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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他的看法並沒有錯,蘇州的確擔得起天堂二字,不說這些讓人頭疼的商人,就說眼前的這景,這些沿著這些主幹道,有無數小街橫巷,或向東西,或向南北伸展,形成無數大小不等,但又較為整齊的方格形,類似棋盤式的道路網絡。多數主幹道都與河道平行,陸上可以騎馬乘轎,水上可以行舟載貨,並與城郊的道路和河道相連。四通八達,雖是大雪的天兒,但來往客商、行人不少,將一條條古色古香的街道渲染得十分的熱鬧。


    而沿著這些寬敞的古道看去,小橋流水、曲徑深巷,粉牆黛瓦、古樹幽院。徜徉其中,一村、一鎮、一城、一街,其中一街畫的街道,無不展現出”居貨山積,行雲流水,列肆招牌,燦若雲錦”的繁華市井景象,也不怪有人把這座蘇州城說成最是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流之地”。這樣的景,這樣的城,還有百年後那些熟悉的名字,莫不是從這一道道說不清,道不明的大街小巷裏流傳出來,無不讓人心動。


    此時此刻,他望著眼前的街上店鋪、住家鱗次櫛比,朱欄層樓,柳絮笙歌,一條條的水巷裏,河上裝載著莉花、白蘭花及其它貨物的船隻來來往往,遊船畫舫款款而過,這分明就是一幅人間天堂的畫卷,畫卷中不僅有飛瀑亭、問梅閣、立雪堂、瀑布、寒梅、修竹,還有船身、梁柱、門窗、掛落,虎丘,桃花庵、還有鬆鼠桂魚、清湯魚翅、響油鱔糊、西瓜雞、母油整雞、太湖蓴菜湯、翡翠蝦鬥、荷花集錦燉色香味俱全的小吃,狀卷曲如螺,色澤碧綠的洞庭碧螺春、柔情如水的美人,吳儂軟語,茶館書肆,秦樓楚館,才子佳人,這裏不是人間天堂何處又能是呢,他仿佛看見,這座天堂的園門北向而開,前有一道石橋,一灣池水由西向東,環園南去清晨夕暮,煙水彌漫,極富山島水鄉詩意。而園內布局以山為主,入門即見黃石為主,土石相間的假山,山上古木新枝,生機勃勃,翠竹搖影於其間,藤蔓垂掛於其上,自有一番山林野趣。


    院中建築多環山,並以長廊相接。但山無水則缺媚,水無山則少剛,遂沿池築一複廊,蜿蜒曲折,既將臨池而建的亭榭連成一片,不使孤單,又可通過複廊上一百餘圖案各異的漏窗兩麵觀景,使園外之水與園內之山相映成趣、相得益彰,自然地融為一體,美得動人心魄。可這樣的畫卷,愣是在一側的角落裏多了幾隻討厭的蒼蠅,他們不知身在天堂的好處,看不懂眼前的江南小橋流水,看不明白這裏的曲徑深巷,粉牆黛瓦、古樹幽院,他們想著是他們的世界,所以他要不顧一切的破壞天堂的美妙畫卷,找迴屬於他們向往的地方,為此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他們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難以毀掉這裏的一切,他們需要同伴,需要更大的力量,於是他們聯絡同伴,蒼蠅越來越多,力量越來越大,天堂的一切,似在他們的手中,隨時可以毀掉,他們甚至認為他們可以重建一個屬於他們自己的蘇州城,哪裏才是正真的天堂。


    楊崢討厭這些蒼蠅,準確的說這裏的一切,都在討厭這些蒼蠅,蘇州的百姓、蘇州的官員,蘇州的乞丐,甚至大明的宰輔,皇帝都希望這些令人作嘔的蒼蠅能去他們該去的地方,不要壞了蘇州這塊天堂之地,因為這裏的景色夠美,這裏的橋夠多,這裏的女人夠柔,這裏的語言夠輕,這裏的商業夠發達,就是這裏的水也夠媚,這裏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是天堂之都,人間美好的所在,這樣的地方,豈能毀與一群蒼蠅之手呢?


    “不,不,不要說皇帝不答應,就是他,這裏的百姓也不會答應的,他身為巡撫,要反抗,要治理,最好徹底為蘇州,為這裏的百姓清除這些蒼蠅,這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這裏百姓的信任,對得起老天爺給的這次機會……?”楊崢有些出神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切,自言自語的道:“我能做到這一切麽,他們的力量足夠大,準備足夠充足,甚至預謀好了這一切,隻等著時機一到,徹底毀了這幅人間天堂的畫卷!自己兩世為人不假,可我不是神仙,不是無所不能的聖人,我不過是一個普通在普通的漢人罷了,我能拿出什麽與他們去爭,去搶,唯一的不過是頭頂上這頂帽子罷了?“自言自語了一番,他重重地吐了口氣,目光忍不住四處看了一眼,就見眼前店肆林立,會館集聚,工坊市肆、舟船車轎、田耕魚罾、買賣交通、婚壽宴飲、舞榭歌台、官衙考場,既有蘇州老字號采芝齋、五芳齋、乾生元等小吃店;也有吳韻茶莊、蘇州桃花塢木刻年畫、紫檀木雕、石雕、刺繡等特色商鋪,大雪的天兒,人來人往,車馬粼粼,無不透著蘇州固有的勃勃生機,那種潛在的力量,宛如等待發芽的春草,一旦碰上了舒適的環境,合適的溫度,便會迅速破土而出,渲染整個蘇州城,不,整個大明,這種巨大的潛在力量,甚至讓他忍不住動搖了內心的想法,讓他忍不住按著心口喃喃自問:”難道就任由他們這麽毀掉了這片尚在搖籃的萌芽麽,不,不應該讓他們毀了這一切,內心深處的那個低低的聲音告訴他,你應該擔負嗬護這一片萌芽的重任,這是曆史賦予你的使命,不能退,隻能前進……?“


    “唿……?“重重的吐了口氣,楊崢重新抬起了頭看了看這座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蘇州城,許久才輕聲道:”既然來了,我楊崢就挑起這個擔子,從今日起不眠不休,也要還你一個繁花似錦的蘇州城……“


    下了決心,楊崢便覺得時不我待了,與高航、段譽三人匆匆忙忙趕往知府衙門。


    路上經過蘇州碼頭時,人頭湧動,好一片忙碌,就是那鵝毛一般鋪在地上的大雪,也被清理了幹淨,一片熙熙攘攘,讓人眼前一兩,起先楊崢以為蘇州為了轉移百姓對糧食危機的注意力,組織這些難民疏通河道,又或者是哪家大戶發了善心,請這幫難民幫忙幹活,給點糧食,心裏還感歎時下風氣還在,人心還在,待走近了一看,登時心頭一亮,原來這是蘇州彭家,幾個月前組織人出了一趟海,仗著往年的生意歡喜,從附近的呂宋弄迴了一船糧食,今日一早消息就放了出去,多日無糧食的蘇州城,但凡有些銀兩的百姓,商人都來了,便是那些難民也都蜂擁而至,大凡這個時候,少不了摩擦,沒準兒那個袋子破了,或者那個主顧不小心撒了一把米,再者碰上那個好心又有銀子的主顧,看著他們可憐,給了一把米,今日的一天的著落也就有了,再不濟總比吃那些難以下咽的野菜要強得多,所以整個蘇州碼頭,放眼望去全都是難民。


    事實上,他們本是有天有地的百姓,許多日子本還過得不錯,可就是因買了糧食,大雪毀壞了房屋,他們不得不如此,比起尊嚴,餓肚子似更難,他們本就是這個社會最底層,都說那些商人才是,可商人吃著香噴噴的白米飯,喝著是牛奶,穿著的是綾羅綢緞,就是這樣的天,他們還黑著良心賺取大把大把的銀子,誰說他們的地位就被百姓底下了,再低低得過他們卑微的腰杆麽,怕是沒有了?


    從船隻靠岸的那一會兒,沿著碼頭的一家家糧店都已經排起長隊,剛剛還四兩一石的米價,才眨眼的功夫,等彭家的護院,將一包包的百米運至各家店內的大簍子中,立在店前的店家小二,立即從懷裏掏出一塊寫好的木牌,動作利索的取下了掛在門頭上的木牌,重新將手中的木牌掛了上去,楊崢抬頭一看,木牌上寫著‘今日米價四兩三一石’字兒是好字,筆力蒼勁有力,可落在眾人的眼裏竟是那樣的刺眼,他甚至希望眼前的這人字兒太醜,不好意思拿出來,將糧食價格維持在四兩一石,可老天爺並非事事隨了人願,除了重重歎息一聲,還真有點無可奈何之感。


    牌子一掛出,人群了先是發出重重的歎息,跟著一陣沉默,許多來買糧食的百姓,看看手中的銀兩,或者是數一數手中的餅卷,不滿,失望,焦急各種情緒慢慢湧在了臉上,也不知誰大喊了聲:“怎麽又漲了,這米價都快趕上銀子了,還漲!”


    “是啊,這都漲了這麽些天了,何時是個頭啊?”另一個附和道。


    有了一人表露了不滿的情緒,便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很快人群裏開始有了些騷動,那些本來還心平氣和的主顧,看了這米價不知怎麽的,內心也變得焦躁起來,開始吵吵嚷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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