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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250章:英雄露穎在今朝</h>


    曹吉祥看了看孫皇後的臉,見臉色有些緩和,暗暗鬆了一口氣,心道:“還是先生高明啊,孫皇後看著冷漠,實則是個有恩情的人。看來今日這司禮監秉筆太監的官職大有希望了。”


    應了聲,曹吉祥轉身就去了,不多時就聽得腳步聲響起,就見曹吉祥與王振一前一後走了過來。


    “以你看太後心情如何?”王振低聲問道。


    曹吉祥抬頭往前看了一眼,低聲迴應道:“先還板著臉,聽說先生帶著寶貝來,心情就好了不少,如先生所言,咱們這位太後還是個念舊的人啊?”


    “那你說咱們這事兒太後會答應麽?”王振忐忑的問。


    曹吉祥道:“這事兒不好說,咱們的太後性子太過無常,奴婢也看不明白?”


    王振看了看道:“要不,這事兒改日再說可好?”


    曹吉祥歎了聲,道:“先生,這都是什麽時候了,你沒看見外麵的那些官兒一個個的官兒拚命的巴結太後,那個不是看出了太後老人家的權勢,就連外廷那些自命清高的內閣大學士,就在昨日也讓戶部播下了五萬兩銀子給太後的寢宮添置首飾衣物用來討好太後老人家,那個老狐狸是什麽人,先生你不是不知道,他們都如此,先生還等什麽,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會,咱們的皇帝隻是一個九歲的孩童,一個孩童能治理什麽國家,最終還不是靠太皇太後與太後,太皇太後咱們靠不上,唯一能靠的也就是眼前的這位太後了,所幸先生先前為太後立下了不小的功勳,這份恩情太後就算不想承認也不能否認,否則今日一聽先生你來尋她老人家說說話兒,太後的神色就緩和了下來,這說明什麽,說明咱們的這位太後是個念舊的人,對先生的那份情誼還在,這對於先生而言就是一個好會,如今外麵的那些老狐狸,一個個拚命的巴結太後,這幫老狐狸的段太後又能招架多久,到那時候太後勢必厭惡了我們這幫太監,到那會兒先生還談什麽建功立業,名垂千古,先生不是常說,當取不取,過後莫悔麽,眼下就是先生當立斷爭取的時候了,當今皇上不過是一個九歲的孩子,治理國家能依靠的是誰,無非是兩宮、當朝宰輔以及司禮監了,兩宮畢竟是女兒家,治國並不是她們的長項,內閣位年事已高,與新皇帝又毫無感情可言,所以最終皇帝能依靠的是誰司禮監,因此奴婢大可斷言,這一任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將會是最有權勢的太監,先生如今以掌管東廠,論實力不弱於外麵的那些大臣,這些年先生明裏暗地裏也提拔了一些有用的人才,隻要先生掌握了司禮監無論其地位身份都不亞於內閣了,到那時候先生大可將一肚子學問用於治理江山,做那名垂千古第一人罷了,先生隱忍了這麽多年,謀劃了這麽多年,小心翼翼的這麽多年,所為何來,還不是為了指點江山,建功立業,名垂千古,時至今日奴婢還記得先生但願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的詩句,先生不是忘了吧?”


    王振正色道:“哪能忘記,這是王某畢生的願望。”


    曹吉祥道:“先生能記住這份言辭,奴婢就放心了,如今會難得,先生當順勢而為,方可早早實現當日許下的兩句豪言壯語。”


    王振歎了聲,道:“這個道理咱家又豈能不知,可太後的態度咱家著實摸不透,今日此舉也不知能有幾分成算?”


    曹吉祥道:“先生可是一世聰明一時糊塗,太後畢竟是女兒家,有祖宗的規矩在,外麵的那些臣武將豈能讓她幹預政務麽?就連太皇太後她老人家這幾年都隱退深宮後院,你當真以為是太皇太後自願的,還不是被那幫臣武將給逼的,再說今日這局麵,可不光是對咱們太監是個好會,那幫臣武將何嚐不是個好會,這些讀書人自命清高,自問報讀聖賢詩書,就可治理天下,苦於往日被宣宗皇帝壓製著沒有施展的會,如今可好當今聖上不過是九歲的孩童,孩童如何治理國家,所能依靠的還不是他們這些官,隻要以祖宗規矩約束了兩宮,他們便可指點江山,施展生平的抱負,打造一個盛世的江山,名垂千古,所以在這件事上,太後她老人家隻要一日不甘心退居後宮,那就一日離不開咱們司禮監,今日的太後隻是一時被外麵的那些官花言巧語迷住了雙眼,隻要先生說出其利害關係,奴婢相信以太後的精明,不會不知這一盤棋子該如何下,奴婢相信到那時這司禮監就該是先生了,不過在這之前先生得徹底打破眼前與太後的僵局,這倒不是讓先生去委曲求全,隻是這世道先生也知道從來都是樹大好乘涼,有門道的,有靠山那個不是爬快的,咱們做太監的可比不了外麵的那些官門生故吏有枝可尋,有根可靠,天塌下來前麵總有人給他們擋著,咱們生來便是不幸的人,要想在這個世道,在這座紫禁城裏立足,就得好好尋上一顆大樹,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先生是聰明人不會不知道吧,可咱們是太監,官罵我們是閹豎、武將視我們是異類,唯獨這座紫禁城裏的人才把我們當做自己人看,我們能依靠的,能巴結的也就是這座紫禁城了,往年咱們巴結的、奉承的是皇上,隻因這天底下他才是那顆最大,最好的大樹,一旦靠山了外麵的那些官武將也就不怕了,如今這天兒不是變了麽,皇上還隻是個孩子,就算再信任我們,也得守著規矩,也得看外麵的那些官的臉色,可太後就不一樣了,她可是宣宗遺詔點名參與政務的人,一個有實權的女人怎麽也好過一個九歲的孩子不是,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皇上的母親,外麵的那些官兒總要給幾分臉麵不是,所以在這件事上,先生取得太後的信任與好感是大前提,說起來這一點咱們就不如外麵的那些官了,就在今日一早,戶部劃撥了五萬兩銀子已到了後宮,太後明麵上說了些莫要壞了祖宗規矩,先帝清廉的名聲,可這五萬兩銀子也沒見她老人家退出去,據說今日一早內閣裏的那位老狐狸就將幾道棘的奏折給遞了進來,太後老人家看也沒看,就讓金英那個老不死的給蓋上了大印發了出去,這事兒還不明顯麽,咱們這位老太後年紀雖不大,但心思卻不少,既想得到實惠,又不想擔什麽惡名,為人談不上多好,也談不上多壞,但不否認是一個念舊情的人,旁人對她的好,偶爾想起來也能照顧一下,先生這次立下的功勳,以太後的為人,不會這麽輕易忘記了,之所以遲遲沒有提起,奴婢看是缺少一個會吧了,今日便是這樣的好會憑著先生的才學與你對太後的恩情,這事兒隻要稍加緩和一下未必沒有作為。


    王振聽完一言不發,陷入了長久的沉默,此時天色剛剛破曉,春日的陽光透過雲層,將萬道金光撒了下來,柔和的陽光落在了紫禁城的屋簷上,也落在了王振的臉上,讓這個寒風肅殺的春日多了幾分暖意。


    也不知等了多久,曹吉祥遲遲沒看到王振表態,難免有些焦急,正要開口詢問,卻聽得王振輕輕吐了口氣,緩緩揚起了臉,那雙漆黑而神采飛揚的眼眸就這樣迎著柔和的陽光看向了坤寧宮的放心,許久才喃喃說道:“咱家著實沒什麽把握?萬一太後根本沒這個心思,撕破了臉,咱家又當如何?”


    曹吉祥歎了聲,道:“奴婢還記得剛進宮的那會兒,奴婢還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小太監,在宮這也怕,那也擔心,什麽也幹不了,是您給我說了韓信的故事,說是淮陰侯韓信和張耳率軍攻打趙國,趙王歇和大將陳餘率20萬大軍在井陘口迎戰。陳餘不聽謀士李左車的建議,與韓信硬拚,韓信故意置之死地而後生在河邊列陣,士兵們背水一戰,越戰越勇,然後派兵輕取趙軍大營,殺死陳餘,活捉了趙王歇打贏了這場戰事,你告訴奴婢,在這世上沒有什麽事是不敗的,唯有那些敢放一搏的人才能取得自己想要的成功,項羽放一搏巨鹿一戰


    百二秦關終屬楚,官渡一戰曹操放一搏一統北方,赤壁一戰孫劉放一搏成就國鼎立,還有本朝武爺當年如不是他放一搏,又何來咱們的大明朝,永樂爺若不是放一搏,從何而來這永樂盛世呢?這些都是先生交給奴婢的,這些年奴婢也一直照著做才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怎麽到了先生的身上自己卻這話兒給忘了呢,奴婢說句不好聽的話兒,就算是太後娘娘沒答應,撕破了臉麵又能如何,自入了宮先生這一輩子就是個遭人鄙視的太監,再不濟也還是個太監,大不了從哪裏來,迴到那裏去,淡茶掃地咱們又不是沒做過?可如果成功了,先生就沒想過麽,奴婢不敢說長遠,單說咱們的萬歲爺隻有九歲,等他長大親政少說也要十年,十年足以讓先生施展生平所學了,到那時功業、名利都在足以慰藉平生了。”


    王振頷了頷首道:“你說得對,十年,十年足夠讓咱家施展了!”


    見王振慢慢看開,曹吉祥暗暗鬆了一口氣,趁道:“想要擁有這十年,咱們就得好好捧著咱們這位太後才行,否則事兒就不好辦。”


    王振點了點頭,道:“咱家知道該怎麽做了。你在前麵領路吧?”


    曹吉祥的目光在王振的臉上定定地看了半響,確定王振是打定了主意後才應和了聲,道:“好,好,奴婢這就給你領路。”說完便轉過身子在前方領路了。


    王振微微與曹吉祥拉開了些許距離,伸摸了摸懷裏那一串佛珠,略微定了定神,自言自語的道:“能不能成功就看你了?”說完便與曹吉祥趕往坤寧宮。


    坤寧宮竹亭裏,孫皇後低著頭繡一件長衫,宮的生活並非外麵的想象的那麽好,本朝太祖鑒於前朝曆史經驗,給後宮的妃嬪定下的種種規矩,除了言行舉止外,後妃以下至嬪侍女使,所有衣食、用具、金銀錢帛等供應,都要從尚宮取旨,牒內使監覆奏,再移部臣取給。如果徑直到部裏領取,處以死刑。私遞書信出外,亦處死刑。宮嬪以下有病,隻能以症取藥,不準醫生入宮診治,便是皇上寵幸的妃子也不例外,早年宣宗勵精圖治,一心想做個千古明君,一切用度上都崇尚節儉,身為皇帝都如此,後宮自是不言而喻了,她這個皇後又來得名不知言不順,所以處處要做出表率,平日裏總會做上幾件女紅,起先隻是做做樣子,可時日久了也就喜歡上了,多日不做點什麽,竟還不習慣。這兩個月來,先是宣宗身子骨不適合,跟著又是大喪,兒子登基、自己從皇後身為皇太後其的忙碌可想而知了,細細算一下竟有兩個月沒碰一下女紅了,難得了是今日心情不錯,宮外的陽光也柔和,她便動了這個心思,讓丫鬟準備了些針線,打算給皇上的衣衫上繡上幾多好看的金花,好體現自己這個做娘親的關懷,所以這事兒她做得十分用心,以至於王振與曹吉祥走到了跟前仍渾然不知。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得曹吉祥打破了亭子裏的平靜:“太後,王先生來了。”


    “哦……?”孫太後隻是輕輕哦了聲,眼眸也不曾抬一下。


    這態度若是換做尋常人,早就收住了心頭那點想法,可王振畢竟不是尋常人,一心奔著權勢而來,任何的會對於他而言,都是自己走上權利巔峰的台階,隻要是個會,他都沒有放過的理由,此時太後神情雖冷淡,但大家都是在宮混的,與這種麵上一套背後一套的把戲實在見多了,所以對於孫皇後這幅模樣,並沒在意。


    “奴婢王振給太後請安,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王振上前一步,弓著身子行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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