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吃飯,吃飯。”老太太跟著恢複了笑容,並沒有剛才那般嚴肅。而且在他眼中,隻要自己孫子自己看上了,別說是人弄錯了,就是性別弄錯了,又能如何呢?


    倒是池玉原,本想借此機會,給池玉深難看,讓兩人下不來台。誰想這丫頭片子,竟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杜撰出這麽一個一聽就狗血可怕,偏偏感人肺腑的故事。


    生生將這個難題輕而易舉地解決了。


    老太太端詳著沐朝雨,小姑娘雖然大方,但並非什麽鄉野丫頭,吃飯說話坐姿頗有豪門貴族的風度。


    她欣慰地點了點頭。


    未想,飯點剛過,院門卻響起了車聲。


    一個短發女人,穿著一件白色西服,蹬著紅色高跟鞋,撐著一把彩虹花紋的太陽傘,搖搖晃晃地步入了大廳。


    甩頭,合傘,遞包。


    女管事態度恭敬地接過了遞過來的東西。


    “老太太,這麽大宴席。也不通知我一聲。”這位看起來和姑姑年紀一般的姑娘,是池玉原原配死了以後,再娶的女人,名叫溫玉嵐,英文名any。


    她平時裏,過於囂張跋扈。在老太太跟前,從來不自稱兒媳。


    穿衣打扮,有女強人的架勢。


    到了屋子裏,拉了椅子,兀自坐下,眼睛在桌子上掃了一圈,忽然將目光放在了沐朝雨的身上。


    她繃著笑,隨後談吐大方地說,“這位就是玉深剛娶的沐家姑娘吧。抱歉,伯母迴來,沒給你帶什麽禮物?”


    “不,不用。”沐朝雨客套地擺擺手,有些不好意思。


    “那……”


    溫玉嵐笑地熱烈,她本人有些潑辣,說話直來直去。


    這會兒落座後,已經有女傭連忙遞上了幹淨的瓷碗和筷子。


    池玉原臉色不大好看,“怎麽才迴來?”


    “公司有事兒,耽擱了麽?”


    溫玉嵐朗聲解釋了一句,而後給自己夾了一筷魚。


    嚐到魚,抬起腦袋,衝著蘭姑誇獎,“蘭姑,你這手藝著要擱在古代,隻怕是禦廚級別了。”


    “大太太又取笑我了。”


    這蘭姨迴話並不熱情,可以說,也是看了老太太的臉色。


    老太太眼裏有不屑,看上去並不喜歡大伯母溫玉嵐。


    沐朝雨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眼,隻專心往嘴裏扒飯。


    從溫玉嵐進門開始,老太太就開始擺譜了。


    冷眸瞅著那女人的朱紅色的指甲,以及濃妝豔抹的臉頰,內心不悅。


    神色裏充斥著濃濃的怨氣。


    砰……


    老太太放了筷子,不吃飯了,沒心情。


    “玉梅,扶我過去坐坐!”


    當家女主人一不吃飯,飯桌上的氣氛就顯地尤為尷尬。


    隨之,池家小輩都放了筷子,不再用飯。


    這好像已經成為了習慣。


    慢慢地,桌子的另一邊,就隻剩下溫玉嵐。


    當然,飯菜實在美味,適才沐朝雨哭了半天,真覺得有些餓了。


    沒有落筷。


    在感覺到對麵冷悠悠地,隻剩空氣時,她不得不抓住了最後一個準備離開的男人——池玉深。


    ——


    池玉深瞧著沐朝雨抓著的袖扣,眼睛冷了冷,手指定了定碗裏大半的米飯。


    沒有辦法,隻能再度坐下,拿著杯紅酒,消遣時間。


    等著沐朝雨吃完了,他才像模像樣地站起來,收迴手,整了整自己的水鑽袖扣。


    看著坐在桌子上的溫玉嵐,沐朝雨有禮地補充了一句,“大伯母,您……慢用!”


    她擦完手,站起來,尾隨地站在池玉深的後麵。


    一直到了沙發處。


    池玉深坐著,沐朝雨卻習慣性地站著。愣了迴,老太太喚她,她才明白,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得坐下。


    “九……哦,不對,孩子,你……你叫什麽來著?”


    沐朝雨兩手放在膝蓋上,苦澀著臉,“奶奶,我叫朝雨。”


    “哦,是了,朝雨。”老太太看了看身後的女傭,將托盤裏一個鼓鼓的紅包遞了過來,“來,孩子,拿著,這是奶奶給你的。”


    沐朝雨看著紅包,黯然地握著手指,她側目看看池玉深,池玉深冷僻的一張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所以對她投來的無助目光,幾乎處於任由發酵狀態。


    “嘿,孩子,來,拿著啊。這是奶奶的一份心意,哪,一定要收著啊。”老太太令池玉梅將紅包塞到沐朝雨的手中。


    沐朝雨點點頭,她隻能尷尬地說一聲謝謝。


    這池玉梅也是一個慣的,說話沒顧及,看著沐朝雨脖子上的傷痕,跟著就吐槽,“你這也太過了,平日裏還是悠著一些。”


    沐朝雨點點頭,很乖,“嗯,以後一定悠著。”


    此話一出,池玉梅和著眾人捧腹大笑。就連老太太,也別有深意地打量著兩人。


    池玉深究竟是什麽表情,朝雨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的臉頰很燙,四周的目光灼熱,很有攻擊力。


    輕而易舉就讓她覺得渾身紮了刺一般地難受。


    在池家一直閑聊了兩個小時,池玉深才告別老太太,準備迴別墅。


    臨走的時候,老太太叫了人進書房說話。


    書房裏。


    老太太鎖了門,將池玉深叫進了屋子裏。


    不知道究竟說什麽,連房門都緊閉著,甚至還站了管家看門。


    不過豪門世家的事兒,她並不清楚,所以也未曾想過,兩人究竟在談論什麽。


    池玉原拎著紅酒杯,搖晃著杯子,眼睛望著坐在對麵一言不發的沐朝雨。


    “你什麽時候見得玉深?”


    他聲音很啞,不大好聽。沐朝雨覺得,像一匹蟄伏在黑夜的狼。


    她喉嚨噎了噎,拽著手心,卻還是鼓足勇氣迴了一句,“沒多久。”


    “沒多久,是多久?”池玉原像在命令,他這個人眼神非常犀利,像在捕捉沐朝雨身上的破綻。


    他眼睛像鋒利的刀子剜了剜,略略詫異地問了,“你脖子上的傷像是掐痕?”


    怎麽辦?


    他看出來了?!


    在池玉深未在跟前的時候,這人竟然直接從對麵的沙發處坐到了沐朝雨的旁邊。


    “玉深脾氣不好,如果他對你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兒,可以告訴大伯,大伯可以……替你收拾那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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