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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拉上我們這些太監,天下的權勢就均衡了,皇上是權力的來源,他可以給人權力也可以剝奪權力,並且掌握人的生死,這是他唯一可以威脅大臣的地方。但是偏偏咱們的大臣都不怕死,這點威脅就變得微不足道了,反而是內,在擁有“票擬”之權。這就使它對天子權利的限定,超越了過來的宰相,加上六科給事中也在製度上間接起著限定皇權的作用。地方六部而且間接向天子擔任,對上麵上的奏折有票擬權(對事情處置提來由理意見),並有對天子旨意的封駁權(即可以對天子下達的下令予以支持,而且可以不予實行)。使得皇權時時受到文官集團的壓製,加入我們最大的目的其實是皇上在限製文官的權勢,看不明白的人才會胡言亂語?”


    “這麽說來咱們太監能從太祖爺的規矩走出來,還多虧了這幫自以為是的讀書人?”曹吉祥一臉不可思議的道。


    王振點了點頭道:“可以這麽說,沒有這幫強勢的讀書人,還真就沒有我們今時今日的地位。”


    曹吉祥想了想問道:“難道皇上就不怕我們太監與那幫文人串通一氣麽,一個擁有票擬權,一個擁有朱批權,一旦聯合起來,皇上怕也無可奈何了。”


    “若真是如此,皇權也毫無作用了,但你若是這麽看,那就未免太小看咱們這位萬歲爺了,咱們住在這深宮大院,權勢的來源全都依賴於皇權才能生存,除了皇宮連謀生的本領都沒有。而且,對於那些宦官,如果皇帝嫌他權利太大,與之形成矛盾,皇帝不高興了一紙詔書就可以扳倒,因為這時皇帝就與內和大臣一邊了。這絕非唐朝時,宦官權利大到可以殺皇帝可比了,咱們的存在,就權勢而言根本威脅不到皇上,反而是皇權的保障。


    其次,文官集團對咱們與生俱來的偏見與仇恨,在他們的眼裏,咱們是異類,生來就是禍國殃民的妖孽,哪怕我們立下的汗馬功勞,他們也是不屑一顧的,讓他們放下身段來與我們串通想都不要想,況且咱們的皇上拉攏咱們是不假,可太祖的規矩卻沒有絲毫的放鬆,就算那些大臣有意,咱們也未必有這個機會,所以在這一點上,皇上根本用不著擔心咱們會與大臣走到一起。正因為皇上明白這一點,才敢不顧大臣的反對,不顧太祖爺定下的規矩,讓我們讀書識字了,隻不過那幫讀書人把我們看做妖孽,恨不得吃我們的肉,喝我們的血才好。”


    “如今內掌票擬權,咱們有“朱批”權,大家都是半斤八兩,單論衙門他們有內、六部,大理寺,都察院,咱們也不差,司禮監,禦馬監,內官監,司設監,禦用監,神宮監,尚膳監,尚寶監,印綬監,直殿監,尚衣監,都知監,還有惜薪司,鍾鼓司,寶鈔司,混堂司,兵仗局,銀作局,浣衣局,巾帽局,針工局,內織染局,酒醋麵局,司苑局。就說人數咱們也不比他們少,奴婢著實不明白公公還有什麽好怕的?”


    王振苦笑了聲,道:“你啊,隻看到了其一,不知其二了,讓司禮監朱批權明麵化,看起來咱們的確與內在權力的擁有上是半斤八兩,可真的如此麽,這天下畢竟是皇上與讀書人的,自大明開國這權力繩子的兩端一頭係著皇上,一頭係著文武大臣,再後來文武大臣就光剩下文官了,這幫讀書人靠著同鄉,師生,同年的關係,成為了一個牢不可破的集團,不斷鞏固並且擴大權力,權勢直逼皇上,論人數咱們咱們比不了,論才智謀略,咱們同樣比不了,論威望名聲,不用我多說,你也明白,曆朝曆代做太監的就沒什麽好名聲,論治理國家咱們更不用說了,連參與政務的權勢都沒有,咱們那什麽與之抗衡的,這個不管是咱家這麽看,外麵的那幫讀書人那個不是這麽想的。”說到這兒,王振的雙眼慢慢射出了喜悅的光芒,這與先前不動神色的神情大不相同,曹吉祥還是頭一次看到王振這個神情。


    隻聽得王振繼續道:“如今有這個一個太監,他打破了文人這種根深蒂固的認知,不但利用了這次機會通過聖旨,將朱批的權勢製度化,合理化,這件事在文官看來,本身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更別說這個太監還是太子的老師,在宮中通過內學堂門生故吏多,名聲也不錯,處理政務的手段也了得,為人也頗得皇上的信任,這樣一個幾乎隻有外臣才有的品德與才幹,竟落到了我這麽一個太監的身上這就超出了外麵的那些官兒的想象了,如果這樣的一個人趁機奪取了司禮監秉筆太監的這個位置,你說他們會怎麽樣?”


    曹吉祥道:“他們一定會想法設法的廢除公公!”


    王振點了點頭道:“不錯,他們一定會如此,這是他們一貫的手段,當我們的權勢還小,他們還能牢牢控製的時候,他們對我們的態度尚未可以忍耐,可一旦我們權勢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難以控製的時候,他們必然會集中所有的力量,將這股力量徹底的摧毀,我們的路還長,未必要那麽性急,權勢的爭奪,未必要步步進逼,有時候退一步也沒什麽不好?”


    曹吉祥道:“奴婢明白了,這就好比王翦自汙了,以秦始皇多疑的性子,秦始皇把70萬大軍交給王翦,難免會小心提防,一旦王翦造反,則秦國必死無疑。


    王翦小心謹慎,對秦始皇的這種心理看得很透,采用自汙的方法,還沒從鹹陽出發就提了一大堆條件,行軍的路上又不斷派使者所要良田等財產。這樣就讓秦始皇感覺王翦隻是貪圖小利,沒有太大的野心從而保護了自己。同樣的道理,公公為了日後的打算不惜一切代價謀取了司禮監秉筆太監朱批的權力合法化,卻又退出了權勢的爭奪,這樣在外麵的文官看來,公公這是膽怯,是不懂權勢的表現,這樣他們才會對公公放心,不用擔心公公將來會尾大不掉。”


    王振點了點頭道:“可以這麽說,但也不全是這樣,朱批的權勢一直在皇上的手中,冒然成了司禮監的囊中之物,無論是再沒有遠見的文官也看得出,這種權勢一旦合法化將會帶來怎樣的後果,所以反對摧毀是必然的,我一個東宮屬官,官位不顯,威望不夠,勉強接受難以招架文官的攻勢,唯獨金英這等老太監才能頂得住這份壓力,從而抱住司禮監秉筆太監的朱批之權了。”


    這下輪到曹吉祥點頭了,金英曆侍太宗、仁宗、宣宗,宮內名望之高直逼永樂年的鄭和了,論地位金英大約三十歲的時候,升任司禮監右監丞,海濤退出司禮監後,他便一躍成為皇宮大內最有權勢的太監了。宣德七年,由於他的忠誠勤謹,又賜給免死詔。僅過一月又賜給銀記,並升為司禮監太監,論皇帝寵信,就是內大臣見了也得禮讓三分。這些足夠有與文官抗衡的資本了,有他做這司禮監的秉筆太監實在最合適不過了。”


    “公公思慮之深,奴婢望塵莫及啊!”曹吉祥一臉敬佩的道。


    王振淡淡笑道:“別敬佩了,這事兒就看金英頂不頂得住了,萬一頂不住,思慮再遠也無濟於事,司禮監秉筆太監沒了這朱批之權,咱們就永遠別想駕馭外麵的那幫讀書人,實現自己心頭的抱負了。”


    曹吉祥輕聲說道:“公公不必擔心,奴婢對那金英還是有些了解的,此人聰穎狡猾不亞於內那幫老狐狸,權勢地位可是內宮第一人,而且此人頗得張太後的賞識,為人在私德上也是有目共睹的,這幾年皇上給他的賞賜可不少,洪熙爺在世的時候將充軍交的犯人張定名下的人口、家財包括房產和樹株及其女婿田狗兒的人口、田地,都賞賜給了他,當今聖上、太後給的金銀珠寶也是不計其數,此人以報答前朝各皇帝恩寵為名,用曆來所獲賞賜的金幣以及募捐所得,在永樂爺,洪熙爺賜給他的武基莊田房舍上建造了一座佛寺,祝福洪武爺、永樂爺、洪熙爺、永逍遙於極樂,當今皇上萬歲聖壽被群臣交口稱讚,宣德五年蘇州雪災,此人就變賣了自己的房屋贈送銀兩一萬兩,至於其他小打小鬧也有不少在士林之中名聲可不小,坐穩司禮監秉筆太監之職並不是什麽難事。”


    “但願如此了!”王振輕歎了聲。


    曹吉祥又安慰了一番,眼看時候差不多了才將話題引到了今日的正題上來,那就是局麵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接下來該如何走,還得請王先生指一條明路,與這一點上,王振到沒什麽意見,自從上了賊船,大家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唯有小心才能有進有退了。


    聽了曹吉祥的話,王振並沒有立即作了迴答,而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背負著雙手走到了窗前,窗外左側的角落裏種了一株唐竹,大概七八根的樣子,此時雖說已入了冬,天氣寒冷,但唐竹的長勢卻極好,密密麻麻的紙條都舒展了開來,差不多覆蓋了整個角落,風一吹嘩嘩作響。


    王振的目光落在了最前端一根唐竹的底端,不知是什麽緣,底端還存留著一張蜘蛛網,各種粗細相同的絲線搭在兩根唐竹之間,中間橫著四根竹條一樣的東西,王振知道這是蜘蛛利用了被風吹在蜘蛛網上的碎屑以及食物殘渣等收集起來組件的四道裝飾物,也不知是有了這道裝飾物的作用,在這寒冷的冬日,這張早該破敗消失的蜘蛛網卻保存得完好,碩大的蜘蛛網上就那麽避開了風口,躲在了兩根翠竹之間恰到好處地迎接一個一個的獵物,冬日的風大,偶爾有些來不及藏起來的蟲子從唐竹的枝葉上滾落下來,落到了那張蜘蛛網上,被死死的黏住,便沒命的掙紮,蜘蛛網雖牢固,但畢竟是在冬日,被冷風吹了多日,根本承受不起這些吃得滾潤的蟲子,穩坐的蜘蛛不敢有輕易的動彈,生怕自己一動,整張網便破了,但到嘴的美味,就這麽放棄,似乎不甘心,誰都知道這冬日一日冷一日,想要活命每一個不幸掉下來的蟲子,都是來不及的食物,蜘蛛非但不能放棄,反而必須吃到嘴裏,否則就會餓死,可要吃食物,就必須爬到蟲子身旁,這樣勢必會引起蟲子的垂死掙紮,蟲子的力氣很大,雙方爭鬥的最後結果,無疑是兩敗俱傷了,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不知是眼前的一幕吸引了王振,還是王振早就留心了這一幕,他看得十分的認真,目光死死地盯著那渾身漆黑的蜘蛛,等待著這頭天生的獵人做出最後的決定。


    蜘蛛隻是向那不幸滾下來的蟲子身旁走了幾步,便躲在了一片竹葉之後,再也沒動彈,似乎眼前的美味不曾有過一樣,四周的風唿唿的吹了過來,偶爾被風吹起了竹葉,王振才看到了那隻蜘蛛的存在。


    “它這是要伺機而動,還是……?”王振忍不住嘀咕了聲,聲音雖小,卻也落在了曹吉祥的耳朵裏,他順著王振的目光看了過去,便看到了那張網,那隻黑色的蜘蛛,還有被黏在蜘蛛網上的綠色的蟲子。


    那蟲子起先還拚命的掙紮了一陣,試圖掙脫牢籠好逃走,可它低估了蜘蛛網的實力,雖說是立了秋日,但整張蜘蛛網太大,太牢固,他的力量顯然不夠,當氣力消耗殆盡後,便一動不動的躺在哪裏,似已認了命運的安排。


    就這樣一隻黑蜘蛛,一張蜘蛛網,一條不幸跌落的葉蟲,就這麽重新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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