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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這一封恩威並施,將得意的嘴臉展露無疑的勸告信,楊大人有些哭笑不得收下了,事實上他對於內閣的那份略帶警告的指令,全然沒當一迴事,衙門有衙門的規則,自己動靜這麽大,倘若沒些奏折去內閣,那才讓人擔心,如今奏折滿天飛,反而更讓他處於安全之地,這說明他在用心做事了,處於對他的信任,他相信皇帝對這些雞毛蒜皮的奏折,根本就沒放在心上,蘇州已亂了這麽多年,算是亂到了骨子裏,再亂還能亂到那裏去,此地一來沒有野心勃勃的藩王,二來也沒有居心叵測的教派蠱惑人心,有的是數不清的大戶富戶,王侯公孫,這些人讓他欺壓百姓還行,讓他們造反,幹殺頭的勾當,就非他所能了,所以蘇州再亂也還能亂得過眼下,既亂不過又何須擔心呢,有了這個基調,任憑這些奏折再多,楊大人這個江南巡撫還是照樣安全的,可笑這一點做了一輩子官的金老爺子反而沒,還擺出一副可恨的嘴臉,若說尋常人或許就這麽算了,可楊大人著實不喜歡這種可恨的嘴臉,本著痛打落水狗的心思,竟在金老爺子迴信的第二日,再一次發出了退田令,為了更好的打擊報複,楊大人竟沒寫出退田的數目。


    號令送到金家,府上上上下下,包括金老爺子全都一臉的驚愕,許久才聽得金老爺子丟出了一句:“這,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怪胎?“


    這的確是怪胎才能做出的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戲弄,偏偏你戲弄也就罷了,好處全都拿走也算了,可你明知道金家隻有僅剩下的一萬畝良田,讓人退,卻不給具體數目,是退之過半”,還是全部,況且全部是多少,“過半”又是多少?全靠猜測,若猜得不對,後果如何,著實沒人能預料。


    金老爺子沒想到自己已到了古稀之年,還被一個毛頭小子如何欺負,既感到悲哀,有覺得無法言喻的奈何之感,總算是他還算沉得住氣,了這是楊大人對自己先前迴信的迴複,當即不顧三個兒子的勸說,當即退出了全部良田,甚至家產也散了一些,當然了對於楊大人的咄咄逼人,金老爺子也沒有坐以待斃,拿出了最為擅長的本事,給官場的親朋好友寫信,眾多的信件之中,唯獨這兩份信不日便流傳了出來,第一封寫給遠在京城的禮部尚書胡瀅的:“至於家下田宅雖不敢言無,然也原無十萬,郡縣冊籍俱在可考(查)。中間親友所寄,自金罷官,各見失勢不足憑依……俱已收去。其明白置買者,除奉某某(指楊崢)教令退還原主及因田租無收(收不到田租)賣去已及三分之一。”這裏滿腹委屈,不時展露的不滿,全都字麵上,不得不佩服人家老爺子的文筆,當真聽者悲傷,聞著落淚。


    第二封寫給幾個同年道友的,信中說:“家下田畝,其載書冊不過二萬,冊外又別無戶,不知所謂四五十萬者安頓何處?”又說:“當道諸公肯加查實,有無便立見矣。”這是對楊崢不加調查研究的含蓄批評。家人有多少呢?不是傳說有數千人之多麽?不過是富貴之家養有戲班,他連歌童也無;富貴之家養有門客,閑時陪主人消遣,有事幫主人出謀劃策,金家也沒有,仆人也不過百來人而已,並非外界傳言那麽多。在這兩份悲切,委屈,不滿的信的製造下,楊大人負麵形象指數芝麻開花節節高,金老爺子昔日的同年,同窗,以及飽受自己恩惠的官員,早已怒不可恕,紛紛寫信給金老爺,表示要給姓楊的一點苦頭嚐一嚐。


    對於這種官場上的信息,金老爺子自是輕車熟路,事實上他布局數日,所求不過是在今日,那些同年,受過他恩惠的官員,可不是自己的門生故吏可比,他們都為畏懼朝堂之上,位高權重,說話分量可不輕,有他們一句話,勝過自己的千言萬語了,但讓他們說話需有一個前提,那便是給他們說話的借口,對於這些彼此心知肚明的東西,金老爺子當然不會陌生,他立即利用自己的門生故吏,就楊崢在蘇州的所作所為狠很參了一本,有了這個由頭,其他昔日的同仁,立即給予了迴應,彼此前後唿應,差點沒把楊大人罵做了秦檜第二,好在三楊也不是糊塗人,知道這其中的貓膩,所以對此隻是做了些不鹹不淡的反應,沒什麽大動作。


    殊不知這種不鹹不淡的態度,更讓金老爺子的古舊心生氣惱,他們不依不饒,其中以蘇鬆巡按的彈劾戴鳳年最為厲害,彈劾的手段之高,彈劾言語之犀利可謂是恆古未有,而且人家選擇的對象不在是楊大人而是蘇州知府況鍾。


    戴鳳年彈劾立即在內閣炸開了鍋,便是三楊也覺得再對楊崢等人加以保護有些說不過去,總不能為了楊崢,況鍾二人弄臭了整個內閣的名聲吧,身為大明最團結,能力最強的三楊,若還不知道在這份奏折過後做出什麽態度,哪就不是三楊了。


    要說這戴鳳年的奏折的確是厲害,他在在奏疏中,避重就輕,對楊崢不說一句壞話,反而是曆數了清官況鍾的種種罪狀,疏言:‘況鍾這個人,大家都說他是清官是忠誠,我卻發現他沽名釣譽大奸似忠,貪圖個人名利,禍亂法紀,完全不通為官之道。任憑刁民肆意訟告鄉紳,無理剝奪他人合法財產,致使民間有‘種肥田不如告瘦狀’的風聞。’又言況鍾其他各項政策也多有弊端,更有打擊致仕老尚書的罪名,劫庫斬關’,導致‘行李不通,煙火斷絕’的罪行雲雲。此疏可謂無中生有造謠汙蔑者的必備聖經雲雲,奏折的末尾處才順帶了楊大人,什麽自楊大人撫蘇州以來,裁省浮費,厘革宿弊,振肅吏治,矯正靡習,似有惓惓為國為民之意。但其求治過急,更張太驟,人情不無少拂。既經言官論劾前因,若令仍舊視事,恐難展布。相應議處,合候命下,將本官遇有兩京相應員缺,酌量推用。罵得雖不狠,但這便是人家的高明之處,罵了況鍾,順帶帶上你,況鍾做了那麽多不切實際的事情,朝廷總不能不問吧,若是過問,那身為他的上司,江南巡撫楊大人又做何等處置呢?所謂避重就輕便是這個道理。


    有了這個榜樣,金老爺子的門生故吏,可謂是輕車熟路,這個上奏說:“夫況君所行,謂其盡善,非也;而遂謂其盡不善,亦非也。若於其過激不近人情處,不加調停,固不可;若並其痛懲積弊,為民作主處,悉去之,則尤不可矣。天下之事,創始甚難,承終則易。況君當極弊之餘,奮不顧身,創為剔刷之舉,此乃事之所難,其招怨而不能安,勢也。”


    那個則緊跟其後:“夫青鬆翠柏,在在常有,經曆歲時,棟梁遂就。噫!安可以其常有而忽之?與果木鬥春,則花不如;與果木鬥秋,則實不如。籲!安可以其不如而易之?世有清節之士,可以傲霜雪而不可以任棟梁者,如世之萬年青草,何其滔滔也。籲!又安可以其滔滔而擬之?此況鍾之徒也。是亦一物之也?”


    當然了,罵況鍾的目的是為了順出楊大人,所以我們的楊大人也多了幾條罪名,如庇護刁民,魚肉鄉紳,沽名亂政等等,罪名不一而足,總之一句話這樣的十惡不赦之徒是斷然不能在巡撫蘇州的,該早早調離才是正道。


    聲討之聲從戴鳳年之後,猶如黃河絕地之水,滔滔不絕,聲勢好不壯大,按說再大的聲勢,內閣坐鎮的三楊也都見過,楊大人也經曆過,可這一次不比上一次,上一次好歹是禦史言官,或多或少有些沒事找事的意思,可這一次不同,戴鳳年可是正兒八經的蘇鬆巡按,明初監察禦史分赴各道巡視,考察吏治,每年以八月出巡,稱巡按禦史,又稱按台。巡按禦史品級雖低(監察禦史為正七品官),但號稱代天子巡狩,各省及府州縣行政長官皆其考察對象,大事奏請皇帝裁決,小事即時處理,事權頗重。對於楊崢況鍾在蘇州所作所為,自是最清楚不過的,況且人家官聲也不錯,素來有清廉之名聲,最為厲害的什麽‘任憑刁民肆意訟告鄉紳,無理剝奪他人合法財產,致使民間有‘種肥田不如告瘦狀’的風聞。’等等,可都是有理有據的,在蘇州城隨便找個人都能做到人證物證俱在,這才是最厲害指出。


    正是明白這一點,三楊才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此放過,身為首輔,上佐天子理陰陽,順四時,下遂萬物之宜,外填撫四夷諸侯,內親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職也才是首輔做的事情,如今蘇州的表現顯然是沒達到如期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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