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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圈下來,眾人都感今日的收獲最大,眼看天色不早了,酒也喝得差不多,菜也吃了大半,詩詞歌賦都嚐了個遍,也著實有些乏了,為首那人將麵前的一疊厚厚的紙張收起,對眾人道:“諸位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眾人本有此意,各自點了點頭,正要站起來。


    就在這時,走幾個衣衫裸露的老人孩子,這樣楞的天,他們隻穿了一件單衣,腳下的鞋子竟破了大半,勉強遮住了凍得通紅的雙腳,渾身上下說不出的可憐。他們顯然是餓了好幾天,一雙眼睛死死盯著那一桌子他們見過都沒見過的菜肴,不斷的吞著吐沫,事實上他們從這幾個書生進入這家酒樓,就一直在耐心等待,等待著他們吃飽喝足了,能留下些剩飯殘羹,好討上兩口吃一吃,為此他們足足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見這幫書生喝了酒,吃了菜,吟了詩詞流露出要走的意思,他們才大著膽子走了進來。


    本來他們還可以等一會兒,可外麵實在太冷了,還有就是有個吃奶的孩子的娘親,已經兩天沒吃一口好吃的,根本沒有奶給孩子吃,才幾個月的大孩子一個勁兒的哭,好生可憐,讓他們再也等不了那一會兒,一看人家都站起來了,便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


    這家掌櫃的雖是商人,但心底還好,平日裏若有些剩飯殘羹,倒也讓他們進去吃上兩口,若不然他們也撐不過這個寒冷的冬日。


    他們本想等著這幾個衣著華麗,談吐不凡、花錢如流水的書生離開了才去那點吃的,可孩子已餓急了,看到這麽一桌子好吃的,那裏還顧得了這麽多,不等他們招唿,便撲了上去,伸出那髒兮兮的小手,便往那菜盤子上抓去,剛抓了一塊肉,就聽得一聲喝罵:“哪兒來的野孩子?“話音未落,就見一個書生上前,伸出厚厚的巴掌,一巴掌將那孩子手中的一塊冷卻的肉塊給打落在地,跟著不由分說的打了他一巴掌,喝道:”好你個小賊,竟敢偷吃的?“


    那小孩登時哇哇大哭起來,模樣好不淒慘。


    那店小二有些看不過去,躬著身子走上前,陪著笑容道:“幾位爺請息怒,他們是難民,已有些日子沒吃飯了,剛才以為諸位爺吃飽了,才敢這麽做,這幾個孩子也是餓急了,若不然也是不敢這麽做的,還請幾位爺莫要見怪?“


    第二個書生嗬嗬一笑道:“是麽!“說完雙眼在那幾個孩子身上一轉?”笑道:“小孩,你們要吃飯是麽?”


    那幾個孩子雖挨了打,可看這公子笑眯眯的,模樣有些和善,便點了點頭,恩了聲。


    第二個公子微微一笑,麵色越發和善,走到圓桌前,伸手將那一盤沒吃完的油爆肚仁兒端了起來,放在幾個孩子麵前擺了擺手。


    幾個孩子大喜,正要伸手去抓,第二個書生忽的一笑,手指一鬆,聽得哐當一聲,那一盤子油爆肚仁兒立即落在地上摔了粉碎,一片片的油爆肚仁立即與地上的灰塵沾了一地,其中還不少帶有瓷器片兒。


    第二個書生笑嗬嗬的道:“你們不是餓了麽,可以吃了?”


    那幾個孩子楞了楞,不想去,可饑餓已讓他們顧不得這麽多了,跪在地上開始撿起那些滿是灰塵的油爆肚仁大吃起來。


    幾個書生似看得有趣,哈哈大笑起來,第二更書生笑道:“諸位仁兄,小弟不才,又有了首詩詞,請諸位給看看?“


    “哦,是麽,請二哥說來聽聽?”第三個書生笑道。


    第二個書生一臉得意,道:“諸位可聽好了,秦中歲雲暮,大雪滿皇州。雪中退朝者,朱紫盡公侯。貴有風雪興,富無饑寒憂。所營唯第宅,所務在追遊。朱輪車馬客,紅燭歌舞樓。歡酣促密坐,醉暖脫重裘。秋官為主人,廷尉居上頭。日中為樂飲,夜半不能休。豈知閿鄉獄,中有凍死囚!如何?“


    話音剛落,眾人紛紛叫好起來,唯獨那店家小兒輕輕歎了聲,顯得有些不忍心,而那幾個走進來的漢子則是麵露憤怒之色,可看這幾個書生衣著華麗,敢怒不敢言而已。


    為首那書生道:“二弟果然才好學啊,這京城歲暮,大雪紛飛,高官大臣們退朝出來,一個個穿朱服紫,好不氣派!”朱紫”二字透露出其誌得意滿之態;”盡”字說明不是幾個人,而是一大幫。看到這幫官僚們的神氣模樣,想起他們平日的行為,再用”貴有”兩句互文見義,每句都含著一層對比:富貴的人有”風雪興”而無”饑寒憂”,暗示著貧窮的人有”饑寒憂”而無”風雪興”了。”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高,高,高啊?“


    眾人紛紛符合,再看腳下隻顧之地低頭吃肉片的孩童,越發高興起來。


    眼看第二個書生搶足了風頭,第三個書生頗有幾分不服,嗬嗬一笑道:“若是這樣,我也有一詩?“


    “哦,是麽,快說來聽聽?“為首那書生好奇的催促。


    第三個書生微微一笑,走上前來,伸手端起一盤紅燒獅子頭高高舉起,然後重重的落地,聽得哐當一聲,盤子被摔得粉碎,那一個個滾圓的紅燒獅子頭立即滾落開來,沾染了來往行人的腳印,已分不清楚沾染上了多少灰塵,比起這些肉片,這紅燒獅子頭似能吃飽,已餓得厲害的孩子,那裏顧得這麽多,紛紛撲了上去,不多時聽得哇的一聲大哭,原來那滿是瓷器碎片的地板上,紮入了一個孩子的腳掌中,他們的鞋本就破得厲害,而瓷器卻鋒利無比,頓時穿過靴底,深入肉中,劃破了一道深深的血口,鮮紅的血跡順著那腳底板流了出來,將那雪白的瓷器渲得通紅,十分的顯眼。


    那店小二搖了搖頭:“造孽啊!”


    幾個衝進來的漢子銀牙咬了咬,可看那一個因饑餓的而不顧尊嚴的孩童,心頭的怒氣,再也發作不出來,重重的歎了聲,兩股淚珠便順著眼眶流了出來。


    “哈哈,有了!”第三個書生忽的大叫了聲道:“意氣驕滿路,鞍馬光照塵。借問何為者,人稱是內臣。朱紱皆大夫,紫綬悉將軍。誇赴中軍宴,走馬去如雲。樽壘溢九醞,水陸羅八珍。果擘洞庭桔,膾切天池鱗。食飽心自若,酒酣氣益振。是歲江南旱,衢州人食人!哈哈……哈哈……?“


    “好詩,好詩?“眾人齊齊叫好,第三書生得了頭彩,好不高興,再看那地上哇哇大哭的孩童,越發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不止。


    “果然是好詩,小弟不才,也應景兒思索了一首,請諸位聽聽看?“第五個書生道。


    此時此刻,眾人心情極好,自是紛紛叫好。


    第五個書生清了清嗓子,道:“富陽江之魚,富陽山之茶;魚肥賣我子,茶香破我家。采茶婦,捕魚夫,官府拷掠無完膚。昊天胡不仁,此地亦何辜?魚胡不生別縣?茶胡不生別都?富陽山何日摧?富陽江何日枯?山摧茶亦死,江枯魚始無。山難摧,江難枯,我民不可蘇——?”


    “好,好一個我民不可蘇?寫得好,寫得好啊?”眾人轟然叫好。


    第五個書生大感得意,轉身端起一盤子藥材,狠狠地往地上摔去,聽得哐當粉碎,瓷器就著菜肴撒了一地,那書生看著轟搶的孩童,說不出的歡喜,哈哈大笑不止。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啊?這還是人麽?“就在這時,忽的聽得一個聲音冷聲道。


    “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農夫心急如湯煮,王孫公子把扇搖。我往日以為這種事情,不過是古人誇大其其詞而已,今日一見才知道古人不欺人啊?可恨,太可恨了?”一個角落裏,楊大人將這一幕看在眼裏,著實恨得牙癢癢。


    “不要說你了,就是我這個老錦衣衛也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東西,就這等人還想做官,就是做了官,隻怕也是個貪官、贓官,昏官,不給點教訓,我這心頭可不痛快的很?“高航低聲道。


    “朱子說”道心”、”人心”不是兩個”心”,”隻是一個心,知覺從耳目之欲上去,便是人心;知覺從義理(即仁義禮智)上去,便是道心“,道心是天理,是”天命之性”;人心是天理與人欲相雜的”氣質之性”有善有惡,故要”革盡人欲,複盡天理,這話兒看似錯的厲害,用在這幫混蛋身上,可一點都沒錯,是該給點教訓了!”楊崢罵了聲道。


    “你們可瞧好了?”高航哼了聲,正要站起來。


    就在這時,聽得一個聲音道:““我亦君之徒,鬱鬱何所為。不能發聲哭。轉作樂府詩。篇篇無空文,句句必盡規。功高虞人箴,痛甚騷人辭。非求宮律高,不務文字奇。推歌生民病,願得天子知。”聲音不大,但鏘鏘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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