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崇德殿。


    距離北城民居中發生的巨響過去了半個時辰,許宴已經接到了手下暗衛的迴稟。


    此刻他正在崇德殿內將此事上報給嘉明帝知曉。


    “陛下,城北那片您讓留意的荒廢民宅,剛剛發生了爆炸!”


    “你說什麽!”


    端坐在禦案後的嘉明帝陡然間變色,


    “具體的爆炸地點在哪裏?現場都發現了什麽?”


    許宴很少見到嘉明帝臉色如此難看,尤其是近幾年他登基之後,養氣的功夫越發的精通,喜怒不形於色。


    心下凜然,當下也意識到了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頭垂的更低了些,


    “迴稟陛下,暗衛傳迴來的消息,京兆府的衙役已經過去了,他們便沒有上前查探。


    爆炸的地點是一處破敗的小院。


    他們隻遠遠的看了一眼,不過之前已經安排了一個老漢在那裏留意動靜。


    那老漢說,今晨起地麵就發生了一次小規模的震動,過了晌午才有了劇烈的響動。


    爆炸過去沒多久有一個其貌不揚的少年前去查看,被他打發走了。


    其餘並未看見陌生人去過那裏。”


    竹影要是聽見這話,一定會暗中慶幸自己是易了容的,誰能想到那個走路都顫顫巍巍的老伯,竟然會是嘉明帝留下的眼線呢!


    “今晨,其貌不揚的少年。”


    嘉明帝呢喃了一句,眼眸幽深,像是在思索著什麽。


    沉吟了許多,嘉明帝才又麵色陰沉的開口說道:


    “將在京城的暗衛都安排過去,朕要知道今日北城中發生的所有事情!”


    “是,陛下!”


    許宴應是,正要退下,嘉明帝又喊住了他:


    “等一下!”


    從袖中掏出了一塊金牌,對著許宴說道:


    “你親自去,傳朕口諭,讓京兆府的人都迴去。


    還有,發下海捕文書,封鎖盛京城所有城門,搜捕一個雙腿不良於行形容枯槁的婦人。”


    許宴雖然是暗衛統領,但他統管嘉明帝的暗衛是在嘉明帝登基之後的事情。


    很多隱秘他並不知曉,聽到嘉明帝讓他搜捕一個不良於行的婦人,心中立時有了許多的猜測。


    站在嘉明帝身後的總管太監許順像是想到了什麽,眸中閃過一抹訝然,旋即低下了頭。


    許宴的觀察能力極強,幹爹這些許的異常被他收入眼底,卻是不動聲色。


    許宴了解嘉明帝,他知道陛下從不需要太聰明的屬下。


    他需要的是聽話忠誠的狗和鋒利嗜血的刀。


    許宴小步上前,雙手舉過頭頂,恭敬地接過嘉明帝手中的金牌。


    又行了一次禮,才離開了禦書房。


    嘉明帝的暗衛都是精心培養的精銳,訓練有素,執行力極強。


    可他們的速度還是晚了一步。


    許宴穿著絳紫色的內侍服,帶著暗衛營的人,手持嘉明帝的令牌。


    先是去了京兆府,讓府尹陳波將北城那邊的人手都召迴來。


    又去了五城兵馬司,令五城兵馬司的守衛嚴查出城人等,凡是雙腿有疾之人一律扣押。


    然而他還是晚了一步。


    暗衛營的人去到北城就得到了一個消息。


    發生爆炸後不久,北城一個百姓去水井裏打水,木桶放到一半被頂了上來,緊接著從水井裏麵爬出來了四個人。


    將打水的漢子嚇得一哆嗦,大喊著“鬼啊!有水鬼!”


    青天白日的哪個好人會沒事往水井裏麵玩去,更何況還不是一個人,足足四個人從水井裏麵跳出來。


    所以也不能怪這漢子膽子小,畢竟這裏不久之前剛發生過巨響和地動,已經有些人心惶惶了。


    他這一嗓子驚動了周圍的百姓,彼時街麵上三三兩兩的都是被爆炸聲驚動了,出門議論的街坊。


    人群也不敢上前,隻遠遠的圍觀,更是有不少的人猜測剛剛的巨響和地動是否與水井中出來的人有關。


    從水井中跳出來的人動作很是迅速,並不理會周圍的議論,很快就從水井附近離開了。


    等許宴帶著人趕到的時候,那幾個人留下來的濕腳印都已經幹透了。


    他狹長的眼眸微眯,緊抿著薄唇聽著手下的匯報,當他聽到手下的人描述:


    從水井出來的有一行四人,其中一人身形消瘦形容枯槁,被人背著離開的時候。


    他幾乎瞬間就肯定了那是嘉明帝要找的人。


    又迅速返迴了五城兵馬司,要求五城兵馬司負責看守城門的衛兵即刻匯報今日是否有不良於行的婦人出城。


    五城兵馬司負責城門值守和盛京城的巡防。


    指揮使喬越看著這個去而複返的年輕內侍,拿著陛下的令牌在五城兵馬司頤指氣使,心中有些不悅。


    他出身豫州喬氏,是大越頂級門閥的世家子弟,不到三十的年紀已經是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


    這官職雖隻是個正五品,但這是負責京城巡防護衛陛下的要職,可見喬越以及他背後的喬家,是得嘉明帝看重的。


    喬越為人有些桀驁,若隻是來宣旨的內侍,他還願意給幾分好臉色。


    但許宴明顯不是,他開口就是


    “請喬指揮使立即問詢今日負責看守城門的士卒,今日可否有患腿疾的婦人出城。”


    說完便自己尋了個太師椅,怡然自得的坐了下來。


    “小許公公還真是不客氣。”


    喬越半陰不陽的擠兌了一句,完全沒有搭理許宴之前的話。


    許宴勾唇淺笑:


    “指揮使大人,咱家是為陛下辦事的,這人可是陛下看重的。


    您最好還是快些,否則將人放跑了,這個責任您可不一定擔得起。”


    喬越冷笑


    “小許公公半個時辰前還說讓加強盤查,不許放那瘸腿婦人出城,現在又讓問詢是否有出城的瘸腿婦人。


    這盛京城中瘸腿的婦人多如牛毛,我手下的士兵還能一一記住不成?


    莫不是陛下讓找的人人已經跑了,公公你不好對陛下交代,想將這責任推到我五城兵馬司身上?”


    許宴是有這個打算的,在北城得知人在爆炸後不久便已離開的時候,他就有了找不到人的預感。


    他知道這人若是出了城,陛下一定會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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