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也就是麗妃,躲在柱子後麵一時犯了難,冷宮那幾個瘋子隻說在這裏,可到底朝哪個方向走?


    正猶豫不決的時候,隱約聽到嬰兒啼哭聲,眼睛瞬間亮了亮。


    後宮之中,如今隻有她生下子嗣,能聽到的嬰兒哭聲,一定是她的皇兒。


    一定是!


    密室內,奶娘正在喂奶,聽著啼哭聲很是不耐煩:“夠了別哭了,再哭也還是一個死,讓你吃你就吃……”


    滿臉厭煩的嬤嬤,絲毫沒注意到身後有人,下一瞬脖頸一疼,整個人軟軟倒下。


    麗妃忙伸出手接住繈褓,看著裏麵瘦弱的嬰孩,心疼得直抽抽,手指放在孩子嘴裏,顧不得別的轉身朝著外麵跑。


    巡邏的侍衛也沒想到,會有人這般大膽。


    打著哈欠困頓得不行,找了個地方打盹,也給了麗妃機會。


    麗妃抱著繈褓,一路跑到自己宮殿內,將門從裏麵鎖上,褪去衣物開始喂孩子。


    許是聞到熟悉味道,安心吃了起來。


    一炷香後睡著了。


    麗妃確實有些犯難,孩子是偷出來了,可要如何瞞著陛下養,若是被發現的話那可是大罪。


    不知想到什麽,眼睛倏得亮起來。


    片刻後佩蘭姑姑進來,將門關上後,彎腰行禮:“娘娘,不知您找老奴來是……”


    餘光到了眼,見到那抱著嬰兒的影子,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抬起頭不可置信看著她,腿一軟跌坐在地上。


    眼底滿是驚恐:“娘娘你這是偷了皇子出來,這可是死罪,抄家滅族的死罪啊。”


    麗妃看著熟睡的孩子,眼神溫柔:“既然是本宮生的,如何能算是偷,本宮要他活著,哪怕是在民間活著。”


    “姑姑不是一直想出宮,孩子你帶出宮,剩下的交給本宮來,天亮之前必須出去。”


    附身在嬰孩額上吻了吻,眼底滿是不舍。


    佩蘭姑姑伸手接過繈褓,臉色煞白盯著她,腦子一片空白,等進入密室的時候,不可置信看著她。


    麗妃苦笑一聲:“這密道是我偷挖的,就想著有一天能溜出去玩,再不動聲色迴來,這樣不會有人發現。”


    “沒想到居然是我兒的生機,包袱裏的銀兩你帶走,好好照顧我的孩子。”


    “永遠不要告訴他真相,就當個庶民活著,平安活著就很好了。”


    佩蘭走上前,看著她眼底的死意:“娘娘你,難道是要自戕。”


    麗妃扯了扯嘴角,決絕道:“別管那麽多,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將人送到密道後,麗妃撐著身體去做另一件事,隻有做成了,陛下就算懷疑也沒辦法,對一個瘋子有何法子呢。


    沒多時,後宮兩處宮殿燃起火光,火勢迅速蔓延著,太監宮女來迴穿梭著。


    慘叫聲連連,乾帝也被吵醒了,隻說了句:“救火,莫要再來煩朕。”


    盡忠跪在地上,顫顫巍巍道:“迴陛下出大事了,小皇子失蹤了,那賊人偷了小皇子後,還點燃了琉璃宮。”


    噌得坐直身體,目光駭然:“你說什麽,小皇子被偷走,後宮還失火了?”


    “是,琉璃宮先燒起來,又牽連到麗妃娘娘的宮殿,現在兩處都燒得厲害,隻怕是……”


    乾帝掀開被子下床,麵色陰沉得厲害,低聲說:“如此巧合,巡邏侍衛都是死了嘛,都是沒用的廢物該死!”


    盡忠跪在地上不敢動,生怕自己說錯話,到時被直接削了腦袋。


    “走,去麗妃那看看,若是發現小皇子行蹤,麗妃全族都給朕斬了!”


    “是,陛下。”


    漫天的火光將整個皇宮都照亮了。


    乾帝看著那火光,咬著牙:“梅嬪,麗妃人呢,還活著嗎?”


    小太監跪在地上,顫顫巍巍道:“迴陛下的話,兩位娘娘人救出來了,隻是麗妃娘娘臉被燒毀容。”


    “瘋,瘋了!”


    “……臉怎麽傷到得?”


    “救人出來的時候,房梁木頭掉落下來,不慎砸到娘娘,這才會毀容,暈死過去一次,再醒來的時候瘋了。”


    乾帝抬腳走過去看了眼,那血肉模糊的臉,看了就讓人作嘔,對她瘋了這件事倒是沒懷疑。


    “還有呢,有沒有發現……嬰孩屍骨?”


    太監一愣,呆呆道:“迴陛下的話,這火勢實在太大了,沒法仔細找,若是有的話隻能明日再找了。”


    乾帝一想到盼了九個月,生下的藥引子,沒來得及用就失蹤了,心裏的鬱氣就消不掉。


    不是麗妃的話,還能是誰偷走得呢?


    努急攻心,喉頭一甜,一口血直接噴出來,嚇得盡忠臉色大變,忙伸手扶住。


    大喊著:“快,快叫禦醫來啊!”


    整個皇宮都被驚動,沒有人能睡安穩覺。


    瘋了的麗妃,被送到其他殿內暫時休養,再睜開眼的時候,外麵天色已經蒙蒙亮,麗妃看著銅鏡裏的自己。


    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暢快的笑,毀容又如何,她根本不想再侍寢,總要為瘋了找個好借口。


    吳婕妤走進來,就見她坐在銅鏡前,一動不動的樣子像是傀儡,小聲喊了一聲:“嬪妾見過娘娘,您這是……”


    麗妃站起身嘿嘿笑著,蹦蹦跳跳與瘋子無異,看得眾人眉心直跳。


    “哎,果然是瘋了,明明之前還盛寵後宮,轉眼間怎麽就瘋了。”


    “臉是女子的命,更別說後宮嬪妃了,這臉毀了,受了刺激瘋也可能,小主去休息吧,奴婢在這裏看著就好。”


    吳婕妤歎息一聲:“嗯,明日讓太醫幫她看看,等傷好了看陛下的意思,隻怕最後也是要去冷宮。”


    兩人一前一後走遠,麗妃蜷縮在床上,看向窗外祈禱著天亮快一點,姑姑能帶著孩子順利出城。


    天色很快大亮起來。


    佩蘭姑姑從密道鑽出來,抱著孩子出城後,找了個小村子歇歇腳,買了馬車後,帶著孩子一路南下。


    封城告示貼出後,城門緊閉挨家挨戶搜,隻要是剛出生幾日的嬰孩,都被帶進宮去。


    還有大臣家的子嗣被帶走,如此大舉動,整個京城都沸騰起來,不明白帝王此舉,到底是何意。


    帝王寢宮內


    瓷器碎裂聲不斷傳出,無人敢進去,盡忠捂著鮮血直流的頭,踉蹌著從裏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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