。


    都晚了。


    “媽!媽!”南玥用力唿喊著南春。


    可南春說不出話來了。


    她發不出什麽聲音了,隻是嘴唇還在動。


    沒有人聽得見她的聲音。


    她在說,對不起。


    救護車唿嘯而至。


    宮北宸在樓上接了個電話,等他下來的時候,便問傭人:“太太呢?”


    “太太急匆匆出去了。”


    “她沒說做什麽?”


    “沒有。”


    宮北宸拿起手機正要給南玥打電話,就接到了趙山的電話。


    “什麽事?”


    電話那端很吵。


    “出車禍了!”


    “太太出車禍了?”宮北宸焦急地問。


    信號可能不太好,說話斷斷續續的。


    “宮總,您來醫院吧。”趙山最後說,隨後給宮北宸發了一個位置。


    宮北宸迅速開車離開,趕往醫院。


    “玥兒,你千萬不要有事。”


    宮北宸從未像現在這樣慌亂。


    他甚至感覺自己的手有些在抖。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自己是那樣的在意南玥。


    南玥就站在搶救室的外麵,呆呆地看著那扇門。


    “玥兒!”宮北宸迅速衝過去,一把抱住了南玥。


    幸好她沒事。


    宮北宸在來的路上,心急如焚,連續闖了好幾個紅燈,還差點兒撞了車。


    看見她安然無恙站在自己麵前,宮北宸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落了地。


    “沒事就好。”宮北宸緊緊地抱著南玥。


    貪婪地唿吸著她身上的味道。


    來時候的路上,他大腦一片空白。


    生怕她會出什麽事。


    宮北宸緩過神兒來,發現南玥神情呆滯。


    “裏麵是誰?”


    “我媽。”南玥輕飄飄地迴答。


    宮北宸也不安地看向了搶救室。


    南玥突然抓住了宮北宸的手臂,“救她,一定要救她!”


    “我知道,我會的,相信我。”宮北宸發現南玥手上有傷,“你先去處理一下手上的傷。”


    “我沒事。”南玥眼淚汪汪地看著宮北宸,“是因為我,是為了救我,為了救我,她才……”


    宮北宸心疼地將南玥摟在懷裏,“沒事,我一定會找最好的醫生把她治好的,將來給她好好地養老。”


    不為別的,就為她救了南玥一條命。


    就在兩個人說著話,搶救室的門打開了。


    醫生摘下口罩歎了口氣,“抱歉,我們盡力了。”


    南玥聽見這話的時候,身子一軟,宮北宸急忙抱住了她。


    “她失血過多,多髒器衰竭,我們很抱歉。”


    南玥強撐著身體,隻是直勾勾地盯著那扇門。


    說也說不出來,動也動不了。


    宮北宸緊緊地抱著南玥,南玥終究還是倒在了宮北宸的懷裏。


    “玥兒!”宮北宸抱起南玥,讓醫院開了一個病房。


    把南玥送到病房裏,宮北宸連忙叫來了醫生。


    “檢查一下她的身體,有沒有受傷。”


    看見南玥手上的傷,宮北宸擔心她還有別的地方受傷了。


    隨後宮北宸叫來了沈成,讓他給南春安排後事。


    南瑤來了,在搶救室裏哭得撕心裂肺。


    宮北宸站在搶救室看著她,沒有說話。


    他一轉頭就看見南玥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你怎麽起來了?”


    醫生急忙追出來,“她不讓我們處理傷口。”


    “我媽呢?”


    南玥聽見南瑤的哭聲,又跌跌撞撞地走進去。


    南春緊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


    醫生將她身上的血擦幹淨了。


    “媽!”南玥跪在床邊,同樣哭得撕心裂肺。


    她難受極了。


    雖然她對她不好,她讓她受了很多委屈,但那是她的媽呀!


    在這個世界上最親最近的人。


    在她死的那一刻,好像所有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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