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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屍體停留了三日後,便開始進行了安葬,按照蒙古規矩,王公貴族、大喇嘛、官吏等人死後所采用的葬法。蒙古人認為,將死者的屍體火葬之後,其亡靈會直接升天。


    脫歡父子雖說算不上蒙古王公貴族,但父子二人掌管瓦刺權勢多年,所以對這個要求也沒人反對,朱勇等人更不懂這規矩,幹脆不與理會,隻看到這幾日草原上的人多了不少,他們聚集在一起,幫助脫歡的子孫用脫歡生前喜歡的馬駕一輛車,然後將脫歡置於其上,將車趕到野外,選擇一個狗和馬罕至森林茂密的地方,用樹枝做一木屋,將屍體放在裏麵,外邊再圍上兩三層的草木柵欄,防止有猛獸偷襲,如此停了一日後,有人便在木屋旁殺掉駕車的馬,說是用馬血祭奠死者,也可以算做是一種殉葬品。然後眾親戚家人各自迴來了,並且告知他葬禮並沒有完成,等到春天到來,冰雪溶化,河水初動的時候,他們還會再次聚集林中,他們會生前所喜愛的衣物帶來與木屋一起焚燒,火化時不能僅用自己一家的木、柴,要募集百家木、柴做為火化燃料。燒屍完畢過三日,家人又來到焚屍地點查看,如風揚四散,便認為死者已經升天,倘若遺骸微存,則認為死者在陰間極受虐待。於是請來喇嘛超度,或將死者的錢財進行發放,以減輕死者的罪行,對於這個要求,朱勇等人自是一口答應。


    楊崢沒想到自己離開這麽一段時間,這片草原竟發生了這麽一段事情,更讓他沒想到的一代梟雄脫歡就此死去,少不了一番唏噓,不過從他的立場而言,沒了這對父子毫無疑問對蒙古與大明而言,絕對是一件慶幸的事情,自古以來,和平從來就不是野心家所想的,他們想得更多的是祖上的榮耀,殊不知榮耀的背後,是多少無辜將士用他們鮮活的生命堆積了這一切呢。


    “這佛像竟是韃子的寶物,我們也不好拿走,等我上奏朝廷後,再將這寶物與我大明皇帝和平的旨意一同送過來!”楊崢大聲道。


    “我也是這麽想的。”朱勇嘿嘿一笑,忽的伸出雙手將那佛像抱了起來。


    張翼看著眼熱,道:“老朱,你做什麽?”


    朱勇道:“俺長這麽大,還沒見過這麽重的黃金,今日看見了抱抱你不反對吧?”


    張翼道:“反對,當然反對了!”


    朱勇將雙眼一瞪道:“又不是你的東西,你反對什麽勁?”


    張翼氣唿唿的道:“你沒見過,俺又何曾見過,你想摸,俺就不想摸摸麽?”


    兩人話音剛落,立即引起眾人的哄堂大笑了。


    楊崢微微一笑,道:“這麽貴重的東西,我還擔心這東西給誰抱著才好,你二人既如此喜歡,這一路上就你二人抱著吧?”


    朱勇嘿嘿笑道:“這任務艱巨是艱巨了些,不過俺還是很喜歡的!”


    張翼搓著雙手嘿嘿笑道:“俺也是歡喜的很!”


    此話一出,又惹得眾人一陣哄堂大笑了,帳內的氣氛頓時變得歡快起來。


    如此又說笑了一番,楊崢眼看天色不早了,這才想起帶著沈豔秋看一次草原夕陽的事情,再不去走一走,怕是沒有機會了,當即對著眾人下了明日五更造飯,六更啟程的命令後,便拉著沈豔秋的小手出了大帳,二人騎上了一匹戰馬,尚未出門便見張翼等人在一旁擠眉弄眼,嘻嘻哈哈大笑不止。


    沈豔秋雖說早已與楊崢是夫妻,但畢竟是女兒家,一看張翼等人嘻嘻哈哈,擠眉弄眼的神情,一張粉臉頓時羞紅如火,趁人不注意,小手在楊崢懷裏輕輕敲了一下,低聲道:“都怪你不好,讓他們看我笑話了?”


    楊崢看得有趣哈哈大笑道:“你忘記了,我早就說過世間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惡我。騙我,如何處治乎?,你隻要忍他。讓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幾年。你且看他。這可是我楊家家訓,身為女主人豈能忘了這個!”


    “討厭……。”沈豔秋麵頰羞紅如火,看著十分動人。


    楊大人趁機湊到她耳旁,輕輕吹了口氣氣兒,小聲的道:“當初你也比這個大膽多了!我可沒少被人看笑話?這笑話


    笑著笑著也就習慣了!當真了可就無趣了!”


    “你這張嘴,就知道說些好聽的話兒糊弄我!”沈豔秋嗔怒了聲,還待說下去,楊大人一拉馬韁嗬斥了一聲,那馬兒便沿著草原深處疾馳而去。


    唿倫貝爾草原是個風光優美、景色宜人的地方,這裏有一望無際的綠色,有延綿起伏的大興安嶺,還有美麗富饒的唿倫湖和貝爾湖,夕陽也不知什麽時候徹底不見了蹤影,晴朗的而空,繁星滿天,剛剛經過戰火洗禮的大草原顯得格外的寧靜與安詳,遠處不時閃耀著篝火,篝火的一端人影走動,偶爾傳來犬吠兒啼,安詳寧靜的草原風光毫無疑問給了楊崢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一處草垛子上楊崢斜躺在幹燥的雜草堆桑,望著遠處跳動的篝火也不知想什麽,許久才聽得他歎了聲,道:“這才是他們想要的生活?”


    沈豔秋歎了聲,道:“這有何嚐不是我們想要的生活呢?”


    楊崢心頭一歎,這幾個月看著是順順利利,實則是充滿了兇險,若非他一早就為大明打造了一支強大的雄獅,今日的草原未必會變得如此安寧,他這個主帥也未必能有這個心情坐在這兒陪著妻兒看草原,看星空了,家中的妻兒還不知急成了什麽樣子。


    想起大小姐等人,楊崢眼圈微微紅了紅,都說戰場是屬於男人的,其實戰場又何嚐離開過女人,從自己的男人拿著武器走出家門的那一刻,她們便以柔弱的身子扛起了整個家,白天照料父母,養育孩子,到了晚上青燈之下還得擔心戰場廝殺的男人,想著他是否活著,戰事是失敗了還是勝利了,廝殺的時候有沒有受傷,多少個夜晚她們無不懷著擔心,盼望丈夫平安的歸來,什麽功名利祿,什麽王圖霸業在她們的眼裏與她又有多少的幹係呢,她們想的不過是這個國家能安定,能少些戰事,自己的夫君能陪在自己的身旁,想念的時候能看得見,夜深的時候能說說話,累了,委屈了能一雙堅強的臂膀將自己的攬入懷中為其遮風擋雨罷了,這樣簡單而容易滿足的念頭,卻讓她們盼望了一次又一次,也不知多少次,曾經的小姑娘在歲月的洗禮下,變成了婦人,變成了老嫗,期望還在,可人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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