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湖灣雖然不是澗山公館那種豪宅別墅,但也是高檔小區,非本小區車輛不讓入內。


    小胡問完保安亭的人,迴到車上,對況承止說:“二公子,保安說外來車輛進入小區必須做訪客登記,需要跟他們說找哪家住戶,他們跟住戶聯係了,得到住戶允許才會放行。”


    小胡說得小心翼翼,生怕這繁瑣的程序火上澆油,把況承止的心情搞得更糟。


    沒想到況承止聽完沒生氣,反而誇了一聲:“挺好,物業不是擺設。”


    別說住了,況承止都沒進過這種檔次的小區。


    他本來還擔心住在這種地方安全得不到保證,結果物業管理還挺嚴格。


    好事兒。


    不是隨便放人進的小區。


    小胡摸不準況承止的心思,試著問:“那我們還進去嗎?”


    況承止:“不進了。”


    且不說詹挽月根本不想見他,這麽晚了,也沒有打擾她的道理。


    但況承止還是不想迴公寓。


    他思忖片刻,對小胡說:“迴澗山公館。”


    小胡:“好。”


    車開迴澗山公館已經快兩點了。


    傭人們都已經睡下。


    況承止讓小胡也下了班。


    程姨住的保姆間靠近大門。


    她睡得早,但睡眠淺。


    詹挽月工作忙下班晚,程姨習慣了留著一根神經聽大門的動靜,這樣可以及時起來,問她需不需要吃宵夜。


    詹挽月搬走已經一個月了。


    況家沒給他們這些在澗山公館工作的傭人調職,以前幹什麽,現在還幹什麽。


    可這占地幾萬平米的大別墅現在連個主人都沒有。


    那些原本就是維護房屋的工種,比如花匠,房子有沒有主人,他們幹的活兒都沒差。


    像程姨這種隻為主人服務的工種變化就大了。


    主人不在,她閑得要命。


    雖說工資照領,待遇不影響,但一天一天這麽閑下去,牛馬領高薪覺得虧心哪!


    程姨老實本分了半輩子,無功不受祿五個字是刻在基因裏的。


    她睡前還在想,這個月底如果況家再不派活兒給她,她就辭職了。


    沒道理一天到晚什麽都不做還白領這麽多錢……


    睡著睡著,程姨聽見了開門聲和腳步聲!


    程姨激動地從床上坐起來,披上外套打開房門:“二夫——”


    “人”還卡在嗓子眼,看見玄關站著的不是詹挽月而是況承止後,程姨默默把那個字咽了迴去。


    她攏了攏外套,有些訕訕:“……二公子,是您啊。”


    況承止淡淡“嗯”了一聲,換上拖鞋往裏走。


    路過程姨身邊,順嘴一問:“以為是詹挽月迴來了?”


    程姨低聲迴答:“……是。”


    詹挽月現在就在況承止身上的一個表達欲開關,一旦被觸及就停不下來。


    “她經常這個點才迴家?”況承止問。


    程姨如實迴答:“是,二夫人工作很忙,加班熬夜常有的事,所以我剛剛才以為是二……”


    說到這裏程姨才意識到不對,趕緊改口:“抱歉,二公子,我說錯了,是詹小姐。”


    “沒說錯。”


    況承止扯了領帶,隨手扔在沙發上,人也跟著坐下。


    “她以前是況家的二夫人,以後也是。”


    並命令:“你們都不用改口。”


    程姨怔了怔,隨後:“好。”


    況承止又問:“她加班迴家是直接睡覺嗎?”


    程姨:“有時候是,也有吃個宵夜再上樓睡覺的情況。”


    “她都吃什麽宵夜?”


    “吃麵居多,二夫人不願意麻煩人,這種臨時吃食都是讓我怎麽簡單就怎麽做。”


    況承止聽到這裏輕笑一聲:“是她的風格。”


    停了停,況承止吩咐程姨:“也給我做一碗。”


    終於有活兒幹了!


    激動的心顫抖的心,聽見況承止要宵夜,程姨恨不得馬上做出一桌滿漢全席來。


    她殷切地問:“好,二公子想吃什麽麵?”


    “她平時吃什麽麵?”


    “就最簡單的,餐蛋麵。”


    “做這個。”


    程姨心情複雜地應了一聲好。


    好消息:有活兒幹了。


    壞消息:活兒半小時就幹完了。


    程姨去廚房給況承止做了一碗詹挽月平時吃的餐蛋麵。


    色香味俱全。


    況承止一整天沒怎麽吃東西,這碗麵因為有詹挽月效應,才讓他提起幾分食欲,吃了半碗。


    吃完東西,況承止迴屋洗澡睡覺。


    家裏的陳設況承止沒讓傭人動,一個月過去了,主臥還是詹挽月離開時的樣子。


    冷靜期這一個月,況承止一直有意迴避,心裏總存著一絲僥幸。


    僥幸詹挽月會改變主意,不跟他離婚。


    那他迴避的這一切還會能恢複如初。


    可是今天,離婚證拿在手裏的一刻,這最後一絲僥幸也沒有了。


    這個還殘存著詹挽月痕跡的家,成了他唯一留住的東西,變得彌足珍貴。


    況承止在主臥裏轉了一圈,詹挽月每個有可能觸碰過的物件,都被他拿起來看了看。


    怎麽就走到了這一步?


    詹挽月的心裏明明不是最近才有林歇的。


    他們異國分居都保持了四年的婚姻關係,為什麽他今年迴國了,朝夕相對反而過不下去了?


    是他不寬容嗎?


    如果他能容忍詹挽月心裏有別人,壓抑每天瘋長的嫉妒,詹挽月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留在他身邊了……


    況承止為自己的念頭感到好笑。


    真是瘋了。


    都在這裏琢磨怎麽當小三了。


    更可笑的是,詹挽月還沒給他這個機會。


    況承止掐斷荒唐的念頭,去衣帽間找睡衣準備洗澡。


    然後衣帽間又觸發了一波新的迴憶殺。


    一開始他隻是想隨便找一套睡衣,找著找著,想法就變成了他要找剛結婚第一年詹挽月買的那套情侶款睡衣。


    那套情侶睡衣他們就穿過一次。


    沒多久,他知道了詹挽月喜歡林歇的秘密,他們的感情就出現了裂痕。


    之後各自出國讀研,裂痕越來越大。


    偶爾迴國在家住,他們也不是可以穿情侶睡衣的那種恩愛夫妻了。


    況承止跟迴憶較上了勁,翻箱倒櫃,非要找到那套睡衣不可。


    但他又舍不得翻亂衣帽間原有的格局,本來就對這裏不熟悉,找起來更加費勁。


    況承止找了快一個小時也沒找到,放棄靠自己的想法,把程姨叫了上來。


    程姨聽完況承止描述的那套睡衣,麵露難色:“二公子,我也不知道放在哪裏了,隻能試著找一找,您稍等。”


    況承止臉色不悅:“你天天收拾家裏,連一件睡衣都找不到嗎?”


    程姨冤死了:“家裏其他地方,二公子您要找什麽,我二話不說就能給您找出來,因為那些地方是我收拾的。”


    “可是主臥這個衣帽間,二夫人從來不讓別人沾手。”


    “每件衣服都是她親自折好放好的,怎麽歸納怎麽整理,細致到哪個格子放哪類衣服,她都如數家珍,就連需要定期保養麵料的衣服,也都是二夫人自己動的手。”


    “二公子您現在突然讓我在這裏找一件衣服出來,我也跟您一樣摸不著頭腦啊……”


    況承止聽完感歎了句:“真是愛美,對自己的衣服都這麽上心。”


    話音剛落,程姨莫名地看了況承止一眼:“嗐!二公子您誤會了,二夫人哪裏是愛美呀,她打理的都是您的衣服!”


    況承止頓時愣住。


    腦子忽然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


    他怔怔看向程姨,眼神錯愕:“……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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