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跌落魔淵的那一刹那,秦九昀閉上了眼,不是絕望,而是他在等…那溫軟觸感毫不猶豫地撞進了他的懷裏,他知道,他再次賭對了。


    他緩緩勾唇,再次睜開眼,眸中也隻餘不舍,因為他已經再次替溫桑桑做出了選擇。


    溫桑桑的狐狸尾巴死死纏著他,好像是要跟隨他,兩人就這樣死同穴。


    可是秦九昀又如何舍得呢?


    溫桑桑埋在他頸間,啜泣著,“騙子…你這個騙子…”


    秦九昀這個騙子,再次欺騙了她。


    秦九昀的心猶如刀割,若是以往,他必定不肯放手,可是她才是殷南淮的孩子,他雖是替身,可也與她相隔萬裏。


    他嗓音低啞:“我是騙子,我一直在騙你,從四十年前我就在騙你了,我想騙你到玄天宗和我成婚,想騙你喝下那碗墮胎藥,想騙你恨我,這樣你就能永遠離開我身邊,不必再陷入那些陰謀之中…”


    溫桑桑紅著眼看他。


    四十年前,她決心喝下死靈粉的時候,秦九昀有多麽絕情,曆曆在目。


    那些恨意,全在溫桑桑看了那些竹簡以後,化為愧疚,因為她能活下來變成一個正常人,都是因為秦九昀,因為殷家人。


    溫桑桑把秦九昀的手放在自己心髒的位置,她全然釋懷了。


    “秦九昀,其實你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你是天之驕子,未來會成仙,可是因為他們的錯誤選擇,因為我…你的一切都毀了…”


    淚水從溫桑桑眼眶中溢出,滴在了秦九昀臉上。


    她說:“我說我一隻半妖,為何能參透殷家人的泗海珠,原來都是因為你的靈骨在我體內,秦九昀,你把這一切都拿迴去,然後讓一切都走上正軌好不好?”


    秦九昀卻把手挪開了。


    “傻子。”


    沒了靈骨,對於她而言,那將是巨大的打擊。


    溫桑桑隻後悔自己沒有早些發現,她是殷南淮和秦昭昭的孩子,可殷南淮是私生子,身上沒有殷家人的血脈,更別提秦昭昭。


    她一隻狐妖,能和泗海珠產生共鳴,這其中必定有蹊蹺,而這真相也讓溫桑桑措手不及。


    就在溫桑桑將泗海珠從身體裏引出來的時候。


    兩條黑色狐尾突然纏住了她的腰,強行將她往上麵拉。


    溫桑桑下意識想要驅動靈力,可是她發現自己似乎受到了某種限製,靈力使不出來了。


    於是她便伸手死死抱緊了秦九昀。


    而那黑色狐尾竟有意想要分開兩人。


    下墜中。


    秦九昀也緊緊抱住了她,在她耳邊沙啞著嗓音低聲喃喃,“桑桑,我不信到了現在你都沒有對我動心,如果沒有,就當我情根深重,如果有…”


    溫桑桑微愣,她無法說清楚自己對秦九昀的感情。


    對於她這個接受二十一世紀男女平等思想的女性而言,一開始他們之間身份地位就不對等。


    她看到的是秦九昀對她的極致強占,剝奪了她的一切,甚至是控製她的思想。


    可是後來,她再次迴到這個世界,原來他們之間早就有所交集。


    溫桑桑看著他,他似乎早已不再有所眷戀。


    秦九昀捧著她的臉,他眼底紅了,他將溫桑桑的狐尾從身上弄下來。


    “我不信你沒有動心…”在最後他親手推開了溫桑桑。


    溫桑桑甚至都沒來得及抓住他,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他掉入萬丈深淵。


    她伸出七條狐尾想要去拉住他,可都被那黑色狐尾阻攔了。


    而溫桑桑正被那黑色狐尾緩緩拉了上去,他們一個通往黑暗邊緣,一個通往光明自由。


    看著他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最後徹底消失在了黑暗裏。


    溫桑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淚水糊滿了她整張臉,她哭的毫無自己。


    “秦九昀!!”


    溫桑桑被拉了上去,她跪在深淵邊緣,看著平靜無瀾的深淵,哭的撕心裂肺。


    殷南淮站在她身後,因為,這一次秦九昀是真的死了,還是他親手殺死的。


    殷南淮也不由歎氣道:“殷家人,個個都是情種啊!”


    溫桑桑顫抖著肩膀,她停止了哭泣,在聽見殷南淮那話時,她黑眸轉為金色豎瞳,滿含著殺氣。


    從她身後伸出七條巨大的白色狐尾,像是鐮刀一般直直地朝著殷南淮襲去。


    殷南淮擰眉,抬手祭出防禦。


    七條狐尾像是鑿冰一樣,不停朝著殷南淮刺去,就算他麵前的防禦攻無可破。


    殷南淮心底有些痛心:“你這是做什麽?!我給了你生命!給了你一切!甚至給了你這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天賦,你又為何要如此對我?如果不是我?你現在過得恐怕比四十年前還要慘烈!”


    秦昭昭懷孕時他便覺察到不對,他那時候滿心歡喜,可是孩子卻是一個和他一樣嗜血的怪物,殷南淮沒有辦法,為了讓溫桑桑以後的生活都和正常人一樣活在光明中,所以他對生來便有靈骨的秦九昀下手了。


    溫桑桑站起身,通紅著眼看向殷南淮。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偷來的東西,我拿著就好像時時刻刻都在提醒我,我就是一個怪物,是一個無惡不作的怪物的孩子…我另願一直無父無母的活著,我另願去偷貢品填飽肚子,我也不想要倚靠別人的東西而活。”


    殷南淮愣住了,他不知道溫桑桑和他,還有秦宴都不一樣。


    殷南淮有些慌了,“…桑桑…我沒有辦法,我無法看著你和我一樣…你娘當時甚至還想…還想…”


    就在這時。


    秦宴突然渾身是傷地出現,他倒在地上,臉色蒼白地看著殷南淮:“陛下…”


    殷南淮臉色大驚。


    “宴兒!!”


    溫桑桑同樣臉色一變,因為秦宴竟然被砍斷了一隻手。


    殷南淮趁溫桑桑不備,抬手從袖口中飛出一條刻著無數符文的鐵鏈將她捆住了。


    七條狐尾瞬間收了迴來。


    殷南淮快步走到秦宴身邊,臉色擔憂,“宴兒!是誰傷了你?”


    秦宴蒼白著臉:“陛下,快走,玄天宗的人來了。”


    “玄天宗的人?!”殷南淮臉色沉了下來,是誰告訴玄天宗的人他會帶著秦九昀來這裏的呢?


    溫桑桑看向周圍,是楊裳帶著玄天宗的人來了嗎?


    隻是溫桑桑沒有等到玄天宗的人,殷南淮動作很快,瞬間便帶著她和秦宴消失在了原地。


    在他們走後。


    一道出現在了魔淵,那人站在魔淵邊,手中一頁一頁泛黃的紙張被風吹向深淵。


    “阿淮,我就要給你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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